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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消失的时候，芙兰愣了愣神。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出现，柔软的触感意识到她正在某人的怀里。
从未想过大声呼救，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够被称作英雄的人。她和家人不远万里来到地球联邦，除了少量补给品以外身无分文，当掌握着生产资料的上位者向他们伸出援手的时候，她的父母感恩戴德，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父亲下落不明，母亲精神失常至今依然躺在病院里，造成了重大事故的天启制药含糊其辞，而她只通过学校牵头获得了少得可怜的抚恤金。阿奇托的孩子天生敏感，并且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行动力，她竟然靠着从学校学到的本领暗中调查，搜集证据誓要为自己的家人讨回公道。她甚至潜入了守备森严的研究大楼。
但她终究还是失败了，败给了肉眼不可见的红外激光网，当安保机器人将她摁在地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她不屈的眼神中映射出那些坏人嘲讽的神情，接着她被关进了特制的容器中，他们对她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药物刺激和精神暗示后，泡进了罐子里。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太懂了。
但天启制药的技术员犯了一个错，一个只有他们才会犯的错。
芙兰不是地球人，体内的微量元素和大脑构造跟其他实验体都有着些微的差别，以至于预处理出现了一些纰漏。她并没有完全失忆，甚至在受到刺激之后还能想起很多东西，所以在数秒的犹豫之后，她立刻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艾菲？”
除此以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是做梦一般，毕竟眼前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物，也不知道梦中是不是还能做梦。
艾菲低头看着怀里的芙兰，稍微有些惊讶，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对实验体的情况有了大致的判断，但芙兰出乎意料地清醒，事情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一道电弧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的思索，她条件反射般地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尽管她的双眼对于光污染有着极高的抗性，但作为人类的那部分意识让她本能地想要避开。
闪电击中了她身前的灵能屏障，向着四周欢快地弹射、跃动，电流声与野兽的咆哮此起彼伏，而她也终于下定决心正视这个陷入疯狂的少年。
正如她之前所了解到的那样，灵能对于人类脆弱的大脑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摧残，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逆转的悲剧，至少在这里摧毁他，能让他的本体稍微安静一会儿。
艾菲换了个姿势将芙兰搂在怀里，伸出右手将闪电推了回去，他的血肉之躯无法承受自身的灵能而分崩离析，由于战局的变化太过迅速，他还未来得及感受到恐惧就彻底地消失了。
这样做对处于罐体内的他的本体来说损伤是最小的，至于救不救得了他，大概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这里一下子清净了下来，艾菲将芙兰小心地放在墙边，开始为她治疗伤口。灵能引导着分子结构的重组，不一会儿不论是身体还是破损的衣服都修复完毕。
芙兰并没有对这超脱现实的神迹感到惊叹，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
“你果然是艾菲吧。”
“你还记得我看来问题不大。”
“所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件事待会儿再说，总之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我先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芙兰并不是话多的类型，她更是能看懂当下的局势，所以立刻明白了艾菲的意思，她接着道：“我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我最担心你撑不到救援的时候，毕竟要把你捞出来可不是破开罐体那么简单，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情况吧。但只要你依然保持着自我就一定没问题的。”
“我知道了。”
“在这里等我。”
芙兰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相信她。因为敏感，所以她能感受到艾菲的决心，人在很多时候能够心意相通，这与她尚未觉醒的灵能无关。
艾菲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意识从能量场中退出来的艾菲睁开眼睛，看着定期巡逻的安保机器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忍住了搞破坏的冲动沿着原路返回。
依旧是一路畅通无阻，对于天启制药的高层来说，今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意想不到的展开。
在无人的街边，艾菲修好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埃莫森的电话。
还没到正常人会起床的时候，跟预想中的一样，这位老人接通电话花了些时间，而艾菲抢在他之前率先开口。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谈谈。”
埃莫森一下子分辨出了她的声音，在他几十年的人生中，艾菲的声线都属于非常特别的那一类，绝对不会记错，他立刻精神了起来。
“时间，地点。”
“就现在吧，位置我发给你。”
某种难以形容的默契牵引着两人，对话在瞬间结束了。
半个小时以后，换回了便服的艾菲在距离实验大楼不足五公里的公园和埃莫森见面了。
他身上依然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精神抖擞，坚毅的目光和严肃的表情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长年累月的特工生涯让他明白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上一次面对艾菲的时候，他不仅在艾菲的咖啡中下了药，也给自己注射了相同的灵能抑制剂，这种极为特别的药物不仅能让灵能力者变成普通人，也能使普通人对于精神上的入侵完全免疫，持续时间大约是两个小时。
顺带一提，抑制剂的生产商正是天启制药。
但今天他没有这个余力，一是没有时间，二是他已经明白，艾菲的灵能强度已经突破了抑制剂的守备范围，这么做毫无意义。
埃莫森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今天的艾菲比他急。
艾菲也不多话，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从天启制药的电脑中拷到的东西一股脑地发到了他的手机。这些东西最初被她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之后又被转移到她刚修好的手机里。
以人脑处理信息的能力当然没可能这么快看完这些东西，她不得不为他解释。
“天启制药在进行联邦禁止的人体实验，而我的室友被牵扯其中。”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事实，但直入主题的说法暴露了她急切的心情，她的怒火被经验丰富的老人看在眼里。
这种企业的后台太硬了，警局根本管不了，他们甚至拿不到搜查权，所以艾菲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埃莫森这边了。
“你进去了？”
“嗯，就在刚才。”
“我怎么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民间人士通过非法手段取得的东西？”
“如果是特勤局的调查员，你就会相信了吧？”
双方都没有避开对方视线的意思，隐晦地说着大家都懂的东西。
“每一名雇员都经过层层选拔，无论技能还是思想都无懈可击，他们忠于联邦，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们。”
“现在我是特勤局的人了。”
埃莫森跟她对视了良久，终于移开视线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