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数与单位制

　　沈凝开始分析：“经典力学的常数娘，只有G一个的话……我想，普通班的各位也刚在物理课上学过这点：F=ma这个式子，原本可以得到的是F=kma，k就是系数。”
　　“对哦，是有这个东西来着。”夏一梓竟也一脸醍醐灌顶的样子，随后陷入沉思。
　　“但是，由于力的单位被设置成‘1牛顿的力即为将1kg的物质的加速度改变1m/s^2的力’，这个常数也被确定为1而省去，而这也是计算力的时候需要使用国际单位制的原因。”接过沈凝的话后，罗默宇思索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是最基本的物理定律之一，即使物理定律真的是客观存在，常数娘……”
　　……然后呢？
　　林玥和孙雨晴仍在云里雾里。
　　沈凝分析：“这是经典力学中最基本的定理之一，其系数和其他常数理因有同等，甚至更重要的地位。但它却没有对应的常数娘——仅仅是因为人们选择了这个单位制，不把它作为一个需要记住的常数看待。这是不是说明，常数娘是专门为人类而准备的东西？”
　　居然会是这样吗？！
　　G吐槽：“嗯？这倒也是，没有一个伴儿我也挺孤独的嘛。”
　　以G这种家伙的性格，真的会有朋友吗……孙雨晴心想。
　　林玥也醍醐灌顶：“我原本也以为她们是某种客观存在的人格化，但没有想过，其实常数本身也依赖于人的选择。”
　　夏一梓也陷入沉思：“是啊，我之前也都没想过这点。”
　　沈凝澄清：“科学仅仅是人对这个世界的建模而已，它从未宣称过自己是真理。常数也只是人类所使用的模型之一，本来就不会是客观存在。”
　　是这样吗？孙雨晴一直认为自己所学到的就是正确的。
　　沈凝继续分析：“另一方面，如果说她们报出的自己的数值与单位和人类所掌握的相同，这还可以用’她们来到地球后学习了我们的单位制’来解释，但现在看来，人类常用的单位直接影响她们的存在与否，这就完全无法把她们解释成单纯的‘客观存在的人格化’了。”
　　夏一梓又说：“也不能排除这是个巧合吧。不过，其他领域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电通量之类，只要问问那些领域的常数娘，就能证实这一假设了。”
　　“与此同时，你们或许没有听说过一种叫‘自然单位制’的东西。它是将一些基本的常数，比如普朗克常数、真空光速等设定成一个简单的值，比如1，以将一些基本公式的形式简化，并方便计算。”
　　沈凝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举个例子，现在我们需要在时间和空间的坐标系里画出光的行进。但是光速是个很大的数字，如果采用国际单位制，线的斜率就会大到接近表示空间距离的纵坐标轴，这样就很难从视觉上体现。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更改时间或者空间的单位，比如说，把长度的国际单位制中‘光走一秒经过距离的约3万分之1’改成‘光走一秒经过的距离’，使得光速为1，这样就很容易观看了。”
　　这么看倒还挺好理解的。
　　沈凝就像一个熟练的老师一样继续讲课：“我也希望你们从这个例子里看出，常数的数值取决于单位制的选择，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是恒量，各种数值只是对这一恒量的描述罢了。可以发现，我们刚刚做的事情，和把F=kma的系数设为1的过程并无不同。如果采用自然单位制，根据之前的推理，我们目前所见到的常数娘中，有相当一部分就不会存在。”
　　沈凝再度抛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所以，常数娘之所以是我们见到的这些，是不是为了方便普通人——方便我们去理解？”
　　也就是说，某个宇宙中的神秘存在注意到了她们，从而派出了常数娘，还照顾了她们的知识水平？！
　　“那有没有把我设定成1的时候啊？”G缠着沈凝问。
　　“有啊。把G设定为1的话，F=kma的k就是一个不一样的数字了。”
　　“那不存在的就是我了……”G嫌弃地别过头，“我才不要，现在这样不挺好的。”
　　G不断地刷存在感，倒是把气氛缓和了不少。
　　“好了，暂时不需要你了，回去吧。”沈凝说。
　　孙雨晴也将《常量数集》打开，还没有得到G的同意，就把她送了回去。她想，反正G留在外面也只会闹腾，被送回去是活该。
　　数集自动翻到G的那一页，显示出字迹：你们干什么！等等啊喂！
　　林玥提议：“那接下来就让她们留在书里，直接问她们好了。”
　　“下面一个，电磁学……就让静电力常数k来吧。”沈凝继续着。
　　孙雨晴把《常量数集》翻到k的那一页。
　　“k，你知道有多少电磁学，或者电动力学的常数娘吗？”
　　纸上浮现字迹：多着呢。我，ε0，μ0，c0，e，eV之类的，其他没了。有几个我见过面，还有几个我确实不认识，只知道她们叫什么。
　　“什，什么……”孙雨晴快被这堆符号绕晕了。
　　“没关系，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沈凝在笔记上飞速记录，“还有，这些都是在物理上很常用的常数，并且没有计算电通量时涉及到的系数，这样一来，基本就能证明刚刚的假设了。”
　　也就是说，人类选择的单位制真的影响她们是否存在？
　　“下一个的话，既然真空光速也算进电动力学，那光学和相对论应该也不会有常数娘了。目前还没有碰到过热力学的常数娘，那就剩……量子力学。普朗克常数h。”沈凝再度示意孙雨晴。
　　当孙雨晴把数集翻到第一页时，沈凝问：“量子力学常数一共有哪些？”
　　h在书中回答：u，R∞，KJ，RK和α。
　　还是完全看不懂……
　　在笔记上记了些什么之后，沈凝套上笔盖，总结：“这样看来，常数娘所对应的常数都很常用，而且在不同领域的分布不均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常数有很多都并不是宇宙诞生之初，由于对称性破缺等等原因确定下来的常数，后者也不完全包括在前者之内。我的意思是，即使宇宙真的被设置了运行程序和初始参数，且我们的科学是它的其中一部分的准确描述的话——这些当然都是‘常数娘是客观定律的人格化’的前提——常数娘所代表的常数也并不是这些初始参数，而是在这些程序和参数的基础上做出的推论，并且这些推论恰好是人类所熟悉的。”
　　“也就是说，常数娘是为了人类而创造出来的，这个推论现在彻底实锤了对吧。”夏一梓总结。多亏了他的这句话，孙雨晴才知道沈凝的结论是什么。
　　“目前的证据确实都指向这一结论。那么，今天的讨论就到此结束吧？对你们有些人而言，这确实过于烧脑了。”
　　孙雨晴记得还有事情：“那这周末我们去哪？”
　　沈凝提议：“这周五晚是猎户座流星雨极大的时候，天气预报也显示晴天，我知道附近最好的观测地点，一起去看吧。”
　　“那，要带望远镜什么的吗？”孙雨晴问。
　　沈凝轻推眼镜：“我家是有天文望远镜，但流星雨用肉眼观察就可以了，用望远镜会局限视野，反而让观测变得困难。”
　　夏一梓惊呼：“哇，你家有天文望远镜！起码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啊！”
　　“对啊对啊！”孙雨晴表示一万个赞同。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有触碰天文望远镜的机会。
　　“是啊，顺便看看其他的星星也好。”林玥提议。
　　“那好吧。”沈凝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