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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鲁西诺夫回到部队之后就立刻接到了调防的命令,依照命令,第九自由人骑兵团被调拨到了乌拉尔斯克,与另外的几个团一起,为预定在下一个月的沙皇阅兵做准备。
晨雾笼罩的草原刚刚变成白色的时候,十几列装甲列车上的士兵们便陆陆续续地钻了下来。四等避难所地农奴们编成的步兵提着黑黝黝的长步枪,列成了几块沉默的灰色的方阵,第九团的自由人们则骑上了他们的摩托,在草原的另一头列好了队伍。
布鲁西诺夫站在一处小土坡上,这是这片草原唯一高一些的地方。他隔着厚重的,连着制帽的防护面具,用望远镜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列队。他的大胡子被平直的防护面具挤压着,不断地扎着他面具下的脸。
一阵摩托引擎的声音传到了小土坡下,布鲁西诺夫放下了望远镜,一位穿着和他同样的骑兵制服的九等军官——这正是亚历山大——正往小土坡上跑来。
“我以为你要下午才到呢。”
布鲁西诺夫对亚历山大说道。
“谢苗诺夫团也接到到这里的调令,他们的火车半夜里就出发了,我跟着他们的列车一起来的。我错过什么了吗?”
亚历山大麻利地爬上了小土坡,脸上带着的面具似乎四号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呼吸,他的腰间依旧挂着那把旧马刀,停在土坡下的摩托也是那辆潘杰莱服役时骑过的老车。
“什么都没有错过,咱们去特等避难所之前被围住的新月佬就投降了,我一回部队就接到了换防的命令,昨天晚上到了这里,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事了。我家里的那一片辖地怎么样?”
“粮食都已经种上了,你的夫人用你的薪水买了个农奴,再加上种的时候格利高里也帮了帮忙,都已经种上了。”
布鲁西诺夫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家里的情况感到很满意。
“种上了就好,那个娘们一直很会花钱,竟然买了个农奴……不过买了就买了吧,她一个人总是干不了多少活呀。”
布鲁西诺夫是自由人中少有的不打老婆的人,他不太在意自己有多少钱,所以八等军官的薪水一直留给家里。
在布鲁西诺夫的身后,土坡的平面上搭着一个简单的凉棚,那个凉棚中虽然已经摆上了一张桌子,然而既没有在桌上铺上桌布,也没有在支架上罩上帷幔,那个为沙皇和将军们准备的凉棚现在还只是一个框架。
在那个框架下站着几位六等军官,在这些军官中,那个身材明显是女性的军官显得格外亮眼,虽然神圣洛沙帝国允许女性公民参军以及获得军衔,然而在一个传统风气盛行的国家,能够成为六等军官的女性依旧是非常少见的。在亚历山大的印象中,他见过的女性六等军官就只有艾琳娜一位。
“那都是从一、二等避难所来的军官们。”
布鲁西诺夫忽然说道,他当然知道亚历山大在看什么。
“他们来这里比我们还早,大概在这里驻扎了两年左右了。那个女人你看到了吗?她原来是在近卫军服役的。”
近卫军是沙皇的亲卫队,平常只负责保护特等避难所“艾琳诺达尔”,能够在近卫军当上军官至少应当有住在一等避难所的贵族出身才行。
“你很好奇近卫军的军官为什么会被调到这里?”
布鲁西诺夫说着,亚历山大甚至可以想象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作为和布鲁西诺夫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亚历山大知道他现在必然挂着一副挑衅一样的笑容。
“你去自己问一问吧,他们说不定会告诉你。”
亚历山大并没有凑上去询问。
骑兵们的演练很轻松,他们需要负责的项目只有两个:骑着摩托缓慢地进场,以及表演他们早已熟悉的冲锋。结束了一天的演练之后,布鲁西诺夫和亚历山大将摩托放到了为骑兵们准备的停车场。
第九自由人骑兵团名义上是皇女的部队,布鲁西诺夫作为第一营的营长,在主官不在的情况下也承担着整个团的指挥任务,亚历山大是他的副官,因此一个八等军官和一个九等军官才能和那些六等军官一起在土坡上指挥。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被安排住进军官们的装甲列车中。
两人从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登上了列车,这是密闭的消毒车厢,为了防止将外面的致命的病毒带进车厢每个上车的人必须在这里接受消毒。避难所中也有类似的设施,只不过要比装甲列车上的更大些。
当完成了消毒之后,两人才写下了面具,车厢内的空气自然没有那么凉爽,然而对于戴了一天面具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亚历山大掸了掸制服上的消毒液,跟着布鲁西诺夫走进了车厢。他们穿过作为卧室的车厢的狭窄过道,经过了短短的五节车厢,一直朝着车厢头部的会议室走去。当布鲁西诺夫终于推开会议室的箱门的时候,那些穿着墨蓝色制式防护服的军官们统一回头望向了两人。
布鲁西诺夫举了举手中的面具向众人致意,接着就和亚历山大一起挤进了会议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勤务兵为两人分别倒上了一杯热水。
军官们的定期会议是一个惯例,然而对于这些没有战斗命令的部队,这种定期会议往往就会变成军人之间的聊天和吹牛。这个时候,亚历山大才看清了那位女性军官是什么样子:就像是所有“大洛沙人”那样,她有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脸上和脖颈处裸露的皮肤也是一种苍白的颜色,眼睛是一种深沉的晶莹的蓝色,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泊。她几乎还是一个少女,脸上温和的美丽微笑和身上僵硬的陆军制服显得格格不入。
“阿列克谢耶夫娜,你是说你在格罗帝国上学的时候,见过那位差点统一半个大陆的皇帝,是吗?”
军官们明显是想要继续刚才被两人打断的话题,亚历山大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他当然知道那位皇帝,因为他的强大,同样因为他的失败——他正是败给了神圣洛沙帝国,打败他的那场战争让帝国拥有了“大陆宪兵”的称号。
他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人见过那位皇帝。
阿列克谢耶夫娜点了点头,为这个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么您也见过那场革命对吗?就是让那位皇帝掉脑袋的那一场。”
“是的,我见到过。”
阿列克谢耶夫娜用一种安静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军官,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亚历山大的身上,他看到这位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讲一讲吧,阿列克谢耶夫娜,讲一讲革命是什么样子。”
阿列克谢耶夫娜点了点头,讲了起来,她的声音冷静而且好听。
“那是一场疯狂的革命……市民们涌出避难所,走上了街头,他们拿着粗糙的武器,挨家挨户地,将他们的贵族全部拉到了街上,有的贵族被活活打死,有的贵族被随意地吊死在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接着他们就冲进了市政府,所有的官员都被他们处决了。”
“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学生,趴在教室的窗户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被那种畸形的热情感染了,人流像是一条河,他们处决了以为受害者,就立刻去找下一位,贵族们或者被处决,或者逃走了,总之不久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贵族了。”
“但是他们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冲进高利贷者的家里,冲进商人们的家里,把他们拉出来,然后就像是对待贵族那样对待他们。”
于是军官们一起发出了“真残忍”,“野蛮”这样的感叹,就连不爱在这里说话的自由人布鲁西诺夫都摇了摇头,只有亚历山大一个人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阿列克谢耶夫娜接着讲。
“革命一直持续到了夕阳变成血红色,那时我们的自由人骑兵忽然出现在了街道上,他们抽出了马刀,骑着摩托撞进人群,没有像样武器的市民们便一片片地倒下去,我吓得不轻,在教室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敢走出去。”
“我看到满街都是厚厚一层快要凝固的血,四处都倒着私人,一个自由人骑兵拿着沾血的马刀,透过面具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