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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妈妈,恍惚间,之前睡梦中那道悠远而迷幻的歌声似乎在耳边再次响起···
眼前微微失神,视野中宛如打了马赛克的照片那样模糊了几秒钟,这才算是缓过劲来。
理应来说,见到许久未见的爸爸妈妈,一家人重逢的情形应当是儿女一方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径直扑进对方的怀中·伴随着父母的嘘寒问暖。但是不知为何,小小的银发幼女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心中没有太多的波动,甚至还觉得有点淡淡的不安与拘束。
翡翠般美丽的眸子怯怯地望着···明明是之前做梦都想寻求的庇护所。
紧张到咕嘟咕嘟不停吞咽唾沫的幼小身体。
「小爱绫」
坐在简陋椅子上高挑的身影前后晃了晃,那道绵软的女声响了起来。
略带迟疑地望了望床上轻轻咬着薄唇的雪色小狐狸。
那副模样,何尝不像曾经一个人坐在卧室书桌前发呆的自己呢···
「你想听听妈妈小时候做过的糗事吗?」
(那是还没失去我的·妈妈之前的事情了···)
细长的银色眉毛柔柔地耷下,抬起脑袋望向了自己心爱的宝贝,露出了从来没有人能够模仿的柔婉笑容,将那疼痛到几乎炸裂的心悸感隐到了身体中。
自己与湉不在的几年中,唯一所知晓的就是那场荒诞的木亥战争,就是那个精神上等同于疯子的*国总统···以及那个竟然真敢动手的防长。
当时才刚刚吃完午饭,尚且坐在庭院中午休的乐正听到消息时那副几乎癫狂的模样仍然记忆犹新。
欧阳熏俨然明白了。
小家伙那是心理创伤必有的后遗症,但如果只是木亥爆的话,不应该对自己感到害怕才对,所以在那之后必然还经历了其它的事情。
如果想要知道的话,应该去问新依···或者,
脑海中浮现出了方才与乐正湉针锋相对的栗色身影。
去问那个女孩子···
「妈妈小的时候,每次放假都爱去你大外婆家玩」
似乎是对“大外婆”这个词感到不解,银色的脑袋偏了偏,于是熏开口解释道,
「大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的姐姐」
懵懵懂懂的抱着尾巴,但大致明白了。
「一去就是一个暑假,那里是乡下」
雪色的大耳朵渐渐地竖了起来,似乎对于妈妈所讲的故事开始感起兴趣了。
「乡下啊,就是一个到处都是瓦房和田野的地方,窄窄的路只能开过一辆汽车·呃」
面前雪色的小奶狐抬头望着自己,碧色的眸子中是满满的好奇,但就是这幅万分可爱的模样,却让身为母亲的欧阳熏声音一颤。
心酸到几乎要流出眼泪,最终还是强忍着将酸汪汪的脖子哽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对美好的回忆如此易碎感到悲伤,而且那个抱着不知道为什么会生长出来、完全不像装饰品的尾巴的娇小“女”孩,一副完全闻所未闻的神情,像极了照镜子时,镜像世界中的自己···
从未离开过钢筋水泥森林的雪色奶狐,就连生活的活动范围也只是局限在自己家附近的一圈,尽管已经上了高中,但还是对许多妈妈已经曾经熟视无睹的东西都抱有着珍奇的看法,那副纯洁到就像是一片无暇云彩的模样···
惹人心疼,
「经常会有两辆车堵在一条道上呢」
轻轻地咬了咬牙,稳住了脸上的笑容。
「路边都会有那种很深的水渠,要是小爱绫去那边的话,没有妈妈陪着走夜路一定会不小心翻进去,然后变成湿哒哒的」
不知不觉地代入了小家伙儿时哄骗他的语气,不知道是因为心灵上比较稚嫩还是太过单纯的原因,小狐狸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田里种满了桃树和玉米,有些地方还会补上一些青菜,萝卜啊之类的蔬菜,每次冬天放假的时候妈妈都会帮小爱绫的舅舅,也就是妈妈的哥哥去田埂上挖荠菜包饺子」
「哎呀,差点忘了,小爱绫是要听妈妈的糗事」
轻轻拍了拍脑袋,乐呵呵地打了个趣,明明是自己提出要讲糟糕的事情,却说是小家伙想听。
不过默默坐在床上的小狐狸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田边的塘子都是烂泥巴嘛,妈妈就经常和舅舅去摸田螺,舅舅负责下到水里掏出一坨泥巴,然后妈妈蹲在岸边捡里面的螺」
温婉美丽的银发女性也有着假小子般的幼年时光···
「这不,有次去邻居家里玩,妈妈尿急想上厕所,都是熟悉的人,于是就跑到他们家的后门口蹲在树荫底下」
眼瞅着已经不再害怕了,熏半蹲着搬起椅子挪到了小家伙的身前,将距离缩短到了几乎能互相闻见对方身上气味的程度。
「那么小爱绫还记得妈妈以前教你的该怎么在外面上厕所吗?」
奇怪的问题,但却意外的不突兀。
「唔嗯,记·记得」
宛如蚊鸣般但绵绵糯糯的可爱声音,碧色的眸子微微抬起,软乎乎地望着自己,结结巴巴地回答着来自多年未见妈妈的“突击检查”,
「要···铺好餐巾纸,然后,然后最后要·擦干净」
掰着手指数着从未忘记的“知识点”,尽管对于一名男孩子来说是错误的···但乐正爱绫却一直深信着。
「对咯」
抬起手按在了那即便坐在床上也才刚及自己胸口的小脑袋上。微颤着缩起了肩膀,小小的幼女也是眯起了眼,任凭对方打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就连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也有意无意地蹭着自己的手背。
「妈妈啊,就直接脱掉裤子蹲在水泥地上了,结果脚一滑一屁股坐了下去」
抿了抿嘴唇,总觉得提起来还是有些想笑,但那可是为数不多值得回味的经历了。
「然后就“哇”地一声爬起来了,回头一看,地上被坐扁了两只黑色的毛毛虫」
似乎是对那只温暖的手产生了曾经的依赖感,方才还缩着身体的小狐狸伸长了脖子想要留住妈妈,但还是没能赶上熏收回去的动作速度。
「那个可是比洋辣子还厉害的毒虫吖,痛的妈妈屁股都肿起来了,最后还是大外婆给涂了药,结果一晚上都趴在椅子上没法去床上」
故事讲完了,虽然并不会有人捧哏这并不是很好笑的往事,但欧阳熏却意外的满足,灿烂的笑容几乎化为了冬日的暖阳,已经把刚刚所讲内容一并联想到的悲惨往事给抛到了脑后。
「故事结束了,那么,小爱绫是不是觉得好些了?」
不再对妈妈的突然出现感到不知所措了···吧?
「妈·妈·」
瘦弱的银色,小家伙仰起脑袋,一字一顿地喊着欧阳熏,认真的模样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一般,让人很难不露出开心的笑颜。
「妈妈回来了···」
再次抬起手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那丛与自己同样靓丽的银丝,只不过稍稍捏了捏那只总爱转动的大耳朵。
「让妈妈好好看看」
指尖慢慢下滑,最后停在了那束披散在面颊边长长发鬓边。
捻开银色的发丝,轻轻地掐了掐带着些许婴儿肥,那宛如牛奶般光洁的可爱脸蛋,小巧端正的五官还是同自己离开前的记忆一模一样。
或许只有自己在变老吧···
欧阳熏最终没能忍住心中那股只有母亲才会知晓的异样感觉,面带着笑容噗嗤一声哭了出来。
「小爱绫,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呢」
吸了吸鼻涕,赶忙抬起胳膊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眼瞅着面前的小家伙开始不知所措了。
「妈妈,只是太想你·们了···咳」
收拾好了情绪,将脸上的发丝拨到了耳朵后面,轻轻握住了那条还被那两只纤细手臂抱住的蓬松大尾巴。
不知是之前井野留下的痕迹还是作为母亲的直觉,欧阳熏一眼便看到了掩藏在粉色毛发中的伤口。
「小爱绫的尾巴和耳朵,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
并不打算去询问孩子在这两年所遭遇的事情,而是转移到了不痛不痒的话题上。
欧阳熏还是打算一会儿去找那名留着栗色长发的女孩子问一问。
「爱绫·不知道,只是睡了一觉,就有了」
同井野在车上时一模一样的答案,只不过朝思暮想的妈妈在身边了,总觉得少了那么一份遮拦。
「也是···」
恐怕没有人希望有脏东西沾染上天真可爱的小家伙,早就在傻乎乎的小可爱身上玩透了的把戏,算得上是老惯犯的欧阳熏一瞬间就发现了。
大概是那个女孩子或者新依瞒着爱绫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觉得难受吗?」
「没有,姐姐·好像也喜欢爱绫这样子」
银色的小脑袋使劲左右摇晃着,连带两只果冻般晃悠的耳朵旋转了起来。
洗发水混合着雪团子天生的甜甜奶香味,静悄悄地钻进了银发母亲的鼻腔中。将那条柔软的尾巴抬到了嘴边,“呼呼”地吹着,仿佛这么做就可以把疼痛通通吹飞。
「能给妈妈看一下腿上的伤口吗?」
银色的小脑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在怕会让自己担心么···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井野提着一大塑料袋的东西走了进来,刚想说上两句,却一眼看见了将爱绫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心翼翼卷起纱布的银发女性。
柔软的娇小身体,一大一小两只有着相同发色的脑袋几乎已经凑在一起了,于是少女便自顾自关上门走到书桌边开始往外拿那只什么都没写的袋子里的东西。
瞥向了一旁,有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