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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龙,你这小子!给我买酒去!——”
粗暴的声音嘶吼着,暴力的手臂在随性挥舞,紧握的拳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宣示男人的狂躁情绪,
“…………是……”
将地上装有数个空酒瓶的塑料袋拿起、从客厅走到门口时突然发现自己忘带了钥匙,
“啊……稍等我下。”
对着在喝酒想事的男人说道,不管他听没听见我都会跟他说下我要做的——不仅仅是让他明白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更重要的是让他不要看到我“偷懒”样子而一怒下再次朝我扔酒瓶,酒的味道我经常可以从洗过的衣服上闻到了。
“……我进来了。”
对着卧室门敲了下同时再对门另一边的说道,
“…………”
我沉默许久,门另一头也没传来声音,即便没有声音我也依然决定打开门——
“——我来找下钥匙。”
推开门——在卧室内有一张靠墙的旧桌子、对面的墙旁靠着一张两层床,床旁边是一个棕色的衣柜,在旧桌子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橙黄色连衣裙、有着一头染过的金色长发、双瞳呈宝石红、肌肤粉嫩的少女,少女有着一张俊美的瓜子脸、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尊贵,在她做事被闯入者打扰后她的神情由平静转而变为愤怒,她立刻看向门口站着的、比他年长的黑发少年,
“!…………”
少女用生气的眼神看向少年,而少年依然保持着自然平淡的目光与之对视,
“抱歉,打扰你了愿和……”
少年只是自然的说着、走进房内来到床旁,他爬上梯子、从第二层床铺上寻到钥匙后迅速走回卧室门口,
“那个——”
他突然站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向这期间一直生气地盯着他的少女,
“……你想吃什么,我……待会买回来给你。”
“…………不必。”少女沉默一会后傲气回答到。
“好的……”
少年说着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后来到客厅,
“嗝!……那个女人!……”
客厅的桌旁坐着一个喝醉的男人,他看上去很沧桑、似乎有40多岁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罪犯什么的。
“嗝!……你们这帮人!……我一定,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瞧!……嗝!……”
男人看着眼前的数个酒瓶边挥舞手臂边大喊道,而少年在一旁沉默的看了他几秒后转头向着门口走去,
“………………可恶!……”
少年小声嘀咕道、同时他穿好鞋后打开大门、走出门后依然轻轻关上这扇铁门。
铁门外就是街道,这条街坐落在海京市北部偏西方向的某个老旧小区内一角,即便是下班高峰时期也不见有人漫步在这条街道上,小区的楼房都是十六层起步,但他出来的房子是这个小区里最底层人居住的房子、这些最低廉的房子是由仓库改造而来、空间不如两室一厅的小房间大但却硬被分出了“两室一厅”乃至“厨房”、“浴室”,这样的房间本应不存在但人们为了生存、为了居住不得不选择买下这些剩下的“房子”。
“父亲,愿和……”
少年在街道上自顾自的说着话,同时他想起一些过往……
——————————
“刘龙”,这个名字是父亲取的,希望他们刘家有人成为龙一样伟大的存在,
“刘愿和”,这个名字是母亲取给妹妹的,她希望家里能每天祥和、一家人在一起永远快快乐乐的……
人们都希望能有梦幻般的未来光景,但是现实总在摧残人的精力……
刘龙出生那年,他的父亲刘不误和自己的父母闹翻关系,一气之下他带着刘龙和妻子离开老家、来到这座大城市,即便刚来时一家人忙上忙下、生活辛苦得厉害,但一切都还在平稳发展内,刘不误因为换地方辞去原来的工作、在海京市里找了份新工作,因为是新人他整天非常忙碌而没法照顾家庭,即便很晚回家他也依然能得到其妻子的关心。
但是,意外总是突然来袭:在刘龙他出生第二年时,刘不误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错误引发了整个公司的风波,最终算账下来刘不误被开除了——这是他来到这座城市里做的最稳定的一个工作。
事业的失利让刘不误受挫,但刘不误依然在勤奋地寻找工作以养家糊口。失业半年下来他虽然没能接到稳定工作但他却依靠长时间各种打工成功赚取了能维持家里正常运作的生活费,刘不误的妻子在这年生下了刘愿和,为了照顾刘龙与刘愿和妻子没法帮忙赚钱只能当全职太太,压抑的日子下二人互相搀扶,这看似美好的温情愿景只是崩坏前的序曲……
第三年,刘不误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长期的劳动让他先一步崩溃:他的身躯因为过度劳累捞下病根、一个月下来不得工作只能在家里受妻子照顾,食物什么的他们二人尽量给孩子们、而他们自己经常挨饿,在这期间压力最大感受者无疑是刘不误的妻子,而更加要命的是刘不误的妻子在生下刘愿和后精神上有了产后精神疾病——产后抑郁症……
产后抑郁症一开始只是轻微的,但这一个月下来无疑会击垮她……
一个月后,刘不误恢复了工作,但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变化,
妻子的精神问题在悄然变化,刘不误却一直不知晓……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夜里,刘不误回到家里时发现家里一片漆黑,当他以为是家里三人睡着时他开灯看了看卧室,却只见刘龙和刘愿和在一起睡觉,
他并没寻到妻子,几经寻找下他在厨房找到妻子留下的一张便条——便条写着妻子各种诉苦与精神上的折磨,甚至写出她几次想要杀死子女的抑郁之情,这些语句草乱且繁多、可以看出她写下时精神的混乱与惶恐,爱与恨、情与怨的交织令她写下了这份从她与刘不误相识、相爱、结婚到现在的所有经历的“情书”,最后——她在落款选择写下了“离开此地”。
她离开是为了孩子们,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正常了、她不想孩子们和丈夫被自己拖累,她唯一能帮助他们的做法便是永远地离去、自己一人忍痛离去只为换来家人们的幸福……
刘不误在读完此信后崩溃了,他急切地去寻找妻子,他在市里找了一周、联络了所有认识的友人、去了派出所报案、去问父母以及妻子的父母们到底有无她的消息——种种做法下来他也未能找到妻子的踪迹,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刘不误在决定放弃前的一夜在外嗜酒,他崩溃地喝下大瓶啤酒想扫去与妻子在一起的回忆,这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对他宛如利刃一样刀绞其心志、在他思想上造成永不磨灭的病根……
之后,刘不误选择自己照顾儿女,他十多年下来不停照料刘龙和刘愿和只为了让他们能过的更好,但他身心上积累的苦痛是没法用孩子们的笑容改变、他学会用啤酒麻痹痛苦,在痛苦缓解的仪式完成后他继续迈入痛苦的生活中……
十多年,日复一日地打工者面对孩子们的支出只能咬牙面对、苦难的影响逐渐没法用酒精暂时清洗过去,不断忍着身心之痛的他在酒后总会惹事、女儿对他的行为表示嫌弃、男儿对他表示忍受但也不希望他一身酒气回来——但他也和自己一样没将这些痛苦说出口……
按理来说,刘不误是个合格的丈夫、他不会如今日一样疯狂喝酒、颓废不堪。这都得源自某日说起……
某日,刘不误在港口工作时被上司嘴臭,这本是很常有的一事情,但日渐被生活磨损的刘不误却选择与之粗口对骂、骂得他们欲要打起来,好在工友们及时拉开二人避免可能发生的流血冲突。
晚上,刘不误依然与工友们喝酒,以往他们都会在酒后抱怨起来、宣泄各自对生活不宜事的愤怒,
“最近水费太高了!”
“是啊是啊!我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那帮马脸上司真恶心人!整天比比赖赖那面孔监督我们,简直就和牛头马面一样阴间!……”
刘不误自然也吐槽着今日的怒气,而工友们起哄让他进一步宣泄自己的怒气——
“——唔哇!……那个马脸上司真恶心人啊!*&@#%的!”
“““对!那人就是有病!——”””
“咕咕咕咕……早晚!早晚我要把他头取下来喂狗吃!……”
“——————对!!!!——”
酒饭散会后,众人各回各家,刘不误拿着酒瓶边走边说着气话,他越说越生气、他对上司的恨意越来越激烈,
“嗝!……赶紧死吧那叼人!……”
当他正咒骂上司去死时,他走到拐角处正好撞见了上司,
一身酒气的他无疑让自我至上的上司非常嫌弃,上司对他说起风凉话,
“……哈?你这叼人说什么?!——”
面对刘不误的挑衅话上司也跟着倔起来,二人从口角纷争逐渐上升回上午的情况——
“‘庸人’?……在这工作的你和我们一样!……”
“啥?——你说这个话?!你是有病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是吧?!!!——”
突然,刘不误一气之下居然挥舞起酒瓶、朝着上司的脑袋猛烈挥舞过去——
嘭!——
啊!——……
“!…………”
一声响亮的破碎声在刘不误面前的上司的脑袋上传开、响声同时刘不误的右臂上传来激烈的晃动感,刘不误被自己的行为惊愣住了、等到上司倒地数秒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将眼前的活人亲手杀死……
“……………………”
刘不误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的头表面不断涌出鲜血,男人的身旁尽是破碎的玻璃渣,刘不误害怕的看向自己右手、手上是已经破碎的酒品——正是他刚才行凶的武器,
他害怕、他惶恐,他只是对眼前的男人非常懊恼但还不至于杀了他,而他却借着酒精麻痹将眼前的人杀死了……
他想到自己很可能会因此坐牢,自己要是坐牢了那谁能照顾自己的儿女?!
他不敢多想、他现在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只能将眼前的遗体拖走,
他要拖着这个人到哪里去?他自己也没有个数,他只是托拽着这人并警惕地环顾周围是否有人经过,
几分钟后,他走到了港岸对面的集装箱一旁,他看到那片包容货运乃至经济本质的运输之河心生一计:他将上司的身体放到一个黑色塑料袋内,在此之前他将相关能证明上司的特征、其身上的证件取走,趁着监控盲区时拖走到港岸旁、用力将黑色塑料袋扔入汇入江海的河道后匆匆离去……
他匆忙回到家中见到刘龙和刘愿和,刘龙和刘愿和看到他的样子很奇怪,他则向二人解释自己只是喝多了想睡觉,他回到卧室后盖上被子就睡的样子打消了二人的疑虑——但是,直到二人睡着后他也依然没陷入睡眠。
明日,刘不误顶着疲劳在港口上班,他不敢就这样跑了、以免自己被人立刻怀疑是凶手,他一边工作一边打听相关消息,但他一番了解下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真喝醉了、自己只是梦里杀了上司,但上司也没来上班……
半个月后,警方来到他们港口,刘不误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的杀了人——而警方们并不是找到什么确凿性东西、而是接到上司家属的报警赶到这来调查其去向。
最终,刘不误躲过了审查,但刘不误心里却一只在焦虑于这事,直到港口倒闭后刘不误依然沉浸在恐惧的心里中……这份恐惧让他无心去做其他工作、他害怕警方上门找他,于是他一蹶不起、躲在家里喝闷酒思考、自责着自己犯下的罪孽……
家里的顶梁柱跨了,大部分重要事情都只能交给二号柱勉强维持了。
刘龙和刘愿和申请贫困户的资金只能尽可能维持他们家的正常运作,但刘不误的酒瘾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浸于麻痹自我的迷途中,为了喝酒他要求子女们帮他买回来,一开始刘愿和非常不愿意于是刘不误就对他出手——但刘龙却立刻上前顶下了他的巴掌,并决定从此以后帮他买酒。而刘愿和在这之后不愿再与父亲见面、在家时大部分都会待在卧室里做自己的功课。
刘龙每天都很苦恼,父亲颓废在家让他不得不独自扛起生活大梁,为了不让妹妹受父亲的殴打他挺身而出、独自承担起买酒活,为了尽可能维持家庭他还要自己打工赚外快,妹妹从小就对自己语气上不是很友好、表现得不喜欢与其接触,在刘龙挺身而出、为她承受父亲的殴打后她更是不再与之多说话,刘龙也不明白她是为什么——他只认为妹妹一直在生自己逞英雄的闷气。
“…………该怎么办……”
刘龙在街上边走边自言着,父亲的酒瘾越来越可怕,自己打工加上政府补贴也没能填补父亲的无穷欲望,他回想起母亲:母亲离开那天是背对着他和妹妹,他在那夜睡前最后见过母亲一面后就只能在照片上再识母亲之样。
他很孤苦,他要面对学业同时面对生活,对于一个高一生来说这是极为痛苦的事,他渴望有什么奇迹改变这一切,他希望母亲回来、他希望父亲戒酒、他希望妹妹能友好和他对话,但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遥不可及、如登天般困难。
“………………”
他看着手上拿的酒思考着过往,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出——父亲饮酒究竟是在做乐、还是在痛苦中挣扎?难道正因为痛苦所以饮酒……
“咕……”
他颤抖着身体将酒拿到面前,瓶口在售卖店已经半打开了、只需轻轻一拉就能闻到那呛人的酒香,
嘣——
他拉开瓶盖,看到里面的酒时他愣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尝试理解父亲,他已经没钱买酒了、这瓶一旦喝完他就得回去受到父亲的殴打,
“………………试试吧,一口……”
他小抿一口、下一秒他便感觉到一股直冲鼻口的刺激味、包含着一股酸甜感让他立刻离开瓶口,
“咕!……咳啊!——”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啤酒,他感觉喉咙痒痒的、鼻腔一股酸辣感,但他的心底却同时感觉到一丝舒适、舒适感传达到他的脑内让他感到丝轻松。
“咳咳…………还不赖…………”
说着,他再次喝下一口,虽然依然令他呛鼻但他很快适应下来,
一小口,一小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大口——他每次喝的量在逐渐增大,直到他完全适应时酒瓶内的酒只剩下半瓶,
“嗝——”
他醉了,他感觉整个人飘飘欲仙,一股爽快感令他思想活跃起来,
“咕咕咕咕——”
他将半瓶一口气咕噜喝下、在近乎要憋死的饮法下他完全承受下这满满的酒水——
——————
——————————————
“咕咕咕——嗝!——————”
整个世界……看起来好晕啊……
不,不行……得,得赶紧回去——
——唔!……感觉整个世界都、都颠倒!……
想办法控制好身体、迈出第一步时感觉自己要倒了,
这,难道就是父亲追求的东西吗?……让人身心轻松的酒水……真是……
唔唔唔!——不行!得……得……
我边迈出步伐向着家前进,边思考着我的经历:母亲不辞而别、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弃工作并且为了酒水对我们出手!……
说起来……我可真是嗝打气包啊!……妹妹对我出气、父亲对我出气!就连生活也一样!……
家里明明都那样了,父亲他就为了这东西居然对我和妹妹拳打脚踢、真不是个人啊!……
…………真不是个人啊!……
一股对生活乃至对父亲的恨意从我的身体里涌出、借着酒精让我感觉到非常爽快,
“嗝!……要是、要是可以的话!……”
“——我,我绝对要让父亲他知道错误!……让他从醉梦里醒来!嗝!——”
不停说着狠话的我漫步前行、甚至在路上跳起了滑稽的舞步——根本算不上舞步!只是随性挥舞肢体罢了!
想要改变这现状的我不知何时来到了家门口,我在门口愣了一会——究竟该不该进去?要不要承受父亲的挨打?……
“唔…………”
钥匙插在门上、只要自己的右手轻轻转动、门自然会被连带着打开了,但是,当时的我究竟还在犹豫其它什么?……说到底我自己也不明白……
“————住手!放开我!——”
“!……”
门里突然传出妹妹喊叫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下意识打开了大门——
“放手!……啊!……”
当我打开门时只见妹妹左臂被父亲暴力的抓住,在她顶嘴、想挣脱他的手臂时被他一巴掌扇过去——
“呜!…………”
妹妹右手捂住脸、眼泪不断从她的眼角流出到脸上,而看到此景的父亲却露出勃然大怒的神情,
“不许哭!!——”
他对妹妹怒吼着,而妹妹并没按照他的要求做、只是压低声音小声哭泣着,
“…………”
看到这一切的我愣住了,内心既愤怒又恐惧,父亲暴力殴打我时的情景画面在我脑海里不停浮现,
“————嗯?!”
父亲看向我,看到我整个醉人的样子、看到我拿着空酒瓶还打嗝的样子愤怒了,
“你个臭小子!——”
他把妹妹扔到一旁、朝我气冲冲走过来,
“…………”
愣神的我看着父亲气冲冲来到我面前,他那副怒样宛如魔鬼般可怕,
“……刘龙!”他满口酒气的喊道:“酒呢?!——”
“……………………我——”
啪——
还没等我说完话,父亲一个猛烈的耳光扇到我脸上,
“咕!…………”
我左手护住脸,一股麻痛感在我脸上传开,
“小鬼!你该不会喝了我宝贵的酒吧?!”
…………你的宝贵的酒?……
一丝想法穿透我的脑海,但我却没捕捉到、让它一穿而过,
“——回答我!你究竟去做什么了?!”
“………………你,刚刚为什么对妹妹她那样?……”
我看着远处蒙着脸、侧脸对向我和父亲的妹妹,在酒精的作用下自然向父亲问道,
“哈?——你在说什么废话?!”
父亲分外轻浮,他虽是做出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却在接下来直接说出原因——
“——那个死丫头走出来瞄我一眼,那眼神可真像极了她母亲!……”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他蛮不讲理地说道:“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可是她父亲啊!——”
“………………”
怒意,
一股非常浓烈的怒意在我的心、我的脑海里充斥,
…………他凭什么要伤害我妹妹?我妹妹根本没做错什么!……
愤怒,愤怒,
让人发火——让人发怒!——让人想要暴揍眼前的男人!——即便他是我的父亲!……
“不说话啊?”
面前的男人依然亢奋的对我说道:“你们就是为我做牛做马的懂吗?!我不舒服!你们都别好过!——”
“——————你这个混蛋!——”
终于,我也控制不住了——
“——给我滚!——”
借着酒精的麻痹作用,我用力举起酒瓶——朝着我那故作高傲的父亲的脑袋挥舞——
————
——————————
“————刘龙!————刘龙!——————”
“………………唔……”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来时我的耳边传来妹妹的声音、胸口不停在被人晃动,
“刘龙!——快醒醒!——”
“…………愿和…………”
我缓缓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我的妹妹跪坐在一旁、急切地晃动我想要我醒来,
“……发生,发生什么事——”
我完全睁开眼,妹妹见我看上去还很安稳的样子后急切的样子瞬间褪去些许,
“太好了……还好你没事……”
“愿和,我究竟是——”
我边说着边撑着手臂坐起来,环顾四周的我发现我刚才躺在客厅的地面上,
“————!”
突然,我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一幕——父亲,他靠在墙旁坐下,他低着头、脸上并没有光彩返照、双手摊开在身体左右侧,看起来似乎睡着一样但他脸上的痛苦样子告诉世人并非如此……
“愿和,那是…………”
我转头看向妹妹,只见妹妹的衣服和我的衣服都染上些许赤红色,
突然,我感觉自己右手一痛,我看向右手却不见酒瓶、但手却被割破,
而我再看向妹妹时,她右手握住一块碎片,碎片的锋利尖端上沾染鲜红……
“呜……”
妹妹的样子看起来要哭了,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她,
“………………”
而我,只是沉默的看着一切,等到五分钟后我们二人都有些安静下来后我们互相看着对方,
妹妹……她…………不,这不可能……
我用非常不信的目光看向妹妹、同时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
但非常意外的是,我断片了——没有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记忆,我只知道自己挥舞起了酒瓶——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想不到自己真的做了事情没,我只看到妹妹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是愿和我下手的”。
“愿和……”
我叫着她名字、一股冲动感迫使我行动——
“唔!……”
我突然扑向妹妹、双臂抱住她纤细的身躯、右脑侧对着她的左脑侧靠在一起,
“!………………”
妹妹除了惊讶一下并没有任何反应,一分钟后,我感觉到她双臂缓缓抱住我的后背,我们二人互相抱住对方、互相安抚对方的心灵,就这样过了漫长一夜……
…………
……………………
许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无论是母亲的离去还是父亲的突然死亡。
我和妹妹在那一夜过去后的第二天选择将父亲的遗体装入黑色的塑料袋里,一起到无人的港口、来到港口的河道附近一起将父亲缓缓放入水中、让他跟随者河流沉入灵魂安息的领域里……
之后,我们回到家里分开思考,我在客厅看着痕迹思考这一切,妹妹则在卧室里,那一天我感觉很漫长,直到那天深夜我也没睡着,而妹妹睡没睡我只能通过门缝传来的灯光猜测。
之后,我们都在家里待了一周,一周时间里我们都选择请假不去上课,这期间我们都在思考那夜的一切、父亲的遗体是否被人找到……
“——那个,”
终于,受不了的我率先来到卧室、直面妹妹说道:
“——我们,要不要搬个新家?”
在我提出这个建议后的二周后,我们将我们居住的房子卖掉、带着部分家具前往海京市的南部一个老旧小区居住,这里和我们原来居住的房子除了住在实实在在的楼房内以外都没有什么大区别。
我们本想联系爷爷奶奶回老家去居住,但在一番交流后他们拒绝我们回来——因此我们成了“异地散养类未成年人”。我和妹妹对此都只是接受,毕竟我们和他们有十多年没见面、说到底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
刚搬到新地方时我们人生地不熟、巨大的改变让妹妹有点难受,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还是原来的家——或者说,她从出生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家庭。
而我,是她目前唯一还在身边的亲人,我和她只能互相依靠、互相寻求在这城市里的生存。
妹妹因为人好看、对外人友好而有了不错的打工地方,我的话则和父亲以前一样做起劳力活。
或许是我和父亲太像了,妹妹对我的疏远一直没变——但好在语气比以前稍微轻了些,因为现在是我们二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互相扶持的缘故,妹妹也会在有空的时候家里做一两个菜、等到晚上我回来后一起吃——虽然味道并不是特别好。
“我先出门咯。”
“嗯,再见——笨蛋哥哥。”
我们在秋季搬到新家,而秋日不久过去、冬日来临,即便是刺骨的寒冷也依然无法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生活在我们互相搀扶下稳定向好,
“喂,哥,”
晚上,做完功课的妹妹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跑来、看到我时她对我说道:
“今天想吃什么菜吗?……只不过别想那么多,还是和往常一样白菜和豆腐。”
“随便,只要妹妹你能做就好了。”
“啊!……哥哥真恶心!……”
我们的对话基本上都是这样,妹妹差不多每隔几句话就会说我恶心等对我的负面评价,长期下来这些话成了对我的口头禅,而我也“乐意”接受这些话,一股生活的乐趣感在我们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啊,哥,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我朋友给我的礼物哟!~”
“哥哥,能帮我带瓶豆浆吗?”
“哥,能陪我去网吧吗?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要电脑写,我……我一个人不好去……”
“啊!——笨蛋哥哥快出去!——不知道我在里面洗澡吗?!真是的混蛋!……”
生活中的小插曲点缀我的心境,这些东西让我深刻意识到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不是黄金——而是比黄金更难得可贵的妹妹。
跨年当天,为了庆祝我们搬入新家半年,我们跨年夜便去海京市的外滩那里玩耍,路上有很多庆祝新年的人,热闹的气息在我们周围洋溢。
“啊!这位先生和女士——”
当我们走到一处露天照相摊时,一个摆摊人向我们照手,
“请问一下,你们想来拍张照吗?”
“拍照?”
妹妹听到这话后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平静的我、眼睛里的情绪看起来很犹豫不决,
“唔…………算了!很贵——”
“拍一张吧。”
“啊?!”妹妹在自己的话被截断后生气的对我说:“我没答应啊!你怎么——”
“给你——”我将钞票递给摆摊人,
“谢谢!”摆摊人立刻接过钞票说:“那二位跟我来——”
“喂!!——”妹妹有点急了,她非常懊恼的对我说:“你怎么能这样!我们的生活费——”
“今天就暂时算了!”我很迅速回答她:“今天我们就先好好玩玩吧。”
“唔!……笨蛋哥哥!……”
尽管妹妹依然对我嘴臭但她还是被我拉着拍照,当我们二人背对外滩风景、面对照相机时,妹妹看起来很别扭,
“怎么了?对照相很敏感吗?”我对她问道,
“没,没什么!……”她牵着我的手一脸不情愿但又含羞的样子、比较苦恼的说道:“只是,只是不想…………(和你这个笨蛋哥哥一起照!)”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快准备吧!”
她对我大喊着,意识到拍照手要照相的我立刻和她摆好姿势,
“3,2,1!——”
咔擦——
照片捕捉下一瞬间的我们,过了几分钟后我们得到了被相框框起的照片——当然,相框是妹妹她提出的。
“这张照片……合适吗?……”我看着照片里妹妹的样子有点害羞别扭便问道。
“没,没没没问题!”她哆哆嗦嗦地回答我道,
“……真的?要不要我们重照下?”
“!——真的不——要——了!——”她很大声的对我喊道、甚至都把周围的人目光吸引过来了。
除了拍照外,我们还在当地各种地方逛了逛,为了防止走散我牵住她的手,虽然她很拒绝但在听了我的建议后露出似乎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选择与我握手同行——
“!——快看快看!那个花车好好看!——”
“等下!——让我看看这个衣服行吗?!”
“游轮真大……真想上去坐坐——诶?真可以吗?!那太好——咳咳!……笨蛋哥哥真是的别什么都同意妹妹啊!但,但我还是……还是收下你这份心意了哼!~”
一直被她牵住走的我看着她在我前头开心的前行,也许这一幕就是人间最快乐的事情吧——当时我心里唯一想到的便是如此,妹妹真如宝物一样、带着我看看她喜欢的世界。
“呐,笨蛋哥哥,”
突然,妹妹牵着我走到一处外国品牌的高级酒店前停了下来,她让我一起看看这富丽堂皇的建筑,
“如果,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话,我们,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现在也可以吧。”
“不——我是说……想成为有钱人、去里面看看、感受下那些触摸天空的人的世界……”
“………………嗯,一定有那一天的。”
“只不过——我希望是愿和你可以去一去,我的话就不必了!”
“!——……笨蛋!”
“好好好~我笨蛋行了吧~——”
“唔——……噗嘻嘻哈哈哈——哥哥真是笨人!”
她笑的很开心,那笑容宛如明珠一样夺目,那一刻,我真的想让酒店里面的人认识下她、可爱、待人友好却只对我一人嘴臭的妹妹。
生活恍如参了蜜糖的水,虽然依然平淡但稍微甜了一点——这是我此刻的生活,半年过去往事已成浮云,和妹妹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虽然依旧苦但与她的关系自跨年以后一天比一天融洽,
“早上好——呼哈——……笨蛋哥哥~……”
“今晚想吃什么?诶?你不想要来点变化吗哥?……好吧,那还是老样子了。”
“欢迎回来——诶,你还给我带了东西吗?!……啊,这个啊……算了,笨蛋哥哥的礼物虽然不是很喜欢但还我还是收下咯。”
“唔啊!——你你你你!——出去啊哥哥!——拿块洗衣服的肥皂不能等我洗完再来吗?!——”
妹妹的语气逐渐从傲气便得有些腼腆起来,可能是我与她长时间以来互相关照导致的?这些我就不是很懂了、只要她开心就好了随她如何称呼我。
但是——我依然有个疑虑:父亲死去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妹妹是凶手吗?还是我造成了那夜的结果——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懂该如何处理。
抱着这个想法的我时常会在工作时想起这问题,想要解决但我却并不想向妹妹提出——毕竟,那样做无疑是挑刺、会让我和她的关系再次恶化起来。
到了3月,生活突然再次发生了改变——
“怎么回事?”
3月某日,我发现我的身体上有块地方黑了,本来我以为只是擦到什么脏东西洗洗就好但无论我在家里如何清洗都没法洗去痕迹,
我并没有管那么多、以为那只是跟黑痔一样,但过了几天腿上也出现一块黑斑、两天后胸口也有了,
直到那时我也没认为有什么问题,然而当我去摸向第一块长出来的黑斑时——一股痛感让我分外难受!
接触其他黑斑也是如此,到这里,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仔细回想我有没有碰过什么东西,但仔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导致我这样——
“——这个东西是!……”
直到我在餐馆打工的后街的垃圾桶角落旁看到一个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时,我才想起来重要的内容:十多天前,我出来倒垃圾时无意中踩碎这个试管、试管裂开同时液体迸发、居然直接喷到我的手和脸上,当时的我以为是“气味炸弹”那样的恶作剧所以就找个水龙头清理清理,但之后工作时我感觉自己有点不舒服便请假早点回家休息、而黑斑也是在那天出现的!……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询问同事们是否有人知道这东西,但他们就连老板都说不清楚,而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在之后托人送到检查机构去,但直到对方有消息后传来的结果报告则让我非常失望——
“‘没有任何问题的液体’?!这怎么可能?!”
检查结果表明这液体属于无害的,但是我并不相信,也许时试管破裂还是什么问题进而导致液体原成分破坏、只能检测出无害。
“咳咳!……咳咳!……”
几日后,我突然出现了呼吸不顺的状况,这种状况一开始时而时续,没怎么在意的我只是忍忍过去,但就在几次过后有次特别剧烈起来、吓得店主直接把哮喘药买给我让我服用,服用后我的情况才得以好点,但过不了多久情况又会再次难受起来,
同事们见我这样纷纷劝我去医院治疗,但我并不敢去、看这种病花的钱恐怕比我想的要多……
于是乎,同事们纷纷帮我买了些民用药来让我服用看看效果如何,虽然有效制止痛苦感但却没法根除痛苦带来的影响。
到了四月中旬,痛苦感越来越显著了,普通的药已经没法处理这时而会出现的痛苦,为此,我受店主好心指引去了家诊所,诊所虽然偏僻但能为人治病、收费相对于低些。
“——嗯,”检查完我的情况后诊所大夫肯定的说道:“这个病既不像哮喘又不像流感,反倒是你的身体内发生了变化……非常罕见啊……”
当我听到罕见后我立刻意识到他的意思了,我向大夫询问除了住院开药外还有没有低些的办法治疗,
“……有一种药,可以维持你的身体情况,虽然不会恶化但能遏制你的情况在稳定范围很久……只是……那也不便宜。”
在他的推荐下我找到了在黑市的卖家,而我到那里后发现我的钱只够买几瓶,
“——这样吧,”卖家对我建议道:“你要不要做点事?只要你做了你就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励、到时候你就可以买很多瓶药的同时自己养家糊口了。”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后被带领前往市中心、走到某个巷子内的一个仓库门前,
咚——咚——
对上暗号后仓库内的人打开了门、带领我们进去,我们走到里面后会见了一个叼着烟、穿着西装的光头男性,他是这个地方的小头目,卖药人和他交流一番——
“————对对,这位就是想要入伙的年轻人。”卖药人对眼前的光头男人恭敬的说道,
“看上去挺不错啊,小伙——你是真的想加入我们吗?”
“我……”
“嗯?——”光头男人像是质疑地做了一声,听到他声音的我不禁寒颤一下,
“对!我想加入你们!——”
“呵呵!好!——”
男人乐呵道:“既然这样——那明天下午还是来这里,对上暗号后我们会放你们进来,到时候我会安排给你第一个工作!”
在那之后我们谈了一会、之后安全离开光头男人所属的地盘、在走出后的一分钟我才长舒一口气,
“别害怕,”卖药人拍拍我的背说:“只要你不做有违兄弟的事你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第二天下午,我和卖药人按照约定来到昨日的仓库,我们同他地盘上的人等了一会后光头男人从外面进来了、同时有几个乔装的人跟在他后面,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都推着个小车、小车上都有个箱子,
过了会,当光头男人走到我们面前时他身后的人都停了下来,
“接下来——你们照常把这些粉都给我分清楚!快做事!——”
在光头男人的一声令下后我跟着那些走上去的人们一起打开箱子,箱子内的则是一包包被密封好的白色粉末,
毒……
我总算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高回报的事情了,见到这些物品就和看见酒水一样让我厌恶,但我依然强忍着情绪做事、一旦让别人看出我的想法我很可能就危险了……
一小时后,我们将理清的粉末袋放回对应的箱子里,在那些乔装的人们取走这些“货物”后光头男人将大把钞票分别递给我们——
“好耶!——”收到钱的其他人兴奋地高呼起来,
“………………”
当钱递在我手上时,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收取,
“?怎么了不收吗?”
“——啊,我收!”
我看到光头男人那严肃的样子立刻接过钱财,看到我在数钱的样子那个男人嘴角露出笑容,
“呵,慢慢数别急!”
“………………”
我尽量装作开心的样子迷糊他,这些钱说到底我并不想领下,但若是不领的话我可能会被他起疑心而处理掉……
做完这事情后我成功买到几瓶药,使用药物后状况确实缓解了很多、甚至直接一周都没问题,但是,做完这些事的我心里并不好受,一来是我接下来必须得继续参加那些人的行动,二来我并不想做这种事情:这些被运出去的粉末无疑会创造出更多和我父亲一样的人乃至和我一样的家庭……
一个月下来,我认识了很多道上的事情与地点,赚到的钱部分用来买药、有的则攒起来,不安心的事情总是在变化,为了赚钱我不得不向学校请假、为了不让妹妹知晓我便尽量晚点回家让她以为我工作认真,同时我还买了些小东西让她安分点不要起疑心。
一个月又二日后,意外就在我去往老地方的途中发生了——
“带走!——”
一堆穿着便衣的人将光头男人和其领地的人都押走了,我混入凑热闹的围观路人们之中、看着刑警车辆堵在小巷路口,一个又一个戴上头套的“老大哥”们上了车,
“那个——”我走到一个警员身旁对他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别凑热闹!快离开——”
“唔啊!——”
“怎么回事?”
就在我被警员和人群推挤导致摔倒时,一个年长男性走过来,他说话同时看到我摔倒便立刻来到我身旁将我扶起,
“谢谢!刚才差点被踩到了!……”
“没事就好。”他对我说完后看向一旁的警员说:“怎么回事?老王你为什么要推他?”
“警长,这人凑热闹走过来,我——”
“你总不要把群众推倒吧。”
“…………”
看到眼前二人都沉默起来,我立刻向眼前的警长发言:
“那个——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啊——”
警长将事情告诉于我,原来今日海京市警局正在进行扫毒行动,光头大哥他们正好在仓库里面、而警员们根据情报闯了进去、直接抓走他们。
“……是这样啊。”
“嗯。”警长看着我肯定回答道,
“——抱歉!”
一旁的警员突然出声对我说道:“抱歉!我刚刚差点让你危险了!”
“啊……没事没事。”我随意向他回答。
“不!——我很抱歉!我——”
那日过后,我和王警员因为机缘巧合有了联系,
王警员是个有正义想法的人,他想要除恶扬善、想要清除城市暗地里的“污垢”,而我将自己的一些情况说给他听后他分外吃惊、一度想要帮助我,
“不必了,真的不必这样做——”
“不不!作为维护社会稳定的警员我是有责任帮助你和你妹妹的!”
之后他确实帮了我不少忙,我和妹妹的一些基本生活保险在他帮助下全程办理好、甚至付款还抢在我们前面帮我们完成,他还经常将一些蔬菜和肉食送到我家,面对这么个好心人我最终认识到“接受才是对他人最大的礼貌”、接受后和他成为好友。
但是,他给予的帮助只是维护好我家里的情况,而我自己的事依然没法解决——我必须得继续踏入阴暗之中赚取不正之财。
在市中心西部的小巷里,我与一位道上的男人见面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衣、一件棕色的短袖裤,人看起来比较老实、像是个东北不良人。
“——你叫刘龙啊,那我就称呼你为刘弟了。”
“请问,您贵姓?”
“直接叫我刀哥就行!——既然是做这事情的人那就是同一条船上的兄弟!”
刀哥和先前那个光头男人类似,他所涉面也挺广的、同时他怕是我见过的懂得东西最多的男人,憨厚的行事风格压根和这黑地方的人的行为风格完全不一样,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老实样的人居然会是道上的小头目,
“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可能第一次会很难接受——忍一忍,不要让那些大哥恼到了。”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处理【嫁妆】前他对我说的话,一开始我并不知晓【嫁妆】究竟是什么东西,直到我在他带领下来到海京市西部一处偏僻的山水地方、找到一个有数人环绕监视的小仓库,
“我们是虎哥请来的帮手!”刀哥对看管仓库的人说道:“他让我们来现场监督处理【嫁妆】。”
“好的。”
看管人说完通过对讲机让自己的小弟们聚集到仓库门前,等人都到后他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隆————
门开之后,里面的世界让我顿时毛骨悚然——
“唔!——”
我不禁叫了一声,在场的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向我,
“啊啊兄弟们,他第一次来的,不要太在意啊!”
刀哥赶紧向在场各位解释打消他们的疑虑,他们随后进去处理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嫁妆】们,
“忍着点!”刀哥小声对我说:“可别让他们起太多焦虑了,要是他们觉得我们是闹事的那会把我们‘咔擦’!懂了吧?!”
“…………嗯。”我听着他好意的话后连忙点头回答。
【嫁妆】,说到底全是被拐的女性,她们被关在笼子里垂头丧气、一度用恐惧的目光看向我们进入的所有人,有的甚至还尖叫起来,
“安静!——都给我安静!——”
看管人的小弟们挥舞棍棒让笼子里的【嫁妆】们安静,他们用力挥舞棍棒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怕,
“!…………”
我和刀哥只是监督他们的工作、无需亲自参与进来,但眼前种种惨状让我感觉分外厌恶、这股发自内心的厌恶不断催促我离开此地!……
“咕!……噗呃呃呃!——”
最终,我依然承受着看完全过程,在我和刀哥看完最终交易过程后我们离开那里、来到地铁站附近,我一路忍着呕吐感、在来到地铁站附近后彻底忍不住吐了出来,这股自生理厌恶的感觉让我非常想要忘记之前所见所闻,到处是血是脏水、从未见过这么惨无人道的人间炼狱。
“慢点慢点。”
刀哥在一旁抚摸我的背部、给我递来矿泉水让我把口里的反胃味冲刷干净,
“咕啊!……多,多谢……多谢刀哥!……”
“啊没事没事!这些对你刘弟你来说可能确实有点难以接受!新来的都会对这些事难以承受罢了。”
“咳咳!……那刀哥,你感觉……怎样?……”
“我吗?嗯…………”
刀哥听了我的话后思考一会,他看样子对这些事也不是接受的样子,
“……没办法的事。我的话从一开始走上这道是想赚钱、想过上好生活,但,我人说实话比较怂……所以我忙活了多年下来没混到什么好名头、但能在每次出事前脱身而出。”
刀哥他很自然的说着,听到这番话的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还有和我类似想法的人在这道上、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说起来,我也快要退了。”
“刀哥你要离开这道了?”
“嗯,我钱赚得也够多了——年轻气盛时花了不少钱去潇洒、后来我父亲老了生病后我才明白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也正是如此这两年我攒了不少钱、准备到时候退了去做别的了。”
“………………”
“刘弟啊,”刀哥看向我,他以前辈的身份郑重对我说道:“你可要记住:在这条道上别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后捅你一刀!即便是我——也得放着点心啊。”
“……明白了。”
当时的我只是简单向他回答道,而他话里具体的意思我却并没有真正理解。
时间来到了6月下旬,世界依然在旋转着,而我的情况则有了些许变化:
“这种药对你的身体影响其实很大的!”
某次,我跟刀哥看了看我使用的药物,他在看后立刻对我这样说道,
“……副作用很厉害吗?……”
“……可能会加重你身体上的病。”
“………………”
看着他那关心的眼神我选择保持沉默,我并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只是——更在乎妹妹一人。
我瞒着妹妹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她究竟是否知道都得打个问号,我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妹妹跨年时的愿望完成。
说到底,我对自己的情况心里很有数:我,怕是没法救了。
这种病我给多人看过、他们都说自己无法为我治疗,而我只能用药物缓解这种情况,但糟糕的是药物的作用在日渐下降,从一开始的效果显著到现在我得每日一瓶以缓解痛感,而痛感每次我都能感觉到在加剧……不仅如此,身体还出现了类似烧伤过的痕迹,为了不让妹妹看到我只好用绷带掩盖——希望她不会怀疑……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好消息:王警员升官了。
当他把消息告诉我和我妹妹时我们都非常恭喜他,而他则意外的谦虚,
“只是我上司出问题被抓进去了、我只是捡漏上去了而已。”
“这不就是说明王先生你很正直吗?!”听到他这番话感到不服的愿和反驳道:“而且王先生你对我们帮助很多、对其他人也一样吧!”
“啊,那是自从与你们接触后我就——”
“不管怎么样!”她打断王警员的话说:“既然王先生你成功升官、那上面的肯定器重你!认为你是个好人!”
“!……啊,真拿你这女孩子没办法!……”
听了愿和的话王警员笑着说道、他喝了口水后看起来比话前更加精神许多。
我们在聊了半小时后,王警长选择离开我们家了,
“——那么,我走了。”
“有机会再来。”我对他说道。
“嗯!虽然以后会很忙了,但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看你们的!”
“一言为定!”愿和窜过来说道。
在与王警员告别后的两天后时间来到六月底,当我以为一切继续进行时,这天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刘龙!——”
在我忙完道上事情后准备离开地方返回自家时,一个熟人来找我——这位熟人是先前那个光头男人的小弟、现在他和我在同一个地方做事。而前一天我刚好被这里的管理人提拔到离刀哥只有一步高的位置。
“【鸭子】?有什么事情吗?”
“你这升官了我可不庆祝你一下啊?!”他乐呵着对我说道,
“…………这些事情就不必了。”
“别这么冷漠啦!”他走过来欲要搭住我的背,而我出于对这事本身的反感本能性躲开,
“啧?!”见我这样子他不禁啧了一声后说:“怎么?你不喜欢和我接触啊?”
“不……只是不习惯和人接触罢了。”
“啊,这样啊——”他若有所思一会、眼珠子转了下后对我继续说道:“那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明天?”
“明天下午来这个地方——”
他将一张卫星地图展示给我看,这个位置离我们现在所在位置隔了2公里,但挺好找的,
“……有什么事吗?”我向他询问道,
“明天来这地方、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啊?”
“吃饭吗?……”
“怎么?吃饭还不行啊?!给你庆祝庆祝!”
“可是可以,只是时间——”
“就当下午茶啦!”
“…………可以。”无路可退的我最终选择答应他,
“好!那明天下午见了!”
他说着立刻溜走、在他溜走不到一会后这片区域的管理人来了,
“?刘龙你还不走?”
“啊!……我走!我现在走!——”
第二天,我在家里和妹妹一起干活、顺便做了餐“比较丰盛”的午餐——一买了些新鲜肉配上青椒清炒下来,然后是撒了点胡椒粉的豆腐汤,以及妹妹亲手制作的炸过的土豆块。
“AwwAWWWAWWW——”
“慢点慢点……”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不禁对她劝道,
“咕咕!……唔——哥哥你真是的!你自己不吃吗?……”
“我不饿。”
“真的?……”
“是的。”我坚决回答她:“你先吃吧,我随便吃点就是了。”
“真是的!……”妹妹小声嘀咕道:“这么好的饭菜居然不吃,真的不好好珍惜啊!~”
“嗯嗯——只要你吃饱就好了。”
“唔!——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好吧?!”
说实话,我现在其实挺饿的,但想到下午【鸭子】就会请我吃饭后我打算让妹妹多吃些、让她多吃点好的。
下午,时间还差一小时的我准备出发了,而在我走到门口时妹妹突然走过来了,
“哥,”妹妹她对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没什么——只是出去和朋友碰碰面。”
“…………最近我的同学给我和你算了下星座。”
“星座?那些不都是些迷信吗?”
“迷信吗……但是,内容很让人在意……”
“什么内容啊?……”
“————总之,哥哥你外出时小心点吧……”
“……放心啦!你哥哥我绝对不会跟星座说法一样啦!”
说着,我整理好自己一身外表、打开门将要出去,想到忘了走前打招呼后我回头看向妹妹——
“……别做那一副担心的表情啦。”
“只是很担心你……哥哥……”
愿和抱着枕头在我面前站着,我看到她那副有心思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她,但想到她那只是迷信内容后我尽可能做出一副担当样——
“放心!你哥哥我走了!晚上再见啊!”
“再见……”
她挥手并低声说道,我也边挥手、边慢慢关上大门。
那时的我还并不知道一个道理:未来一些事情的结果其实早在现在与过去时就被我们决定了。
在我前往会面的路上天气发生了些许变化、许多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这些厚云层就像吸水过多的海绵一样膨胀、看起来随时要下场大雨。
我加快脚步,一来是因为我没带伞怕被淋湿,二来是怕【鸭子】他等久了待会下雨被淋到。
说起来【鸭子】定的目的地也是个比较远的地方,经过繁华的街道、穿越多个巷子道路后才能抵达,看样子是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店啊、估计是个好地方毕竟是【鸭子】请的不会差——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我快速穿过迎面而来的人流、径直朝着目的地奔去,越走近目的地行人也越来越少,到了还离目的地剩200米的巷子小道时我已经没看到一个路人了。
过了几分钟后,我再拐一个转角就到目的地了,当我转弯朝着道路走、还剩几步就能到达目的地时,我却见到远方的道路有一面墙、这里无疑是死路了。
“奇怪?……我难道走错了?”
当我这样想时我转身、想要走出去继续找找其他地方看时,却见一帮凶恶的人群突然窜出来,他们有的手持武器、有的抖擞拳头,
“这——难道!……”
就在这时我才意识到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个陷阱!……
还没等我想逃出去人群便朝我冲过来,凶神恶煞的恶棍们把我包围起来,
“你们这是——放手!我——呃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在我背后的恶棍突然冲出来、用身体把我锁住无法动弹,我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人冲过来重拳打在身上,
“呃啊!——”
“兄弟们上!揍他!——”
所有人一哄而上、径直朝我冲过来揍我,我就像陀螺一样在他们中心被他们来回殴打、推动到各种方向,我要是被推倒就会被人拳打脚踢、没被推倒则会被他们用棍棒捶打背部,他们凶狠的力度就和我第一次见管理【嫁妆】的打手们下手程度一样可怕。
“咳咳!……呃啊!……”
“兄弟们给我狠狠打他!——”
就在我不断哀嚎时,在我正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尽力在自己头部安全情况下抬头看去——
“?!——【鸭子】?!——还有老大??!……”
在我眼前窃窃私语的正是【鸭子】,而在他一旁听他说话的是我刚进入这条道时遇上的光头大哥,可他们明明都被抓了啊?!……
“刘龙!你这小子!——”光头男人气愤的看向我说道:“弟兄们给我狠狠打!”
“等等!——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连忙站起来向眼前的光头男人解释道,当时的我对我所要面对的情况一无所知。
“还装啊!你这混账!——”【鸭子】在一旁对我辱骂道:“你这个@@##!弟兄们都进里面去了你不等我们出来!真是个十足的叛徒!”
“叛,叛徒??……”
“你TM听不懂人话是吧?!——”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光头男人怒吼道:“tmd,兄弟们都被抓了结果你居然躲掉了!好在警长和我多日之交、帮忙把我和兄弟们放出来!等我们出来时你倒好居然跑到别家去做活了!”
“对!而且是不是你把消息给了警方啊?!”
“我?”我看着【鸭子】凶恶的说话样子顿感冤枉与不知所措,
“我怎么可能会把我们的消息给警方?我——”
“别骗人了!”【鸭子】打断我的话大声说道:“你这人加入我们就一个月不到、和我们关系最不熟!兄弟们关系熟得都不会互相背叛!为什么就你没一起进去啊?!肯定是你把消息放给了警方!然后那天没来就是跑别家去领赏了!”
“我——”
“别狡辩了刘龙!”光头男人大喊道:“你最起码也得等兄弟们出来!结果你不仅没等我们还跑别人地盘干活去了!”
“我……我根本——根本不知道你和警长——”
“怎么不知道啊?!——”听到这话的光头老大顿时怒了:“我不是跟全部人说过啊?!你没听到是不是这意思?!——”
“我——我真不晓得!而且说到底,绝不是我做的坏事啊!”
“还顶嘴?!”
我真心向他解释道,而对方并不认可我,他听了我的话后只是愈发愤怒起来,
“兄弟们!”他对周围的人说道:“给我上!今天我们就要让这叛徒明白惹恼我们兄弟们是什么后果!!——”
“你们不要——”
还没等我继续解释,环绕的恶棍们直接扑了上来——
“打!打!打!——”
“住手!——咕呃!……”
成了不知是谁的背锅人的我不断受到来自昔日同工作者的殴打,他们将愤怒宣泄于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而拼命殴打,
“呃啊!——停手!——啊!……”
一种名为背叛感的滋味在我内心中涌现、同时愤怒感与痛苦碰上其后汇聚、交织,三种混合感让我身心无比难受,
想要反抗想要离开想要让他们全部都停下想要让他们都知道我没做什么!……想要把让我当替罪羊的人给揪出来!……
不断被他们拳打脚踢、不断被他们刺激心中的怒焰、不断回忆起我入此道时内心的反感与恶心感——
——————
————————————
“………………”
抱着头、缩起身,这样才不会被他们打伤,
但是……好后悔、好无奈啊——我不得不走这种害人害己的道路,现在全身痛得感觉要死一样……
妹妹…………
“愿…………和………………”
少年在一阵激烈的殴打下尽力起身,恶棍们纷纷从他身旁散开、都站到一旁,【鸭子】将刘龙拉动并拖到道路拐角处的墙上、整出一块处刑用的空地,
“咳咳!……咳咳!……”
即便被暴力拖拽得再次倒下但刘龙依旧起身、视野有点模糊的他面对【鸭子】和光头男人依然选择起身,
“哼——居然还起来了?!”
拿着一头非常锋利的钢棍的光头男人站在胡同出口处、看着眼前靠墙跪坐在地上的刘龙心里依旧很气愤,他的货、他的钱和卖家因为自己被查这事全空了,此刻他只想要亲自处理眼前这个“不懂规矩”的少年,
“弟兄们,”他对周围的恶棍们喊道:“你们说!要不要处死这个叛徒?!”
“对!!——灭了他!!”同样三空的恶棍们愤然大喊道。
“老大!”光头男人一旁的【鸭子】煽风点火道:“可一定要将这叛徒在你手上的下场给兄弟们好好瞧瞧!这样下次弟兄们对待叛徒也会和您一样、到时大家更是一条心的了!”
“————好!”
光头男人回应众人,他双手举起钢棍、将锋利的一面举在空中,
“————喝啊!——”
光头男大吼一声、双手抬起钢棍过头、随后朝着刘龙的胸口突刺过去——
愿和…………抱,歉…………
刘龙看着眼前袭来的铁刺无动于衷,他这样做一来是自己无力躲开、二来也是为了了结自己的心愿——自己死了,妹妹也就永远不知道自己一直没告诉她关于自己的病情、不会带着万分抱歉的遗憾继续生活;妹妹不会知晓哥哥做了什么恶事、不用承担太多对于不正之财的负担心情,刘龙自己存的钱够完成愿和她的愿望——
最终,刘愿和除了对哥哥突然死去的一抹难受外应该没什么心里负担了——刘龙是如此想的。他只想让妹妹从这个家庭里解脱、能够独自飞得更高甚至触摸那遥不可及的天空。
就像他父亲死后的生活、刘龙和他妹妹过得越来越好,刘龙不希望自己变得和父亲一样成为累赘、他只想让妹妹过得更好,
他想陪着妹妹一起去妹妹想去的任何地方,但生病那一刻起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法实现了。
“…………”
在即将迎接的死亡里,刘龙感觉到心灵的宁静,他不畏惧死亡、只剩下担心妹妹死后来追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一切线索终将在自己死后消失——
愿和……你要多保重——
…………
………………
——————住手!——
“!……”
刘龙惊恐地想要看向声音的源头——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他非常疼爱之人——
啪——
但刘龙根本没时间看到这一切的发生过程——当他反应过来、欲要转头时,他发觉自己身体不自主地倒向左侧——
——————咔呲——
!…………不!——
刘龙听到钢刺捅穿的声音,他急忙转身看向刚才自己所跪在的地方——
“…………啊………………”
“——————————愿和啊啊啊啊!!!!!!————————”
刘龙撕心裂肺地大叫着、他看见愿和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她的身体被钢刺捅穿后钉在墙上、而钢刺好巧不巧就捅进她的心脏旁边!……
愿和脸色惊恐的看着捅进自己身体的钢棍,她下一刻看向了刘龙——
“………………哥……哥……”
她的眼神顿时失去部分色彩、嘴角和心脏旁流出生命的赤红,
“!!!————”
这种突然情况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他们在场所有人根本不晓得有一个少女一直在跟踪刘龙、在拐角处藏着目睹一切、在刘龙生命危险时舍身将他推开——
“这…………”
光头男人松开了握住的钢棍、他一时间愤怒情绪全部烟消云散、转而分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二人,【鸭子】和恶棍们都吃惊的看着他们、都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发出任何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龙边止不住的哭叫边快速起身、握住愿和那下垂中的左手,
“……哥……哥……”
愿和看着眼前一脸崩溃样子的刘龙想说什么,但痛苦感让她没法说出完整的话,
“…………愿和!……你等等……我马上、马上带你去医院!我——”
“你在说什么?!”
突然,一旁观看这一切的【鸭子】疑惑的大喊道:“这可是道上!我们哪有那么多情分给你们离开?!”
“【鸭子】,你这样——”
“老大!他可是叛徒啊!”【鸭子】对着光头男人继续说道:“这可是害了兄弟们的人啊!决不能放了他啊!他就一个妹妹要死了,我们的货和钱可是全无了!一个人就值十几万,我们可是几十万啊!——决不能让那小鬼和那混账丫头——”
“——你在说谁?!!!——”
刘龙背对着光头男和【鸭子】怒吼道,他的语气变得格外可怕起来,
“哈?!你这小鬼!——”【鸭子】听到他这番气话反倒自认为有理的喊道:“这道上死的人可多了!死家人都在所难免!你一个叛徒死个家人活——”
咚——
“噗啊!——”
刘龙突然捡起地上一块砖并转身朝着【鸭子】扔过去、【鸭子】正说着话就被这迎面而来的砖块打得头晕眼花,
“刘龙——”
光头男不和【鸭子】一样,他只是平淡并带一丝理解的感情说道:“这条道就这样,你妹妹——已经走不出这条街了……”
“………………”
看着刘龙沉默不语、阴沉着脸对向自己,光头男改用冷漠的语气继续说道:
“出这地方需要一刻钟,你妹妹失血的样子看起来再过个十分钟就休克了——即便救到了,也只是成个残废植物人了。”
“…………”
“——既然你妹妹接下来会死会活都能给兄弟们一个交代,那,我们就放过你了。”
“………………放过我?……”
“对——一命换一命,你妹妹真的伟大。”
“——————什么叫做‘你们放过我’?……”
“?……你是不是疯——”
“愿和……”
没听光头男说话的刘龙转过身看向愿和,看着这一切的愿和心中满是恐惧、这份恐惧让她万分害怕,
“哥哥!……”
“愿和,”阴沉着脸的刘龙温柔地对她小声说道:“接下来请你不要看——”
“哥哥……不——”
还没等愿和说完、刘龙便转身面对光头男,
【……很恼火……真的很恼火……】
处在怒火中的刘龙感觉自己身体有股蠢蠢欲动的力量,他不知晓那是什么意思——这股力量他从未感受过、而这股力量伴随着身上烧痕传来的痛感催促自己立刻去将眼前的敌人厮杀、毁灭、随欲望任意发泄暴力出来。
【杀死……杀死他们……】
刘龙在听了光头男的话后知道自己没法救妹妹了,他的希望被这番好心的实话裂得粉碎,
【杀死、粉碎、弄死……】
他现在,只想和妹妹在一起、只想用一种可以挽回自己与妹妹心灵救赎的方式来结束自己……
【杀,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
【————杀了他们!…………】
“——呃啊啊锕锕锕锕锕锕锕!!!!!!!——”
突然,刘龙暴怒的吼叫起来,这突然一吼把在场所有人惊讶住了——
“——死,都去死啊啊啊啊!!!——”
刘龙怒吼同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己在入道时于黑市买的匕首、右手正握匕首朝着光头男冲了过去——
“什——”
还没等光头男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刘龙便冲到他面前,他刚想做出动作却感觉自己脖子一凉、看着一道弧光划过后立刻感觉到死亡的滋味——
噗呲呲呲呲————
匕首在暴怒的刘龙手上宛如死神的镰刀、将光头男的脖子动脉全部切中、大量的赤红喷薄而出,
“呃啊啊啊!!——”
“闭嘴!——”
刘龙怒吼着将刀刺入光头男的胸腔,光头男双手捂住疯狂喷血的脖子根本没来得及防御——噗呲一声、在这一击后他瘫跪在地、随后咚的一声他倒在地上不断全身抽搐。
“!…………”
“咦!!!…………”
众恶棍和【鸭子】目睹这不到3秒的全过程,他们有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光头男倒地的样子,就在他们纷纷震惊而沉默时【鸭子】则惊恐地叫出一声,
“接下来——就是你们。”
刘龙笔直举起刀对向在场众人,他用那凶恶的眼神环视众人,【鸭子】被他盯着时直接腿抖个不停,
“可恶!——”
一个站在前排的恶棍对众人喊道:“他居然杀死了老大!兄弟们一起上、把他杀了!——”
那个恶棍说着冲上去——只有他一人冲出了人群、势要为光头男复仇——
就在他即将接近刘龙时,刘龙一个箭步冲向他——
咔呲——
“唔呃!……”
就在刚才一瞬间里、恶棍即将挥舞铁棍打中刘龙时,刘龙忽然低身、双手握住刀把、将刀锋直冲对手心脏——对手发出一声惨叫、并在惨叫同时被刘龙顶飞。
“……解决两个……”将刀刃上的血甩到一旁墙上后刘龙看向恶棍们说道,
“都——都给我一起上!——”
还站在原地的【鸭子】命令众恶棍道、恶棍一哄而上、朝着刘龙冲去——
咔呲——
咔呲——咔呲——
咔呲——咔呲——咔呲——
刷——呲——
刀子进进出出的声音不断响起、刘龙听到自己耳旁传来血液迸发的声响以及恶棍们的惨叫,他现在格外冷静——只想着多带几个人和自己一起下地狱、自己是不可能全部处理掉的——
刺入、斜砍、横砍,每一次攻击都能命中要害、每秒都在死一个自以为是的恶棍,
“快逃!快逃!——”
很快,有的恶棍看到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地后边跑边叫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跑,
“想逃?——”
咔呲——
“唔呃!……”
发出声音的逃跑者被刘龙一刺刀捅死、刘龙顺势拿过此人身上的砍刀、转身就是猛回砍冲向自己的恶棍们——
唰唰唰————
血液从身体里迸发出的声响在同一时间连环奏起,刘龙越杀越猛,他本想着送死但没想到现在越杀越多、杀戮的想法让他无法停下动作、继续对眼前所有敌人进行可怕的屠杀,
咔呲——咔呲——咔呲——
“啊啊……呃啊啊!!——”
随着最后一个惨叫声响起、惨叫者失去意识后,刘龙终于停下了自己的杀戮,满身是血的他冷眼环顾已经染红的死胡同却并没有看见先前喊的最猛的【鸭子】的遗体。
……让他逃掉了!——
让刘龙下杀戮之念的最大推手逃掉了,这对于此刻的刘龙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遗憾,但现在的他不想再去追了,
愿和……
他右手提着砍刀、双手自然下垂并弯腰朝着愿和走去,
当他走到愿和面前时,愿和不敢相信地看着满身是赤红的刘龙,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刚才冷酷、不断杀戮的少年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
但她依然选择称呼他为自己哥哥,因为这是她最亲爱的人。
“愿和……”
刘龙低头说着话,他不敢面对愿和、他不想看到妹妹对他的指责、他辜负了妹妹对他的认识,
“我,我很抱歉……我——”
“……不,”愿和打断他的话说:“这不是你的错!……我,应该是我不对!……”
“愿和,这都是我——”
“其实——其实我知道你的情况……哥哥……”
“!…………”
自以为自己早就瞒住情况的刘龙听了后无比震惊,当他还惊讶时愿和继续对他说:
“我,我已经知道哥哥你生病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病,但,我想……那肯定是不得了的病、所以!……所以你不跟我亲自说明、背着我赚来路不明的钱……”
“…………”
“——我,我说的那些星座什么的——只是不想你再做这些危险的事……在你离开后半分钟我偷偷跟出来、一路尾随你……”
“………………”
“我,很抱歉!……抱歉哥哥……”
“…………”
“………………所以——”
愿和尽力抬起自己的双臂、伸向眼前还差点距离的刘龙,
“哥哥……你能走过来点吗?……”
刘龙沉默地朝她走近,就在他停步的那一刻——愿和将双手摸住他两边的脸颊,
“——拜托了,请——抬起头!……”
“…………愿和……”
刘龙不想抬头、但考虑到这只是是妹妹的小小要求——只要妹妹想法合理的话他都会去尽可能做——
于是,他抬起头——看见妹妹那副眼角流淌泪水、面容苦笑的模样,
“…………呜…………”
刘龙不自主的发出一声哭声,但他强忍下来、他不想在妹妹弥留之际让她怀着担心的想法离开,
“哥……哥——”
她缓缓称呼自己眼前的少年、双手慢慢移动他的脸到自己怀中,
“…………呜呜…………”
“……请,别哭了……”
妹妹的气息在自己耳边越来越薄弱,刘龙意识到这是分别的信号,他拼命强忍着悲伤之情以让妹妹再互相感受下对方的温暖——就和父亲死的那夜一样的拥抱与温暖。
“呐,哥哥……”
愿和温柔的对他轻声说:“其实——父亲的死……是你——和我一起造成的……”
“…………”
刘龙保持沉默,因为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知道真相——是自己杀死了父亲。
——但是,一旦接受真相的话刘龙自己就没法正常和妹妹在一起生活了,刘龙会选择去自首、而不是选择照顾妹妹——她不想让作为杀人凶手的自己玷污妹妹未来求职的履历、不想让妹妹背负杀人凶手的亲人的辱名。
“为了把哥哥你留在身边……我在你打死父亲后拿起一块玻璃、捅入他的伤口,制造出是我杀了他的假象……我真是……很自私的人啊……”
“……不!这,这绝不是——”
“如果我说是你杀的……哥哥你……一定会变得和父亲母亲一样离我而去吧……”
“…………”
“其实……我恨这个家,但是,我……既讨厌、又喜欢你……”
“——如果,如果来世我们还在一起——我,真的很想和你继续做兄妹、或者是……恋人——”
“呀……真是……令人害羞的说法!……”
刘龙沉默地听着妹妹的自白,他并不认为这些话都很羞涩、这些更是证明妹妹和他一样——二者都在互相关心对方、从未变过、从未分离。
“哥……哥——”
“——能……听我最后一个请求吗?……”虚弱的刘愿和缓缓对刘龙请求道,
“…………嗯。”刘龙坚定回答道。
“——请……活下去……”
愿和感觉自己越来越说不上话了,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困、她害怕自己不能再见到眼前最亲爱的人,
“……如果,哥哥能活下去——在天国的我,一定,会幸福的!……”
“愿和,我——”
啾————
“!……”
突然,愿和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双手上的刘龙面庞移到自己面前、与他接吻——
“啾……………………”
在血腥之地旁接吻、互爱的二人无疑是此刻最美丽的人世风景。
短短十秒后,刘龙感觉自己脸上的手越来越没力气,他依然选择听妹妹的话、和妹妹吻在一起……
“……呼……”
直到妹妹先选择离开自己,刘龙才得以远离她的脸庞,
“……哥……哥……”
愿和轻声说出了又一句话:“能……对我……晚安……吗?……”
刘龙知道,这是他和愿和小时候睡觉前的道别语,
“…………晚安,愿和!……”他勉强露出笑容对她说道。
“…………笑……得……真……笨………………ge………g………————————”
到最后,愿和没能和刘龙做完晚安道别——她笑着、流出最后一滴泪离去……
刘龙抱着她、静静的和她待在这无人经过的死胡同内……
一分钟后,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人们见此不由感叹这消暑的好雨、触摸着冰凉的雨水,
“————呜呜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人知晓的是,有一个伤心的少年正在雨中大声咆哮、对着天空哭诉这不公的命运……
————
——————
雨后,刘龙将刘愿和的遗体带回他们的家中,他将妹妹平稳放在床上,自己则跪坐在床旁的地上、看着妹妹似乎陷入梦乡的样子沉默不语,一晚上,他看着妹妹不眠、他自责、他痛苦万分但却没能找任何人诉苦,他和妹妹的家在这夜开始失去了生活的火光……
几日后,他花重钱将妹妹完整地安葬在公共墓地里,他看着妹妹打扮后的美丽样子心里分外痛苦,棺材缓缓盖上后他也只是边看着棺材门边听着牧师的祷告、接着看着工人将土慢慢往上填埋,他想阻止、但一想到妹妹死前安稳的样子与自己对她的约定后便选择忍受这一切、忍受妹妹归于这片安静土地的事实……
之后,他回到家中思考、回忆着和妹妹在一起的时光,连续两天他都没进食一粒米饭、一滴水,刘龙的样子就和他那醉酒的父亲一样可怜、颓废,但和他不同的是刘龙身旁没一个家人在了……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为了自己、为了妹妹的梦想……就这么……害死了她……】
又过了几日,刘龙依然没返回到正常生活,他在家里喝酒、睡觉,不停用酒精折磨自己、想让自己死却不想窝囊死、想为妹妹报仇但现在无仇可报,
直到某日夜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鸭子】!!……”
他将自己憎恶的名字脱口而出,同时,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诞生——
【在这转瞬即逝的时光里,我,究竟能把握住什么?……】
【……“赎罪”……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唯一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
【………………把我见到过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肮脏存在,全部,弄死!……】
【就像——屠戮——我对那些人的屠戮……】
【………………】
【……既然有些人在上面冷漠俯瞰我们这类人、既然我已注定成为走向灭亡之躯体……】
【那么!……——】
…………
…………………………
夜晚,刘龙独自一人行走在地下的隐秘黑市买卖所内,他换上一身黑披风、里面穿着灰色的防火服,
他走到一个买武器的商人店铺前,商人见到这身打扮的他有点诧异,
“你好?……请问你——”
“——请给我选一套合适的武器。”
“合适的武器,那客人你是想要怎样的?手枪还是——”
“爆炸物。”
“爆炸物——榴弹发射器怎么样?”
“——只要威力可以,无论价钱怎样都行——只要威力足够就行。”
“那——你想拿这份武器做什么呢?年轻人?……”
“————————屠戮我想复仇的人们、屠戮那些在城市里的老鼠,以及——为了我自己的证道。”
“嗯——算了,随便了。”
只想赚钱的商人转身搜找起武器、过了一会后他将自己店里最好的自制武器递给刘龙,
“这把如何?双枪、左右手都可以使用、上面还有刺刀看起来挺猛的!”
“——可以。”
刘龙说着左手拿过武器、右手将钱递给商人,商人拿住钱,但他抓住武器的右手却没松开,
“可以告诉我——你叫谁吗?”商人向少年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黑面具】。”
戴着黑色面具、决定踏入未来必死之路的刘龙——现在的他作为【黑面具】对着面前的商人坚定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