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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鲜花与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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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使如同一只井底之蛙,只看到了眼前的一片天,她为这样自认为“伟大”的爱而感动,丁浩宇不雅的容貌在她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正所谓儿不嫌母丑,妻不嫌夫拙。嫁给丁浩宇的信念变成了一个城堡,没人能攻破,她答应了丁浩宇去他家里拜见他的父母。
  丁浩宇家是工厂里的家属院,这里一排排的房子也够老够陈旧的了。光彩照人的方佳璇置身于这个狭小陈旧的家属院,显得那么的不融洽,竟然围观了一群的邻居来看热闹。
  眼前一双双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眼睛盯着这个美丽不同寻常的小天使,从头到脚反复地打量,啧啧地赞叹道:“浩宇啊,你真是有福气,瞧你这媳妇长得像朵花似得,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
  接下来该说的话恐怕地球人都知道,就连这里年龄八十六岁、有点糊涂的张奶奶都能看得出来,只可惜这朵花插在了牛粪上,纵然张奶奶的眼睛还有点昏花。
  这些人奇怪的眼神看得佳璇好不自在,丁浩宇眨巴着维尼小熊般的小黑豆眼,笑得成了一条黑线,找了一个小天使做老婆,换成任何男人都会荣耀,他仰着圆脑袋一一给她介绍着这些邻居,方佳璇慌张得小声的跟着他们打招呼。
  好不容易挨个打完了招呼,她跟着丁浩宇走进了窄的两个人都无法并行的胡同,最里头绿色的木头门就是他家了。打开大门的是丁浩宇的母亲,一个脸如盘口,皮肤很白的女人,正笑眯眯的望着她未来的儿媳妇。这个女人的体格庞大惊人,怎么样个惊人法呢?她现在站的位置据佳璇有六十公分,圆鼓鼓的肚子已经要顶到佳璇的衣服了。
  丁浩宇给她们相互介绍:“佳璇,这是我妈;妈,这是佳璇。”
  “阿姨好!”方佳璇礼貌的给这个快要做她婆婆的女人打了招呼。
  “早就听我们浩宇说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快进屋吧闺女?”
  丁母的脸上笑得堆起了一朵菊花,她能不乐吗?这家人不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德,白捡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做儿媳妇!
  蓦得,跳出一个黄色的东西咬住了佳璇的裤口,两个黄莹莹像玻璃球似得的眼睛盯着她。佳璇被吓了一跳,丁浩宇没告诉他家里还养着一只猫。她向来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猫,因为猫总是乱跳乱翻,最主要的一点是猫的眼睛飘忽不定给人很不善的感觉。
  “喵呜…..”这个黄东西身体胖胖的,脸也圆乎乎的,张开那可恶的猫嘴毫不客气的对着她的裤脚乱咬一气,那架势显然是第一次登门怎么可以空手?要是不给我吃的我就让你好看?
  方佳璇对着它一抬脚,黄东西却更加赖皮了,像块橡皮糖似的黏住了她的脚踝,弄得她痒痒的,感觉一股液体弄湿了袜子,她更加气愤了,恨不得拿起旁边的棍子对着它一顿好打。
  “别踢小宝!”为了不让小宝受到虐待,丁母举着滴油的锅铲,摇晃着胖胖的身体第一时间把它抱走了。
  她忽然觉得这只猫和主人长得很像,还小宝呢,叫小讨厌小烦人还差不多,看了就让人恶心,佳璇狠狠的瞪了它一眼,这个小东西不甘示弱的对着她伸了一下舌头。
  屋里摆着一张类似写字台又不是写字台不伦不类的桌子,一张灰色的布沙发,一个吃饭用的方桌,几个小凳子,这就是客厅全部的设施了。
  “佳璇来了?快请坐!”客厅里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黑瘦的男人,叼着烟吐着烟雾给她打着招呼。佳璇看到他的第一眼倍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当然熟悉了,丁浩宇不就是他父亲的再版吗?在过个二十年后丁浩宇不也这个德性吗?
  房子是三室一厅,听着挺好听,其实就是两个小间、一个储藏室、一个外屋构成的。丁浩宇真是很可怜,那间小储藏室就是他的房间,大概就十几平米,一张防震床一张写字台占据了小屋的整个空间,在那里学习睡觉不闷死才怪!佳璇不禁联想起古人“凿壁偷光”、“囊萤映雪”这些历史故事,可见丁浩宇的毅力有多大!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铸就人才,佳璇竟然佩服起他来了。
  丁母做好了一道麻辣豆腐,用一个铝合金缸子盛着放到了方桌上,佳璇奇怪为什么不用盘子呢?接着芹菜炒肉、豆芽炒肉、蘑菇炖肉陆续摆上了桌,用的都是形状不一的缸子和汤盆类。佳璇诧异,丁家的盘子哪里去了?
  丁母伸出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佳璇,菜上齐了,你们慢慢吃,今天我们厂长请客我得过去。”
  丁浩宇不乐意了,立即用小黑豆眼给母亲使了个眼色说:“妈,佳璇第一次来你陪着说说话,就不要去了。”
  丁母立即摆出一副精明的样子,拨弄着手指比划:“你不知道厂长这次得了多少盈利?奖金没发我们一点,我们不吃白不吃,听说一共摆了十桌,你王姨她们都过去了,怎么少得了我?”说完,她解掉了围裙叫道:“浩渺,别用功了,快出来吃饭了。”
  丁浩宇房间隔壁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他的肤色很白,第一感觉看着很顺眼。他看见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两手交叠着不知道放在哪里,显得很拘束。
  丁母给他们做了介绍:“这是浩宇的弟弟浩淼,这位是你的嫂子佳璇。”
  丁浩渺红着脸,有点腼腆的叫了声:“嫂子!”
  听到嫂子两个字,佳璇觉得特别扭,毕竟她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她脸上飞起了一片红霞,不好意思的说:“你还是叫我姐吧!”
  “佳璇姐!”浩渺立即改了口,佳璇微笑着回应了一声,抬头望着两兄弟感叹,一个白如云,一个黑如碳,一个第一眼就看着顺眼,一个第几十眼才看着顺眼,真看不出竟然是两兄弟!
  “你们吃吧,我得走了,再不走饭桌上可就没有我的位置了。”丁母对着镜子整整头发,临走前还对着佳璇笑了笑,本来丁母就长着一副笑模样,笑对她来说比常人容易的很,常人的笑分好几种,什么苦笑,开心的笑,微笑,大笑等,而她的笑,无论怎么笑都是一种笑,根本看不出她发自什么样的笑,要想充分研究她的笑容,就只能根据事情来判断了。
  丁父嘴里叼着一根烟,这已经是从佳璇来后的第三根烟了。佳璇的眼睛被烟雾熏得生疼,可丁父一点都不知觉,自顾自的一边喷着烟雾,一边倒了一杯白酒,端起喝了一口后“吧嗒吧嗒”嘴,一滴酒流到了嘴角,为了免浪费,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如果不看前情,还以为他是故意在扮怪模样。
  丁父抽了一口烟,把烟卷夹在嘴里,挥动着筷子在菜里搅拌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说:“别管你妈了,我们吃,这个麻辣豆腐是你妈的拿手好菜,佳璇你尝尝看。”
  “佳璇,我妈做这道菜可拿手了,你快来尝尝她的手艺。”丁浩宇用勺子舀了一块豆腐给她,佳璇尝了一口,口感很细滑,味道不错,就是偏咸偏辣。其他的三道菜也都是这样一个味道,一吃就知道是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一会就辣得佳璇直想喝凉水冰舌头了。
  丁家蒸的馒头更是超级的大,形状像鞋底,个头比卖的三个馒头还要大,确切地说可以顶卖的馒头三个半大。佳璇掰了四分之一慢慢的嚼着,她举起筷子刚想去夹块蘑菇,却看到了她极不该看到的一幕,一根短头发躺在蘑菇上,她想起了丁母漂浮着头皮屑的头发,她的胃翻滚开来,立刻放下了筷子。
  “佳璇,你怎么不吃了?”丁浩宇不偏不巧把那块蘑菇替她夹了过来。
  “我已经吃饱了。”佳璇举起筷子悄悄的让那块蘑菇神不知鬼不觉的滑到了地上,小宝“喵呜”一声跳过来衔起了这块美味。
  “那你喝口水吧!”丁浩宇给倒了一杯水,佳璇看到茶杯上面漂浮着一层水锈,她在家里都是喝矿泉水,哪里能接受得了这个?
  方佳璇推了推茶杯说:“我不渴!”
  小宝在佳璇这里尝到了甜头,又过来挠她的裤脚,刚才被它抓的丝袜都烂了。她杏眼圆睁,对着它狠狠的踢了一脚,谁知道小宝竟然放肆的一下跳到了她的膝头,瞪着一双黄玻璃球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她“喵呜”个不停。
  方佳璇用手拨弄着它的猫体惊叫:“走开…….”
  维尼小熊般的小黑豆眼一眯,立即把小宝抱到腿上说:“小宝饿了吧?我来喂你。”说着他用筷子夹起一块骨头放到它嘴里,小宝边吃边“喵呜”的叫,还伸出爪子去抓筷子,一会它满足的跳了下来,又“喵呜”一声对着佳璇伸了伸舌头。
  丁浩宇拿起筷子夹了菜正要往嘴里放,佳璇惊叫了一声:“不能用,这个筷子已经被猫用过了。”
  丁浩宇眯着小黑豆笑了一阵说:“佳璇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小宝一点不脏,我妈经常给它洗澡,还给它嘴对嘴的喂食呢!”
  什么?和动物嘴对嘴?佳璇的胃一阵排山倒海,差一点把刚才吃的东西吐出来。
  丁浩宇漫不经心的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这么大的馒头他已经在吃第二个了。而且,他咬馒头和别人不一样,一般人大都是顺着一个方向咬,而他这边咬一口,那边咬一口,馒头被他咬的遍体鳞伤没有一点形状了。浩渺也在吃第二个馒头了,他的咬法比他哥的要顺眼多了。
  丁父继续自顾自的在饮酒,他已经倒了好几杯了,佳璇发现他夹菜的时候有一个习惯,总是爱拿筷子在菜里面来回搅拌一下,好像是在调拌凉菜一样。把菜放到嘴里时总要发出“吧哒吧哒”的抿嘴声音。佳璇皱起了光洁的额头,她从小就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吃饭不发出声响,夹菜时不能乱翻,更不能只吃自己爱吃的。
  喝完了酒,吃完了菜,丁父腾出嘴说话了:“我这人特别注重养生,我只爱吃青菜,肉类我从来不吃。”
  方佳璇差点笑出来,她注意到整个吃饭的过程当中,丁父也没少吃一块肉。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尴尬的用饭,丁浩宇拉着她去里屋看电视了。
  事后佳璇问丁家对她的印象,丁浩宇说:“我妈说你的脸圆圆的有点胖,眼睛还是挺大的。我爸说你不错,浩淼说你挺好。”
  真是呜呼哀哉!佳璇听了快要晕过去了,这丁家人也太作死了,像方佳璇这样天使般漂亮的女孩飞到一个小市民家庭,只是仅仅被人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错挺好,更可恶的丁母竟然说她脸圆圆的有点胖,其实佳璇的脸型属于圆圆脸尖下巴,很可爱的那种西瓜子脸型,绝对称不上胖。
  “我妈还说……”丁浩宇望了望她,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口。
  “说什么?老实交代!”方佳璇星辰般明亮的大眼睛一瞪,如果敢说她的坏话,她立即离开这家人。
  丁浩宇支支吾吾的说:“我妈她说你……说你不爱猫,就是没有孝心……”
  这是什么逻辑?标准的说法应该是不爱惜小动物的人没有爱心,这和孝心怎么能混为一谈?何况方佳璇不是不爱惜小动物,她只是讨厌猫而已。她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狼狗,她对它特别的好,狗能看家护院保护主人,狗是最忠实的动物。可猫呢,根本就不捉老鼠,好吃懒做不说,还跳上跳下的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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