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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应该只剩下一个常数娘没有发现……那是谁呢？
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高挑常数娘从沈凝的背后走出，走上前来。长到拖地的深蓝长发如丝般顺滑，衬出她皮肤的白晳。深蓝的学者袍也长得垂落地面。金丝编织成她的头饰，金色的眼镜令她看上去很博学，眼镜下的眼神冷静而睿智。
等等，她比沈凝高这么多，她是怎么藏在沈凝身后的？
“精细结构常数α，1/137，7.30*10^-3。”常数娘向她们行了一个提裙礼——如果拖地的长袍算一种裙子的话。
孙雨晴反应了一下：“……单位呢？”
“没有单位，我是一个无量纲的物理常数，并且是唯一一个无量纲的科学常数娘。”
没有单位的常数？
α开始将真相一一道来：“在此之前，我的意识寄宿在沈凝的大脑里，与她共存。很抱歉瞒了你们这么久，但这是必要的举措。这是为了为了保证在协助你们的同时，不被来自另一宇宙的，真正的始作俑者发现。”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沈凝皱眉：“果然，你附身于我的理由，并不是‘为了与这个世界交互’这么简单。”
连沈凝都不知情吗？
“不过，在解释事情的真相前，请让我澄清可能的误解：在此之前，你们在几乎所有场合下所见到的沈凝，确实就是没有被我操控的她本人。我用她的身体所做的事情，只有在异变的真空光速c0被击垮后，使用密令启动异变的修复和免疫机制而已。”
密令？孙雨晴突然想起来，是她说的那句“纵然改变，依旧故我”？原来异变的修复还需要这一步吗？！
“此外，让学校周围的人无法意识到你们成老师曾死去的事实，以及σ异变时发出的光和防护用的土墙不被人注意到，也是我所为。”
α捋了一下鬓发。孙雨晴记起了这个动作，沈凝似乎只做过一次——就是被α占用身体的那次！
“是这样吗，附身和不引人注意，本质上都是修改意识……我早该怀疑你的。”沈凝说。
“你是为了帮助我们，不让事件扩散吗……”林玥声音微弱。
“没错。”α用她严肃的目光扫视所有人，“同时，无论我接下来解释的真相有多么令你们震惊，请千万牢记，不要恐慌。所有常数娘已经到齐，也不会再受异变影响，至于里德伯常数，我稍后就会劝说她。因此，无论发生什么离奇的事件，我们常数娘都会设法让一切恢复如常。让世界回归秩序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的能力也足以担负起这份责任。”
之前的经历已经够离奇了，但孙雨晴能够猜测，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超出自己的想象。而且，她必须接受这一切，她必须面对现实。
常数娘有责任，她也有责任。
孙雨晴下定决心，神情变得坚定，点点头。
“那么，是时候解释真相了。”α伸出双手仿佛环抱着什么，“这个宇宙由于另一个宇宙中的某个文明的干涉，其物理常数将会变得不稳定。”
物理常数真的改变了？！不对，这个可能性不是一开始就被沈凝否定了吗？！
沈凝也正前所未有地震惊：“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而且，既然如此，为什么一个常数的改变不会导致周围物体的其他性质变化？”
α扶着眼镜：“你也听说过‘多即不同’对吗？即使宏观上的物质是由微观粒子搭建成的，宏观自微观‘涌现’而成，但宏观层面有着似乎与微观截然不同的规律，并会消磨微观上的细节。即使作为这个世界基本参数的常数改变，常数娘也会自动依据宏观的定律在另一些方面做出弥补，以让宏观规律大致不变。我将其称为‘涌现修正’。”
“能做到这样，却不能直接修复物理常数吗？是后者更加困难吗？”沈凝问。
α没有回答。
沈凝的眼神凌厉了一瞬，然后继续提问：“那么，物理常数的改变和常数娘的异变是否有联系？”
“常数娘的异变是敌我双方共同选择的结果。另一个宇宙的文明想要加剧不稳定性，同样需要能量。常数娘本身拥有无穷的能量，只是在一次性使用时会受到限制，因此让常数娘异变，借异变的常数娘之手让不稳定性增加，这更有利于它们。另一方面，如果宇宙的不稳定性扩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就不利于你们修复，而如果它集中于常数娘身上，你们就更容易发现并修复它们，这同样有利于我们。”
林玥轻声发问：“是不是说，我们修复常数娘的异变，就也同时修复了宇宙常数？”
“没错。我想你们可能也注意到了，当有常数娘异变时，或许物理意义与之相近的其他常数娘难以伤及她们，但是，最终解决她们异变的，一定是那些和她们的物理意义相近的常数。除去其领域内没有其他常数的万有引力常数G以外。这其实是因为，常数娘们被赋予了修复和她们的物理意义相关的物理量的能力。”
仔细回想，确实如此。
α停顿几秒，似乎在等待着几个高中生接受这一切，然后又抛出了巨大的信息量：“而我们常数娘的源头，这份修复物理定律的力量的来源，是所有宇宙的造物主。”
什么？什么？！！她刚刚说了“造物主”？！
这个世界上，有神？！
“好吧，我不责怪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真相了。”沈凝低头沉思，“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神’的话，对我们世界观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我靠，真的有神？！”慢一步得知消息的夏一梓也陷入惊愕。
“神？什么样的神？”罗默宇则是被完全激发出好奇心。
“当然，那个神或许和你们想象中的不一样。祂只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并让宇宙运行起来，在此之后除非像现在这样，物理定律出现混乱，而受害者是智慧生命，否则祂都不会干涉这个世界。祂只是一个观察者。”
“自然神论吗。”林玥说。这样的神，确实没有超出她的想象。
罗默宇听见这个词，也毫不意外：“嗯，这差不多，和自然科学也没有违背的地方。”
α摊开手：“我之所以不提早告诉你们真相，只是为了不给你们太大压力罢了。‘拯救世界’，以你们的阅历，不会知道这四个字的份量有多重，但也不会轻飘飘地对待——这样的不确定性反而会给你们造成巨大的压力。我也不希望你们为了这种事情放弃学习嘛。再说，在无忧无虑的心态下，你们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常数娘’，多可爱的名称。”
说到这里，知性的α脸庞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这个词的发明者林玥心情复杂地皱眉。
“言归正传，我也需要说明，为什么同为常数娘，我似乎比较特殊。”
α抬起手，手心处浮现几点深蓝色的光芒。然而它们并没有化成实体，只是延伸成环形，组建成原子核式结构的形状。
“在所有的宇宙中，只要精细结构常数的数值稍微偏离一点，原子就不会存在。”
话音刚落，原子模型崩解，重新散落成光点，围绕在α的身旁旋转。
“原子是组成更复杂结构的基石，至少在这两个宇宙中，原子都是存在的，这正是由于我的数值在两个宇宙中几乎相同。因此，我是唯一不会异变的常数娘。也正因如此，我被赋予了修复异变的权限。”
光点被均分在两大块区域内，像星星一般闪烁，如同两个小小宇宙。
“此外，我不仅仅是一个物理常数，也是一个数学常数。数学的必然性导致我身为这一个数值，也导致原子必定存在。”
沈凝震惊：“这是真的吗？我倒是知道以前有物理学家试图从数学中推导出精细结构常数，但现在，除了民科大概没人会这么做了吧。更何况有探测表明，在宇宙尺度上，精细结构常数会产生细微的变化。”
“宇宙中精细结构常数的变化，只是由于你们未发现的效应所造成的。以人类目前的数学体系，无法揭示我在数学上的意义。我确实是数学常数。”
沈凝仍然难以置信地注视着α，另外两名女生则懵懵懂懂，觉得这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但是，另一个宇宙的文明之所以无法制造出自己的常数娘，也正是因为无法得到只存在于我身上的数据。只要我被它们察觉、在无形中分析，它们就可以迈过常数娘机制的逆向工程的最后一道门槛。这也正是我为了不被它们发现，而附身于沈凝的根本原因。”
逆向工程？什么意思？是她前面提到的“制造出自己的常数娘”？原来如……等等？？？跨越宇宙的那个文明，自己也能制造出常数娘？？？
α目视前方：“看上去，它们已经完成逆向工程了。”
“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没错。”
她们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和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主色调是深红的常数娘站在她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