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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忍耐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会突然崩溃？
林白焰能确定在场所有人跟自己一样，只能看到周围头顶的关注数字，却看不见自身的，那位双腿残疾的中年人理应不知道自身关注数为0的情况才对……
不过追究再多也没用了，仅仅片刻，又是同样的流程，又是同样刺眼的光芒，短短几秒钟后，中年人的叫喊声就已经伴随着肉体彻底消失。
屏幕中跳出一行文字「未经允许，不得打断游戏说明进程」，淘汰名单又增加了一名，随后画面翻转，再度回到倒计时部分。
林白焰的目光扫过屏幕，再扫过骚动又脸色惨淡的人群，以及半空渐渐消散的血雾，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作呕的欲望。
但同一时间脑海中又仿佛闪过一道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是什么？
林白焰抑制着生理的不适，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
然而转瞬即逝的那一丝灵感并不清晰，脑海各种信息海量涌来，从最初的规则介绍直至此刻所有的细节不断回放，各种念头在思维内盘旋，每当他感觉快要抓住的时候，线索却总是突然断掉。
到底是什么？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明晰，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林白焰环视周边，无数人头顶的白色数字仍在不断跳动，身前一个老年女性白人转过身，闭着双眼，正低头无声祈祷，压迫性的静默让一切看起来诡谲而又压抑。
再瞥眼屏幕，倒计时只剩不到60秒。
等等……
林白焰心中一动，视线回到身前无声祈祷的白人女性，盯住她一张一翕干裂的嘴唇。
如果张嘴没发出声就不算违反规则的话，刚才屏幕上那句「未经允许，不得打断游戏说明进程」，就等于在暗示经过允许则可以……
想到这里，林白焰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
但举了两秒钟，又立即放下了。
我草！
我在干什么？
我是**吗？！
林白焰眼睁睁看着环形屏幕中的倒计时停止，所有画面倏地变成了自己的模样——表情扭曲，眼睛睁得极大，沉重的喘息带动胸膛飞快上下起伏，额头迅速冒出细密的汗水。
顾不上此刻不佳的形象，林白焰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死了吗？
无数的目光聚焦，周围迅速变得拥挤且空旷，这个瞬间他终于醒悟，为什么刚才那个残疾中年人会崩溃。
是看死人的目光。
周围都是看死人的目光。
也许是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也许是惊惧情绪扰乱了精神，也许是临近死亡的错觉，在撞得耳膜发胀的剧烈心跳鼓躁之间，他仿佛感受到了无形的力量正渐渐附身而上。
无边的悔意和恐惧冲涮着中枢神经，林白焰身体紧绷，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但几秒钟过去，牵引向空中的力量并没有出现，刚才的感受也仅仅是幻觉。
反而屏幕上突兀出现了一行行新的文字：
「玩家林白焰，可提问，三次机会」
「10...9...8...」
提问？
恍惚中，林白焰不禁怔了下，紧接着则是狂喜：不会死了！规则推测被证实了！就连关注数都开始暴增！
望着屏幕中自己头顶的白色数字迅速从六位数增长至七位数，甚至很可能会在几秒钟内超过八位数，林白焰深深吸了口气，僵硬的牙关嘎嘎作响，脸颊肌肉无法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遇事还是太不冷静了，一点小聪明而已，就不该冲动的，他不信在场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了提示文字的暗示。
幸好结果尚可，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提问。
十秒钟根本不够多作思考，赶在最后一秒，林白焰小心翼翼地开口，努力咬字清晰：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玩家胜利回到地球之后，怎么保证不再被你们所控制？”
这是一个漏洞很大的问题，用词是不再被控制，但可以被消灭，可以消灭其他人类，所以林白焰仓促间提这个问题的目的不在于获得答案，而在于获得态度，以及给所有人、包括地球人类的一个提醒。
很快，半空的环形屏幕闪烁了几秒，键盘敲击的音效出现。
「玩家以及所有存活人类在游戏胜利后，可获得永久独立生存权」
独立生存权，好像确实脱离了被控制的境地，但加上永久两个字，林白焰立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
更何况他注意到此刻周围人群的神情变化，明显由恐惧和忧虑迅速转向惊喜、喜悦。
光是这点，对比前面所介绍规则的处处恶意，林白焰多少有点怀疑这个答案中存在着未知的陷阱。
然而没有分析的时间，屏幕画面内又出现了一个十秒倒计时。
「10...9...8...」
林白焰思考了一会，他可以提问游戏幕后主使是谁，或者提问玩家是怎么抵达这里，是肉身状态还是意识转移，但联想到第一个答案的含糊其辞，便立刻摇头重新思索，直到最后一秒再度开口道：
“我第二个问题是，我们所在，距离地球有多远？”
这次答案显现快多了：
「半个维度，1200光年」
什么玩意？
林白焰懵了一下，要说光年就光年，半个维度又是怎么个意思？
周围人群也在骚动，显然心情跟他同样复杂。
不能确定这个答案的真实性如何，林白焰暂先抛下疑惑，在倒计时又一次出现时，直接提了第三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可这回有所不同，屏幕持续闪烁了好几秒，键盘敲击的音效却始终没有出现，画面中除了对准林白焰的镜头外，什么都没有。
林白焰焦虑地等待了大约半分钟，才终于看到屏幕上显示出：
「三次提问机会已使用完毕」
没有回答？
竟然没有回答？！
林白焰呆立片刻，胸膛内心脏怦怦乱跳，额头细密的汗水凝结成珠滑落在脸颊上，酸痒的触感引得脸颊肌肉又开始抽搐。
随后他不禁迅速思索起背后的原因，虽然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定会给答案，但既然给出了提问机会，不回答应该是脱离了原本的流程的。
所以有没有可能游戏幕后主使是存在不同意见的多个团体，因为争论太久没有给出答案？
照着这个思路推论，或许幕后主使的文明也并不是高级到触不可及？
这样想着，林白焰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注意到画面中自己头顶暴增的白色数字，数了数，已经是9字开头的九位数了，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九亿多人类跟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
或许这就是危险与机遇伴生的写照？
尽管不知深浅冒出头差点没了小命，但至少结果是好的，游戏开局被淘汰的几率已经尽可能地低了。
然而庆幸心理没保持多久，屏幕画面再度恢复成了游戏规则二的文字内容，键盘敲击的音效也随之又一次响起：
「额外公开一个情报，每个游戏日，关注数最多的玩家将拥有一次联系地球的机会，玩家可自主选择身处地球的人类联系，时长限定3分钟」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文字一个个显现，林白焰只觉得脖子、后背、脚底吹过一阵阵阴风，全身冻僵。
完全就是针对他个人的险恶言辞。
完全是在给他拉仇恨。
关注数越高真的是好事吗？如果现在把他们这群人扔到一个斗兽场内，自己绝对是众矢之的。
即便游戏竞争烈度没有斗兽场那么高，但自己现在的行为，将会被在场所有玩家记住，会被人下意识认为有一定威胁，而在一个很可能充斥互相厮杀的淘汰游戏中被人记住，成为眼中钉，简直是最严重的找死行为。
况且，这种记忆几乎肯定会持续到整个游戏结束。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