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挑战

　　就在老狼抵达警察局救援陈警官的数分钟前，白羽和黑羽分别后，立即开始了对市区conflictthewings复制体的清扫行动。
　　虽然复制体是由数具shadow组合而成，数量相较后者肯定会少，但考虑到shadow遍布湛海市各地，即便数量减少，敌人少说也有数百具，仅凭白羽一人是不可能尽数消灭的。因此白羽不得不优先消灭徘徊于人口密度较高区域的敌人，而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复制体们除了会优先攻击携带武器的人，还会优先袭击人们高度聚集的地方，那么成为避难所的警察局便成了它们的首要袭击场所。
　　眼看数具复制体从各方向朝警察局聚集，在空中盘旋的白羽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来自外界之人的味道，白羽以前能感应妹妹黑羽和监护人迪斯的气息，在和尤丽还有衔尾蝎等人相遇后，她便确信了自己与这些跟外界有关联的超人有着相似之处，当然也包括黑羽和迪斯达尔。而当对方进入战斗状态时，这股气息就会变得愈发强烈。
　　老狼在那里面，要去帮忙吗？白羽认为凭老狼的实力，警察局里区区数具敌人基本不会构成威胁，但要同时保护大人数的市民就不好说了。
　　“呃！“正当白羽犹豫之际，一股压迫感忽然从城市上空袭来，背上的片翼一时难以动作，白羽身子一歪，失速坠往地面，不偏不倚地砸在警察局内厅的天花板上。阵阵冲击从耳边传来，只听轰的一声闷响，白羽以背着地，在内厅中央撞出一个大洞。
　　“唔咕......这感觉是迪斯？不，还有一股和他十分相像的力量......”撞击地面未对白羽造成多大伤害，来自城市外侧的不明压力倒是令她头昏脑涨。白羽强忍住呕吐感从地上爬起，这时她感觉到了自周遭而来的目光。环视四周，只见一大群市民正缩在内厅角落，不安地观察着白羽的动向。
　　是来这里避难的人啊，幸好没被我砸到。估算了在场的人数，少说也有半个街区的量，可能是为了发挥临时避难所的作用，警察局内厅才会占有这么大的面积吧。白羽确认没人受伤后，便将注意力转向朝这边高速接近的气息。
　　“那边吗？”白羽从虚空抽出银色巨剑，瞄准对面的墙壁，高高举起，她无视身后市民们惊恐的尖叫，重重一记纵砍。伴随震动与轰响，与剑身处于同一纵轴的前方地板瞬间分崩离析，由剑尖放出的冲击波将对面墙壁砸得粉碎，纷飞的瓦砾背后，一个仅剩半截身体的银发少女抽搐着从烟尘中爬了出来。
　　“还有一个......”右足一蹬，借助扇动片翅获得的推力，白羽转眼跨过少女的遗骸，一头扎入尚未散去的尘埃中。不久传来又一声巨响，席卷而起的风压撕开尘埃的面纱，一名身着黑色紧身服的不明男性赫然挡住了白羽的去路，而白羽挥起的剑刃则被男人的长剑牢牢接下。
　　“白羽是我！快把剑收回去！”头盔后传来急促的话音，白羽先是一愣，立即把剑抽了回来，她这才注意到，男人脚边滚落着另一具人形兵器的残骸。
　　“这得怪你出手太快了。”白羽泄气地把剑收回虚空，没好气地看着卸下头盔的老狼。
　　“白羽？你是白羽吧？”
　　“陈警官，好久不见。”白羽认出了从老狼背后凑过来的中年警察，她的视线越过陈警官的肩膀，落在更后方的警察们身上，“里面的市民都没事。刚才被老狼击杀的那具应该是最后的了。”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陈警官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这才缓缓放下，他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白羽，“白羽你变美了呢，那家伙肯定会高兴吧......嗯？那家伙是......哈哈，我估计是太紧张脑子不中用了。忘了我说的话吧。你妹妹，小黑她还好吗？”
　　“哦，嗯。”白羽和老狼交换了一下眼色，“小黑她现在应该和小萍在一起。”
　　“老狼告诉我了，听你这么一说就放心了。”陈警官感激地握住白羽的手，果然再怎么坚守岗位，心中还是放不下失踪的女儿，“担负保护市民的任务，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真的......真的很惭愧。”
　　“毋须放在心上。”老狼拍了拍陈警官的肩膀安慰道，“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了。虽然这话轮不到我来说，但你们做得很好，接下来让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接手就行。这里的市民就拜托你们了。”
　　“啊啊，我会做的。”陈警官迅速整理好心情，开始对身后的部下们发号司令，安抚在场的市民们，“那么，回头见。”向老狼和白羽敬了一礼，这位忠诚的老警官再度投身到属于他的战斗中。
　　“白羽。”老狼见警察们走远后，用念话对白羽说道，“看来你们那边的事解决了。”
　　“嗯，姑且如此......”白羽的回答有些含糊，她的右手攀上左臂，整个人显得心神不宁，“只是......”
　　“你也感受到了吧。那股压力，”比起略显恍惚的白羽，老狼倒表现轻松，他抬头看向被白羽砸破的天花板，“恐惧让你忽视了我的气息，所以才会发生刚才的闹剧。”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迪斯，曾想过终于能站到他身边了，直到切身体会到这难以企及的力量。”白羽自嘲地歪起嘴角，不甘地低语道，“如果现在和他在一起，我肯定连站都站不起来吧。”
　　“没让你们留在身边，这或许是他的温柔了。”老狼感同身受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无谋的挑战。
　　温格斯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作为不会得到任何结果，但他还是操作着dilemma，毅然朝迪斯达尔挥出了剑。
　　在dilemma的力量加持下，大剑corrector仅一挥，其所释放的暗红色能量波瞬间压溃了两人所在的楼层。
　　当然，温格斯并不认为这足以震动空间的一击能对迪斯达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漂浮在空中，手里的大剑啪呲啪呲地迸发着暗红的电流状能量。
　　“虽然不是真货，但威力却不相上下啊。”不出所料，迪斯达尔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离温格斯不远的空中，和温格斯一样，他现在全身包裹在origin的装甲下，“这样的大小可以吗？”
　　“我不觉得巨大化机体能取得什么优势。”温格斯加速冲向迪斯达尔，“反正威力是一样的。”他举起大剑朝迪斯达尔突刺。
　　“正确的判断。”迪斯达尔抽出手杖thekey，杖身一下伸长至其身高的一半，圆形法阵围绕着杖身向四周展开，杖尾朝温格斯的突进方向一指，无数的绿色集束即刻如骤雨般落下。
　　温格斯判断自己无法回避几乎看不见缝隙的光雨，他果断使用跳跃，瞬移到迪斯达尔的侧面，迎接他的便是从origin背后伸出的诡异光翼，仅是接触到光翼的触手，dilemma就被弹飞而坠落。
　　跳跃偷袭对迪斯达尔没有意义，他不仅能感知周围空间的波动，origin还能被动反击，如果贸然从背后接近，只会遭到光翼溅射，即便是通过强化的dilemma外甲，也会瞬间溶解。有origin保护的迪斯达尔就是这样一个无死角的存在。
　　不过，温格斯不打算就此放弃，他维持自由落体的姿态，纵身坠入下方城市楼群，并趁机隐藏气息。
　　“大费周章设置城市的投影，就是为了跟我玩捉迷藏吗？”迪斯达尔未在这个位面感知到除温格斯以外的生命，但他不准备放手战斗。倘若因控制不好力量而击穿次元壁，那就得不偿失了，“我就陪你玩玩吧。”追着温格斯消失的方向，origin缓缓朝下方街道降落。
　　高数百米的楼房，光滑的落地窗映出origin的全身，切割成数等分的投影突然发生扭曲，镜中世界随之颠倒，但眼下的街道却异常平静，仿佛时间遭到了冻结。
　　“不错的策略，既然概念篡改对我不起作用，干脆改变一部分城市的概念，使其变为异物，顺势将我拖入其中并排出这个世界么？”迪斯达尔佩服地自言自语，他横举手杖thekey，然后大幅度横向甩出。原先笔直的杖身伸长弯曲，宛若一条长蛇无限延伸，无视前方一切障碍，撕裂钢筋，贯穿楼宇，掀飞街道，从远处看，自origin延伸出的银绿色“巨龙”顷刻摧毁了数千平方米的市区。
　　把被篡改过的空间破坏掉，如同切除体内肿瘤般简单粗暴，迪斯达尔靠着压倒性的暴力粉碎了温格斯精心打造的陷阱。
　　但是这一专为打倒迪斯达尔的空间并未停止它的使命，既然无法驱逐迪斯达尔，那么只有将对手消灭一途。这是不计较成败，早已设定好的机械运动，就像迪斯达尔曾对conflictthewings做的一样。
　　“你的对手不只是我，”迪斯达尔脑内传来温格斯的话语，只见下方的废墟纷纷隆起，未遭破坏的城区也像活过来似的曲线蠕动，“还有这个世界。”
　　脑内话音刚落，半截楼房便自上而下朝迪斯达尔撞去，他没有回避，只是举起手杖的尖端对准质量比自身大数倍的钢筋水泥合成物。对于thekey而言，楼房的质量和大小毫无意义，它会在与手杖接触的瞬间如豆腐般被轻松切碎。
　　“唔？”透过手杖传来的质感让迪斯达尔吃了一惊，他带着疑问就这么被半截楼房撞飞。一枚白银的流星在空中划出数百公里的轨迹，接连撞上数栋高楼才停下。
　　耳边传来高楼崩溃的巨响，迪斯达尔仰躺在最终落入的某栋大楼腹中，暗暗感慨道：“大意了，不仅改变了楼房的质地，还篡改了撞击的结果吗？”
　　既然大楼与origin接触会粉碎，那么改变构成大楼的物质即可。物质的种类无关紧要，只需达成比origin硬的条件。而且还篡改了大楼被origin弹飞的结果，origin反而成了被弹飞的对象。
　　可惜，这一系列操作未对迪斯达尔造成致命伤害，他仅仅是被击飞而已，这也是温格斯能预料的。此时，origin四周的地板与墙壁开始迅速溶解，粘稠的“泥石流”转眼吞下origin，在将其冲向底部的同时，自四面八方挤压origin的装甲。
　　侵蚀外甲的不仅有沉重的压力，还有高温的灼烧。迪斯达尔能听见如碳烤般啪呲啪呲的异响，还能感受到origin反馈而来的热量。
　　要慎重、确实地埋葬我么？迪斯达尔以为温格斯靠的是蛮勇，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认真考虑过如何击败自己，事实便是，与origin连接在一起的迪斯达尔认识到，origin的装甲强度正在逐步削弱。
　　换做变色龙、衔尾蝎，或是白羽姐妹，亦或是孤狼，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已束手无策，但不幸的是，温格斯的对手是迪斯达尔，当下的攻击不会让他败下阵来，更何况迪斯达尔也不打算在此地战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从高空俯瞰，不仅吞下origin的高楼，连其周边数平方公里的街区也一并溶解，形成一方灰色的巨型泥潭。不，也许形容为锅炉更为准确，高温蒸腾而起的热气扭曲着周围的空气，甚至连千米之上的高空亦随之“变形”。即便无法再现消解炉的功率，但至少能将迪斯达尔困在此处，俯视着城市缓缓下沉的温格斯是这么判断的。
　　“果然，还是不行吗......”注意到泥潭中心正在往上隆起，温格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明白迪斯达尔不会坐以待毙，但也没料到自己精心布下的陷阱会轻易遭到破解，这多少伤了温格斯的自尊。
　　温格斯把大剑举至胸前，剑尖对准泥潭中心，红色光流于剑身涌动，剑身被撑起，然后分离，化作无数黑色碎片，包围着条状的暗红能量束不规则地上下左右运动。与此同时，dilemma的外型亦随之变化，胸部腰部以及四肢关节处的装甲朝外侧展开，像是在排热般放出黑色粉尘。
　　希望这一击能让你多少感到疼痛吧。抱着消极的想法，温格斯释放了聚集在大剑中的能量，经由dilemma加强的集束以撕裂空间的势头，笔直射向泥潭中心，并在命中的瞬间将泥潭连同周边尚未溶解的街道一同掀起。一切触碰到集束的物体无不瞬间绽裂，散作黑色烟尘飘散空中，无论高楼还是桥梁，无一幸免，除了温格斯真正的目标以外————
　　Origin毫发无损......不，它正以外部装甲几乎全损的姿态漂浮在余波过后，尚未稳定的空间内。
　　“真可惜啊，温格斯，”尽管两人相距有千米以上，温格斯脑内仍清楚响起迪斯达尔的念话。只见origin损毁的装甲正以惊人的速度修复，估计再过几秒就能恢复原状，“只要再持续输出，或许能摧毁我的肉体。”
　　“你的语气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温格斯自嘲地苦笑道，他意外地没表现出不甘，反倒以释然的语调回以念话，“刚才的攻击已经耗掉了dilemma几乎所有能量，虽然不愿承认，但我已无计可施。”
　　“是么？我倒没想到你会放弃得那么干脆。难道就没啥念想么？”
　　“你可真会挖苦人，真的烂透了。也难怪她会那么恨你。”温格斯将手中恢复剑形态的武器收入虚空，以示自己无意再战，“说到想法，还是有一点的。你为何不转换形态？用origin直接承受攻击，你还是会痛的吧？”
　　“大概是觉得失败了一次的自己没这个资格吧。Origin的其他形态本来就是为了记录他们曾经存在的写照，但我不打算在计划成功前使用。”
　　“你这话听起来直让人犯恶心，如果被衔尾蝎他们听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来揍你。”温格斯展开双臂道，“废话到此为止，你也是很忙的吧？赶紧完事从这里滚出去。”
　　“那就承蒙你的好意了。”Origin已经从战损状态完全恢复过来，只见它的面部发生变化，露出隐藏的另外两对“眼睛”。和dilemma类似，origin的关节部位朝外侧展开，背后显现的触手状光翼亦逐渐增大，最终覆盖几乎整个天空。
　　“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得说一句。”
　　耀眼的绿光覆盖了温格斯的视野，透过dilemma的装甲，他感到身体的重量正在消失。
　　“谢谢你，温格斯。”
　　此刻，两人所在的空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