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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赶紧过来搭把手,该死老纺织厂这边的安全门怎么又动不了了。”
“奇了怪了上次我记得是机关锁坏了才修了一个星期还不到啊。。。你看这锁不是还能用嘛,感觉是对面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林你让一下让我瞧瞧。。。哼门那边肯定积了水了!这破厂房排水烂得很,现在又下着雨,雨水啦融化的雪水啦全从厂房顶棚那个破洞里漏进来了。”
“啊那没事,真是的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喂你们赶紧在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里头排水用的水阀!我记得那个阀门上有个红色的记号!”
“哦明白了。”“行!”“了解了。”
昏暗的巨大空间内部,几道刺眼的白色灯光乱晃着,与从墙壁上的缝隙漏进来的微弱光线形成了鲜明对比。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二者一同打破了原本只有漏雨声嘀嘀嗒嗒的寂静。
“找到了,在这儿上面,你们也都过来帮个忙,这东西。。。哎哟真够紧的!”黑暗中一个身影喊道。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脚步声。
“我数一二三,一起用力,注意是逆时针方向别反啦,这老家伙可经不起折腾!”
陈旧的机关在蛮力作用下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音,同时可以隐约听到哗哗的水声从某处传来。
积水排得差不多了后,沉重的安全门终于打开了,众人踩着还没完全排完但淹过鞋底的水面啪嗒啪嗒地来到地下入口,入口深处一片漆黑但仍能听到有水声。
这时一个人影走上前去掏出了一根小棍用力一折,小棍在被弯折后发出了幽幽的绿光,随后被那人轻轻丢进了那个垂直的地下入口里。
白光短暂驱逐了一下深处的黑暗但很快又消失了。
“呃,这下面不会也被水淹了吧?看着情这水流还挺急的?”
“不太清楚,我再下去仔细看看吧,费那么大功夫跑到这儿来,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又跑回去!”
“小心点亭羽,把面具戴好,呐绳子在这。”
“谢啦。”
在绳子的帮助下被叫作亭羽的探路者缓缓降了下去,很快黑暗中传来由于隔着防毒面具而变得沉闷的声音。
“喂!兄弟们听得到吗?!这底下水挺急的,但水面只够得着我小腿,站稳点应该没问题!”
“行那我先下。。。咳咳这底下是什么味啊,看来还得把面具戴着。”
“水把什么怪东西也冲过来了吧。。。希望待会别把路堵了。”
“这么多水不会有龙虾冒出来吧?”
“切那玩意儿就算有也早被水冲走了!”
“行了别掉以轻心,在地下跑还是小心为妙,都给我把武器准备好!”
一个年长但仍然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马上紧跟着的便是一片啪啦啪啦的武器碰撞声。
这个所谓的地下通道其实就是个废弃下水道,由于修建在纺织厂下边,在纺织厂战前就被荒废的时候,这地方也自然跟着一起废了,接着战后又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居然还能继续发挥它排水的功效,说老实话真是个奇迹。
“呕,这水怎么跟市中心那几个烂泥塘一样绿油油的!”
“估计就是从那个地方流过来的吧,呵正好把那些臭龙虾全冲走!”
“别别我可不想在这碰到那玩意儿,黑漆漆的又带个面具,啥也看不清!”
“刚才我看下计数器,呃数值还算正常,不过防护还是不能摘。”
“鬼才摘!这地方的味道刚刚差点把我呛晕过去,现在想想还反胃!”
“赶紧走吧!这地方搞不好有毒气。”
众人又在齐小腿深的水里走走停停了好一阵后,灯光下前面出现了一面铁栅栏。
“看来我们己经到工业区边缘了,一个月前我来过这里,在这附近应该就有轨道入口。”年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哇哦真够惨的。。。”
不过其他人的目光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所有电灯的光束都集中在了那面栅栏上。
下水道装的这种栅栏不用说都知道是用来阻拦那些可能会堵塞管道的大件垃圾的,毕竟在掩体的底层水道里也着类似的结构。
不过这种构造肯定是需要有人定期清理的,至于面前这个嘛,自然是没有的喽。。。
于是这面栅栏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快把栅栏间的空隙填满了。但很明显一堆垃圾肯定不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人,人的尸骨,而且至少有十几具。
在栅栏的各个铁杆间,这些尸骨以各种怪异的姿势见缝插针地卡在里头,仿佛这些早己失去生命的存在依然在躲避着什么,拼命地希望能穿过这些铁杆。而它们之中有几个由于浸在水里,干枯的肢体在湍急的水流冲刷下甚至还在有规律地摆动!
整个下水道顿时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怎么?都愣着干什么?死人骨头咱们还见得少啦。真是的大惊小怪!”年长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那倒不,就是这么多堆在这还真没见过几次。”
“嗨放松啦,不就多几个死人,怕什么又不会咬人。。。”
“小杜你才来不久应该第一次见吧,嘿今天就当开开眼,以后这种状况肯定会经常碰见的,到时候也有个心理准备了吧?”
“林!我看你倒挺冷静的嘛!”
“啊?哦以前出任务去过好几次城北死人坑那边,嗯有点习惯了。。。”
“嗨哟我说不愧是咱们资历最深的老林啊!你看就这种小阵仗那都不在话下的!”
“行行就你话多。。。”
尽管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但众人还是左一句右一句地说个不停,原本诡异的气氛顿时缓合了不少。
“说起来这堆人看起来也是战后没的啊,你看还戴着面具呢!”说着说着一个人突然走到那堆尸骨面前指了指说道。
“废话!战前的在现在早就连灰都不剩了,说起来这帮家伙也够倒霉,这么多人全闷死在这么个又小又黑的破地方了。”
“也有可能是死在不同地方,然后被水冲到这里来的。”
“听着也对,嘛至少对我来说尸体没被那些龙虾和寄生虫当夜宵就行。”
“嘿你说这玩意儿戴的面具还能用吗?看着完好无损唉!”刚刚第一个发现尸骨戴着面具的人又发话道。
“呵!死人的东西,你要胆子够大就尽管用呗!”
“唉算了不吉利,就看看。。。哎哟我的天!!”
也不知道是视野不好还是本身就毛手毛脚,刚刚说着要拿面具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那个戴面具的尸骨头给碰了下来,那颗只剩骨头和面具的脑袋咕咚一声掉进了水里没影儿了。
“哇哦你看看你,把人家头弄没喽!”
“嘿搞不好那个头躲在水里准备咬你呢!”
“你你你。。。你个庄亭羽你少在那吓人!咱又不是故意的!怕。。。怕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不过看那惊慌失措的肢体语言,肯定就是在嘴硬了。
一时间阴森狭小的下水道竟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喂!你们几个!要是喜欢泡在脏水里说废话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啊,慢慢聊呗!”沉默了好久的年长的声音突然又炸了开来。
“我去老关生气了,快快别说话了!”
众人一时间全都乖乖闭上了嘴。
这时突然咣的一声,一截金属梯从下水道上方放了下来。
“赶紧上来,回去了!这里臭死了!”
在军用轨道里的路途明显比那个脏兮兮的下水道要舒服多了,众人一路直行,顺道还检查了一下沿途的轨道运行设备,就这样没过多久,轨道尽头渐渐地可以看见那道红色的指示灯光了。
隧道尽头是一道相当厚重的金属阻隔门,红色的指示灯便是从门的上方发出来的。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年长者轻车熟路地来到门边一个金属设备箱边,咔嚓咔嚓地捣鼓了一阵后又轻声说了几句像是口令的话。
紧接着一声巨响,刺眼的白光从隧道两边发出,将整个黑暗的地下照得犹如白昼,而那道金属门也发出了机械装置运转的咔咔声,缓缓向两边移动起来。
如此大的阵仗众人却如思空见惯一般有条不紊地在门前排好了队。
而在白光的照耀之下,一旁的隧道结实的水泥墙上,那几个由于老化而不得不用红色涂料重复涂了无数遍的醒目字符也显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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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今天是跑江里游泳了吗?怎么鞋子上还缠着水草啊?”
金属门后,一间被叫作消毒室的宽大房间内,一个穿着白色厚重防护服的人带着抱怨的语气对着鱼贯而入的众人说道。
“啊啊啊对,那应该也算游泳吧?不过是在纺织厂那个旧下水道里。”
“下水道?难怪了我就说你们怎么会从站台那边进来,你们胆子挺大啊这么大雨还往下水道钻,幸好找着轨道上来了,不然水一大你们搞不好真要在江里游泳了。”白衣服的人说着拿着一根喷洒器对准了站成一排的众人:“还有你们身上这味道!呼真是的隔着个防护服都能闻到!”
“什么啊,我都没什么感觉你身上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还在那抱怨,心理作用吧?”
“等会面具摘了你就知道了。”
喷洒器沙沙地喷出了呈雾状的液体,一时间整个消毒室都笼罩在了白雾之下。
“不过说实话,下水道那味比这个消毒水要难闻,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消完毒的众人又走进了另外一间房间,在一大排储物柜前麻利地解开着防护服上的各个机关按扣。
“呼!”
动作最快的那个第一个解开了防护服从里头钻了出来,同时扯下了脸上的防毒面具。
隐藏在厚重的防护之下的,是一张年轻的少年面庞。
少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岁的样子,个子在一众其他人里不算高也不算矮。一头黑色短发在防护服里闷久了显得乱糟糟的,和那张明显不怎么经过打理又总是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淡的脸相结合,给了人一种和这个年纪不太相称的成熟沧桑的感觉。
不过少年身上那锻炼得结结实实足以撑起那身沉重的装备的肌肉倒是给了他一点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精气神,只是不太容易看出来。
“那个。。。我说林啊,我这个。。。哎哟这背后有个卡扣缠住了,啧这破玩意儿,林你看你都的搞差不多了,来帮个忙呗?”
无论是刚刚的下水道还是现在,少年都被人唤作“林”,但这并不是他的真名,或者说仅仅是他的姓。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记得自己的全名,不过这一带的人没有一个林姓的,所以认识的人干脆就直接叫林,反正也不会有其他人应答,而他本人也习惯了被人这样称呼。
“来了,等一下我把手套带上。”林倒没有看着那么冷漠,反而不厌其烦地又套上防护服的手套走过去帮忙:“你这背带该换了,你看都碎成布条了,不缠住才怪。。。”
“确实。。。哎哎就是这样往后面拽!呼行了总算把这破玩意弄下来了!”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受林帮忙的那家伙终于哗地把防护服用力扯了下来:“爽!啊这破带用得也够久了,回头去库房那儿拿一套吧,坏成这样估计也补不了了。。。”
“行吧,正好我也要去那儿把面具修一下,感觉搞不好也得换新的。。。亭羽等会一起去吧。”
“行嘞!”
被叫作亭羽的家伙说着也拽下了面具。
又是个和林年龄相仿的少年。
不过相比与林的不修边幅,亭羽这家伙明显就讲究得多,至少在摘下面具后会马上对着边上的一面镜子一边吹口哨一边仔细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说话语气里也总是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过放在现在这个大环境来看,这种的被称作苦中乐应该会更加贴切。
而且保持着这种看着晃晃悠悠的轻松心理,在现在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松吧。
“装备坏了就赶紧换别将就,能修就修一下毕竟咱们现在也不富裕,还有。。。”
又是那个年长的声音。
“好啦好啦班长我们知道啦,这不正打算去换嘛,还说什么将就呢,您自己赶紧把那个电灯先换下来吧,接触不良都灭了好几回了都,万一哪天在地下跑的时候坏了那不完蛋了。”亭羽懒洋洋地回答道。
“嘿你小子还反过来教起我来了,哼多管闲事,告诉你噢,我虽然不年轻了但还用不着你小子关心,今天是探新路花了点时间,要是平时走的那几条道你信不信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回来!”
年长者不高兴地走过来推了推亭羽,同时一把拽下了自己的面具。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虽说是中年,但实际上他己年过半百,马上就要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了,只不过他自己就算到那时也不会承认吧,毕竟现在就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了,而且除了那头细碎的白发和己经带着点皱纹但线条依然硬朗的脸庞,他身上也看不出什么“老”的迹向了。
男人姓关,名志,是林他们所属的1班的班长,同时也是每次由他带领的值班小队的队长,林他们虽然表面上是叫班长,但在私下里还是习惯叫他老关,而且对掩体里的其他长者也是这么称呼,包括整个掩体的指挥官,民兵连的连长,大家没事也是老许老许地叫着,仿佛这在年轻一代里己经成了一种习惯。
老关在战前就己经参军了,不过在终末战争爆发时他早己退伍并且在民兵组织里当教练。据部队里其他老兵所说,老关曾经带过的士兵全在战争爆发时和在打击过后的一系列任务里耗光了,剩下的他似乎因为当时没有一起行动所以心里一直过不去,结果就是现在他是唯一一个这个年纪了还是一直带着林这些年轻人往外跑的老兵,其他人劝过好几次都不带动的。
年轻人们倒并不付厌他,尽管他有时候话确实多了点,语气也冲,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还是挺会关心人的,而且经验也丰富,就是单纯不太会交流罢了。
“好吧好吧,开始嫌烦了,行了,莫丹!等会别忘了登记,还有小杜!这次又见识了不少东西了吧?怎么样感觉?要是有难受的趁早说噢!”
看着林和亭羽那边没话说了,老关又向另外几个人喊话了。
“明白了班长,一会就去。”
“啊啊啊是班长!我没事请放心!”
说话斯斯文文的那个叫莫丹,班里的书记员,班上的文书工作大部分由他负责,平时除了值班就是整天泡在阅览室里,和住在那儿的那个空话连篇的家伙聊得挺开。他父亲在地下商业街那边的小学校里当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个浑身充满文学气质的人会跑来当兵。明明胆子很小却总是好奇心满满,刚刚在下水道把那具尸骨的头碰掉的就是他。
而那个被叫作小杜的冒冒失失的家伙全名叫杜湳,是渔民老杜家的小儿子。老杜是现在江岸区唯一的渔民。由于他们家位于江岸的最西面,离打击区最远,加上那时候他正带着几个儿子在附近的排水口清理垃圾,在打击降临之时他们很快就顺着管道找到了最近的地下避难所,逃过了一劫。而在现在,除了杜湳来D36这儿来当兵,他的三个哥哥杜泯,杜淝和杜泗都跟着他们父亲继续干着渔夫的活,尽管现在的江早就己经面目全非了。。。
东西都安顿好后众人便都离开更衣间各干各的去了。林挎着一个军绿色的小包缓缓走在环绕掩体中心电梯井的平台上。中心电梯一般只有在跨层运一些大件货物时才会使用,而在平时,这个巨大的圆柱形空洞则负责给住在这里的人们一种空旷感,好缓解在地下居住时产生的闭塞。
林下意识想看看表确认一下时间,但马上想起来这表己经坏了。不过看着这一层的居住区一个人都没看,应该都在其它地方忙活吧,看来时间还早。
身体有点累了,要不趁还有时间,回房间休息一下?反正人都在居住区了。
穿过门厅,进入狭小的走廊,在走廊尽头林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是老样子,因为人数的关系,本来是二人间的房间最后只住了林一人,不过为了充分利用空间,原本放着另一张床的位置现在塞了包括一个沉重的衣柜在内的一堆杂物。
林对此倒没什么感觉,或者说他对什么都不是很关心,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对林来说这个破败的世界需要珍视的脆弱事物早就消失了,而留存下来的顽强存在即使不管不问它们也不会消失,所以还有什么可值得珍视的呢?
林一头倒在床上,深呼一口气让身体放松下来,老旧的铁架床发出了吱呀呀的声音。
呃,好冷。
去大厅的火炉那里暖和一会儿吧?顺便再热一杯水,不过现在一个人也没有,看来等会儿得自己去取燃料了。
想到这儿林便从床上爬起身,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搪瓷杯便出了门。
大厅的火炉和一根支撑柱是一体的,正好排出的废气由柱子里的管道排向外面,避免了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炉子里烧红的碳火向外冒着热气,不一会儿整个走廊都能感到一股暖意,而这份来源十分寻常的暖意,在战后持续了这么多年的冬天里则显得十分珍贵了起来。
温暖了身心,也给了人“家”的感觉。。。
曾经的人们或许都有着各自独一无二的“家”,而在战后,分崩离析的人们为了生存又组成了D36这个巨大的新家,人们总是离不开家庭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家总能给予人活下去的支撑,而对于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D36也许就是这样平常又简单的存在吧?
放在炉边的搪瓷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林抬头向上望去,那个坏了一半的电子挂历歪歪扭扭地吊在那里,上面红色的LED依然忠实地显示着日期。
据说曾经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的电子设备都在那场打击中被毁了,就这破玩意还是林他们费了好大劲东拼西凑才修好的。
不过上面所谓的公历日期早就没什么意义了,所谓的季节节气在那仿佛永远灰暗的天空下则更像个笑话,林在那个日期里得知的只有一个。
8年了,D36,这座古老的堡垒和居住它里面的人们己经坚持了8年之久了。
林离开了大厅。他的身后,炉火依旧噼啪作响,仿佛在讲述一段漫长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