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7

　　“艾斯特和你一样留着颜色很稀薄的长发。我相信这个醒目特征不需要你看她的照片，就能认出来。如果你的发色也是天然的话，这可真是多么奇妙的偶然……世界范围内像你或者艾斯特的淡色头发都很少见。”
　　“你似乎不太愿意让我看艾斯特的照片？”
　　莱因哈德没有直接用语言表示肯定或否定，黑暗中芙蕾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稍后，他才说道：
　　“和艾斯特分离后…每当我看见她的照片，我就会越焦虑，这可能让我做出不理智的选择。尤其是现在，我很害怕再看见一次艾斯特的样子，我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
　　“嗯…我能理解。
　　“你的背影和艾斯特很像，如果你能看见这样的背影，就说明你找到了。”
　　莱因哈德给一个在散发幽暗绿色灯光紧急出口标识旁边的丧尸“补刀”后，才给出这么个模糊的说法。他本以为芙蕾可能会要他说更具体的辨识特点，出乎意料的是，芙蕾表示道：
　　“背影和我很相似是吗，好的，这就够了。”
　　在两人位置最前面的UMP45慢慢地前进，这片黑暗空间在她眼中清晰无比，因而可以迅速察觉到异常状况并作出反应。她发现靠近地铁站一层靠近地下商场连接处的部分的地面上有一些散落的弹壳，但身后的莱因哈德与芙蕾显然没有到这儿来。
　　“有异常情况。”
　　UMP45冷峻地用英语在对讲机里低声呼道，两人清晰地接收到且立刻做出反应：迅速放低身体，同时快速左右转动枪口，企图借助目标增强瞄准镜找到些什么。
　　但是无论怎么观察，瞄准镜中的高亮轮廓显示也只有看不出有必要告警的休眠状态丧尸。
　　“异常情况是……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可能这位战术人形少女的趣味如此，她总是喜欢拖长音说话。
　　“你下次在有什么发现时……麻烦事先说明情况，这样我能迅速做好应对。”
　　莱因哈德少见地对UMP45的做法表示不满，而UMP45在熟悉她设定的游戏玩家眼里，也少见地表示出“顺从”。
　　“好吧，你说了算，我的指挥官。”
　　战术人形少女在莱因哈德的目标增强瞄准镜中显示为蓝色高亮轮廓，从外观上看她弯下了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些小物件，然后走到他面前，打开散发微弱光亮的手电筒展示她手心中的小东西。
　　只见她黑色的手套上有三个黄铜色物件，末端空心的圆柱造型告诉这几天来枪不离身的两人，这是弹壳。
　　“小的是9毫米手枪弹的弹壳，长的是M43的弹壳。”看见弹壳的第一眼，芙蕾就先开口说出她的想法。“这是一个携带手枪或冲锋枪和一支AK的武装分子进入这地下室了？”
　　“不是一个，可能是两个。”
　　UMP45用手电筒指了指离他们仅有5米远的一个倒地丧尸，这个丧尸额头上有一跟细长柱状物，末端可见数个突出的绿色直角梯形，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弩箭。
　　“一个枪手身上有足够的位置携带2支枪，但未必能多带一支弩。另外……那是9x39毫米的子弹，不是7.62X39的M43。”
　　芙蕾想反驳UMP45关于那个长弹壳子弹的看法，但只是刚欲开口，其想法似乎就被UMP45读出来了。
　　“你可以质疑我的看法，但是如果你了解我的话……你会知道我的本质是什么。另外，我的指部机构测距精度是0.1微米级。”
　　“那么都有什么枪用这种39毫米长的弹壳的子弹？”
　　考虑到可能的威胁，对现代武器缺乏了解的莱因哈德决定询问真正专家的看法。
　　“VSS，AS，VSK94或9A91。”
　　“能判断这些丧尸的死亡时间吗？”
　　“十分钟前，两天前，都有可能。我不是从事侦探或法医的人形，人体创伤性生理的数据可没有记录。”
　　可惜就算UMP45有关于人类生理构造的数据，也未必对这些已经发生彻头彻尾改变的丧尸有用。这些不是他们制造的弹壳和弩箭的发现提示他们，在这儿，他们不是唯一拿枪的小团体。
　　莱因哈德自认为他的游戏阅历可能比不上肖石，邢佳敖这些人，于是将这些发现通过对讲机告诉地面上的肖石他们，让他们去猜测对方的系统。
　　接着继续跟随打头阵的UMP45，由于国金街地下商场实际离地铁一层有一段距离，为了打通地下的阻隔，施工人员们的做法是挖了一条约50米的宽阔走廊连接彼此。而事实证明效果是显著的，和平时期这个地下商场的大多数游客就来自地铁站。
　　莱因哈德起初对这条两侧摆满了大篇幅壁挂式广告的走廊的印象十分深刻，主要是一些服装广告，手机和旅游广告。当时带着好奇走过这里时有意仔细去注意过这条走廊的人们，大部分人匆匆忙忙来回流动，小部分人驻足相拥，也有一些人在墙根处席地而坐——并非是乞讨者，而是墙根处有不少插座，那些人大多留待在那给手机充电。
　　而现在，这条长廊只剩下了黑暗和隐藏在黑暗中的血污，类似潮湿铁锈的气息和来自动物的臭味充斥着这片空间。
　　“这里的丧尸基本都被击毙了，枪手使用的是发射9毫米手枪弹的武器。”
　　战术人形少女对不时散落在地面上可见的弹壳加以观察，9x19手枪弹和9x39步枪弹在尺寸上就有很明显差别，对UMP45而言，只用扫一眼就能得出结论。
　　“枪手不傻，或者说愚蠢枪手活不到现在，至少他知道该在什么场合使用什么武器。”
　　继续前进以走过这个只有墙角两侧发出微弱绿光的“安全通道”，整体仍然昏暗的走廊，低调行动在降低行动发出的动静同时，也降低了他们的行动速度。50米的走廊，他们走了近2分钟。
　　“弹壳到地下城入口处还有，枪手应该有进入。”
　　“呃…我好像听见了水声。”
　　莱因哈德表示自己听见了水流的潺潺声，并且就“量”上而言，可不像是哪个水管爆掉跑水那么简单。
　　“没错，这个地下商场已经变成地下水世界了。”
　　这家地下商场设计时认为入口处有玻璃幕和底端有限的排水口就能应付一般的进水问题，但是很显然——设计者肯定没有考虑到天花板被开大洞的情况。
　　顺着走廊中央直接走，从楼梯走下去的通道，连接的直接就是地下商场的负二层。这里之所以有积水，是因为不远处有个炸弹制造的大弹坑，炸穿了地表和地下商场顶部之间的部分，而这场大雨则将水一刻不停地送往这个“蓄水池”中。
　　靠近水边，莱因哈德伸出手感知了下深度：大约三十厘米。这个深度意味着水位会达到他的小腿肚下段，并且也会带来显著的行走阻力与无法消除的，在水中行走的溅水声。
　　暂且不知丧尸是否会像鳄鱼那样趴在水中行动，光是溅水声响这一问题就决定他们不可能涉水行走了。
　　“这边走，去二楼。”
　　从一侧楼梯慢慢走上行，轻轻推开虚掩的防火门。
　　“克莱斯特，如果你的妹妹从灾难爆发以来就一直在这……你觉得她可能会怎么做？”
　　听见芙蕾小声询问，事关寻找妹妹且如果推导出正确路线，找到艾斯特的可能会大幅度提高，莱因哈德稍作思考后回答：
　　“…上午的时候，我们在火车站附近顶层找到过一伙八十人规模的幸存者，他们大多是灾难发生时躲在隐蔽处幸存的。这里也不缺少遮蔽处，商场的厕所，试衣间，货柜角落等都是理想的藏身处……如果是艾斯特，她很可能一开始会躲在服装店的试衣间或衣柜中。”
　　“那…如果考虑炸弹爆炸呢？”
　　“我不知道这儿被空袭时是什么情况的……如果要评价幸存者遭遇这种大当量炸弹会是什么情况，我认为应该去找找有没有爆炸震死的丧尸。”
　　“为什么？”
　　莱因哈德沉重地看向商场的远方出口处，“至少给我一个判断艾斯特有没有可能被炸死的参考。”
　　芙蕾能听出来，莱因哈德语气中的挣扎成分。“呃……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悲伤，请允许我…”
　　“不，不用道歉…反正我迟早得面对什么。”
　　地下商场的通道并非是支线走向，而是弯弯曲曲的，因此不能从商场的一头直接看见另一头的情况。地表的观察结果表明弹坑处有非常密集的丧尸，在这儿看不见不代表地下商场靠近弹坑处就没有。
　　莱因哈德依稀记得两边的主要出入口，一楼和二楼都有面包店。艾斯特没有尝试过学习料理，所以他认为艾斯特不太可能借助商场中央的一些美食区求食。
　　要说在这儿有哪家面包店最让他印象深刻，莫非靠近地铁站一端的罗森尼娜所属。三天前在这里买了两块乳酪大块面包与甜味奶油酥卷，他还记得艾斯特像松鼠啃坚果一样，品尝奶油酥卷的样子。也由于他和艾斯特两人形象颇佳，艾斯特品尝甜品时的模样让许多女性游客们纷纷发出看见萌物的惊呼并留照，店主希望留下他们两人的合照作为宣传照之一，授权费是这家面包店额度1500元的购物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