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呦，人齐了嘛？”柯大爷坐在直升机上看着缓缓走来的郑锐几人。这位柯大爷据说以前是做直升机教练的，真名郑锐也不知道，人是方司令介绍的，50来岁的同辈人都叫他柯老五，郑锐是小辈，这么叫不礼貌，就叫他“柯大爷”了。“这次的直升机可不错啊！最新型号的！”柯大爷看着他们上了飞机，便开始谈起直升机，看来他是真的痴迷于飞行，平时他都很少说话的，不过郑锐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只能点头附和。
　　他们这些人只能算是雇佣人员，并不是军队管理，直升机也只能找军队借，当然钱由雇主出，这次的雇主是这座城的“老大”的女儿，直升机自然也是最好的，说不定还是人家的私人飞机呢。
　　“这次任务按昨天布置的来，今天先到驿站，明天一早出发，我和周乾去标记，张悠和李德明为我们掩护。大家记住，第一要务是保护委托人的安全，一切行动以委托人安全为第一优先考虑，明白吧？”
　　“明白啦！”张悠随便附和了一声，虽然他总是吊儿郎当的，但行动时还是比较靠谱的；再看看他旁边的李德明，好像已经睡着了，这才刚上来还没五分钟啊，郑锐这一年一直想把他踢出队伍，每次任务都慢半拍，说他两句就矫情，当初看他可怜才招他入队的，可郑锐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好几个任务都因为他被客户骂，和他说了几次，不知是说得太委婉了还是怎么的，人家根本不上心，一副自己做得特别好，全队人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得样子……
　　“明白了，郑队！”新来的周乾回答最认真，也最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出任务。
　　“你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
　　“呦，我们铳之城的大小姐来啦！”张悠取下耳机，耳机里传来一种电锯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喊，他说这是小众的摇滚乐，郑锐是听不来这个……
　　甄大小姐和一个墨镜男一起上了直升机，按之前说的，他们会带一名保镖，应该就是这个墨镜男了。
　　张悠挪了挪地方，用手擦了擦刚才屁股坐的位置，“甄大小姐，请坐！”
　　“叫我Alina就可以。”甄大小姐点头谢过张悠，不过却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这一路无话，平时还能扯些黄段子，现在有委托人在，大家都不好多话，这一路从铳之城的荒芜之地开到了曾经繁华的城市，三年来附近没有大的天灾，所以还是高楼林立，只是房屋破旧、满地黄土，死气沉沉，下面的“人”们缓慢移动着，最开始直升机的噪音还会引起他们的骚动，不知是现在直升机降噪技术提高了，还是他们都变迟钝了，这两年很少见他们发狂。
　　飞了一下午，直升机在预定的驿站降落，这几年建了很多驿站，用于货物转运或者给像郑锐他们这种需要中转休息的人提供服务，这些驿站大多建在偏远地带，都是之前的一些仓库，本就远离人群，所以受到波及比较少，就像铳之城，本是甄氏集团和军方合作的武器研发地，更是人烟稀少，所以才会安全的渡过灾难，而铳之城也是因此得名。
　　但这次的驿站不同，就在城市中，是个只有几幢老楼的小区，中间留个一块空地，用于停靠交通工具，它原先应该是小区的花园吧。这里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也就五六公里的路程，如果只有他们自己，今天几可以完成任务，但带着甄家大小姐，人家怕累，所以就安排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其实郑锐无所谓，反正费用他们报销，就当是公费旅游了，只不过风景只有丧尸而已。
　　接待他们的是一对老夫妇，看来钱有60多岁，“欢迎，我姓李，叫我老李就行，这是我老伴。房间都准备好了，六点开饭，我会叫大家的。”老李说着把钥匙发给大家，和老伴一起带大家进了靠里的一幢楼，“是一层四户的老楼，那次灾难后基本没回来几户，后来水电都断了，能搬走的都搬了，我们老两口岁数大了，去了大城市也没什么生计，就留在这了。”
　　来到三楼，老李停下来，“就这几间，四楼还一间，没什么大区别，家具都是之前住户的，我们定期都会打扫，挺干净，这里是太阳能发电，机器也不太好，就和我们一样，都老了，所以只有卧室的灯能亮，大家见谅。”
　　这里每户的大门都是老式的挂锁，想必之前的防盗门锁都被他们撬了，这两个老人手握好几幢楼，要是以前可是大户了，现在这些东西却无人问津。
　　郑锐他们各选了一间，把四楼的房子留给了柯大爷，李老太带着甄大小姐和沉默的保镖上了楼，现在这种环境，住得越高相对越安全。
　　这里虽然设施简陋，但房多人少，难得可以外出住单间，不论是住在S区，还是外出，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宿舍一样的房子，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写字台、一个卫生间，这种像回到家一样感觉的房子还真是有些怀念：一室一厅，客厅有点事和沙发，不禁想起以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卧室有大床和衣柜、梳妆台，孩子曾在床上睡觉，妻子在梳妆台化妆；卫生巾有花洒和洗衣机；厨房有灶台和厨具……
　　郑锐试了试，确实所有电器都不能用，只有卧室从外面引入一根电线，挂着一个白炽灯泡，显得格格不入。床头柜上放着蜡烛和火柴，以备不时之需。
　　不知过了多久，郑锐听到敲门声，他竟然在床上睡着了，也许是这里太像曾经的家，这种久违的安心感让他放松了下来，“哪位？”
　　“郑队长，吃饭了。”老李在门口说道。
　　一行人来到另一幢楼的二层，这层只有一户人家，“之前住户是祖孙三代，一口气买了一层，打通成了一户，说是地方大好让孩子玩，正好用来当餐厅。”老李开门让大家进来，里面就像普通餐厅一样，几张桌椅，放着餐具，旁边有一桌坐着四个男的，说话声极大，而且酒味很重，不是和他们一样的雇佣兵，就是运输货物的人员。
　　上的都是家常菜，这种地方菜要么是自己种的，要么是空运来的，价格不菲，所以样式比较少，甄大小姐显然不怎么爱吃，基本没动筷子，郑锐他们几个深知这些菜的珍贵，尽量不浪费。
　　“咣当”旁边的几个醉汉看来要发作了，扔了一个碗，喊道：“什么玩意，菜这么难吃，老子没给钱嘛！老子拿命换钱，就给吃猪食？！”
　　老李见状，赶紧过去赔不是，“菜都是自家种的，可能口感不合您意，但肯定新鲜，您消消气。”
　　“就这破菜……”另一个满脸喝红的男子，扒拉着青菜，然后扔到了地上。
　　这世道游走在外的人，要么是用命换钱的，要么是郑锐他们这种随时会死或者变异的人，大家心理压力都很大，也需要发泄，而欺负弱小是最常见、最安全的途径，比如现在。
　　“你们这是做什么！”郑锐本不想管，想着那些人无非是要耍耍脾气，老李多道道歉也就过去了，可周乾这小子看不下去，竟站了起来斥责他们，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啊，看来今天还得干一架。张悠和柯大爷都放下了筷子，准备动手，毕竟大家都需要发泄那些负面情绪，机会难得，正在大家跃跃欲试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拿着一块白布走了出来，她把地上的菜捡了起来，放到了嘴里，“很好吃的。”抬头对扔菜的人说了一句，然后蹲下用手中的布擦了擦地，就回去了。
　　大家都愣在原地，谁都不好再发作，便都坐下来吃饭，老李圆场道：“小孙女不懂事，大家多见谅。”
　　晚上郑锐在卧室看着窗外，没有路灯，外面漆黑一片，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子在缓慢移动，有时郑锐觉得这些丧尸很可怜，就这样被弃在外面，风吹雨淋，自生自灭，本来有计划想把它们统一关起来，把城市清理出来，可数量太多了，世界五分之四的人口啊，工程过于浩大，所以只有有钱人会标记下亲人，类似他们带的这种检查环的项圈，可以监测位置，以备将来研制出解药，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