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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间公历2022年距第二次空间断裂7年后
东亚地区的夏季气候,无非户外的强烈日光与扰人心神的蝉鸣。新东京都国际机场外,黑发黄肤的本地人与肤色发色各异的外国人络绎不绝。人行道的公共电话亭中,金色长发瀑布般散开的年轻女孩将话筒搁在肩头与耳边之间,两手在随身挎包内翻找着什么。
「……现在,您拨打的电话正无人接听,请稍后重拨,如有留言,请在——」
“Thehell——今天不是星期三吗?”她皱了皱黑色太阳镜上的眉毛,挂掉了电话。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烦人的蝉鸣与炽热的阳光纹丝不动,路面上燥热的空气中,周围的人影与建筑物仿佛扭动着外形。
“轰轰轰轰轰轰轰——————”
新的噪音在头顶出现。是航空飞机在蓝色天空中划着白线飞过,被刺眼的白色日光遮住了影子。
「……新东京都欢迎各位外国朋友来访东京市,祝愿各位在新东京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头顶的高楼大厦间,白色的民用飞艇上显示着不断变化的投影广告,播放着中英双语的欢迎辞令缓慢地通过。
“NeonTokyoMetropolis……”她抬起头,看着高楼上流动的投影文字。
“嗯?”她突然看向右边。但是,什么人都没有。
“……weird.”
一身浅白连衣裙的少女喃喃着,按着头上的女式白色遮阳草帽帽檐,身后半人高的巨大靛蓝色旅行箱被暴露在日光下的右手握住拉杆,一同离开了原地。
∵∵∵
蝉鸣叫个不停。轨道上的电车“呼呼——”驶过,带起一阵叫人凉快的风。白色的刘海在额前随风摆动,扎起马尾的少年穿着白色短袖的学生制服,胸前的红色领带向面前近处驶过的电车身旁扬起。持书的左手姆指夹住被吹动的书页,一对雪白色长睫下朱红色的右瞳与黑色左瞳随纸上文字来回移动,棕褐色肌肤构成的文静俊秀面容上的表情显示着阅读时明显的认真程度。
冗长的电车拖着车尾离开了视野。空气再度恢复了无风的燥热。
“当当当当———”红白相间的道杆抬起,轨道对面的信号灯由红转绿。
他合上书本,右手提着书包,走向轨道对面。
宽阔的道路上,并没有学生或工薪族与他同路通勤。
尽管朝日当空,街边的商店也还尚未开门,门前的脚踏车密集整齐地停放成一堆。
蒸腾的热空气中,电线杆似乎都不是本来的那般笔直地耸立。乱麻般绞错的黑色电线上,漆黑的乌鸦相挨站成一排,但统统默不作声。
除此之外,最先发出响声的是路过的建筑工地,机器运作的轰隆声的施工人员的说话声在这早上的沉闷中显得突兀。
“……嗯?”他看向前方的十字路口。似乎是熟悉的背影,意外地出现在人行道上。
“孤门同学?”他眨了眨眼。然而,那个女学生的背影却又消失在了视线中,只剩下无人的十字路口。
“……怪了。”
∵∵∵
早上的彩虹大桥,一如既往地横跨于平静的东京湾之上。尽管还是一周中途的工作日,月曜日的通勤高峰依然使得向来以游客数量居多的这座桥上的交通状况拥挤得水泄不通。堵塞成铁皮罐头长龙的车流比死水更加胶着般泥行,坐在蓝黑涂漆相间的东风日产跑车内的年轻女人,看着挡风玻璃前五颜六色车漆与红成一片的尾灯断断续续地挪动,听着繁忙到刺耳的前后左右的汽笛声,闭上鼻梁上那未来科技风红色墨镜后的睫毛闪亮翘起的双眼,仰起披散着赭红色挑染长发的脑袋靠在驾驶座靠背上的年轻女性叹了口气:
“赶不上哇,照这个样子的话。”
握住方向盘的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日光下反射着十字状的光辉,数字计速仪表盘下的智能系统弹出通讯窗口,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备注着「吉良沢」的汉字名。
「台场之旅玩得开心吗,平木少佐?」熟悉到令人生厌的男人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平木诗织咂了咂嘴。
“为什么我一接通就好像听到你有在笑啊,吉良泽副司令?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吗?是你的错觉吧,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能预知下属的私生活吧,不是吗?」
“你要是敢这么做的话就算我待会儿在会场上也要先揍你一拳。”
「这么放肆的冒犯长官的言辞我就先记下来吧,嗯……你可真的不是以前那个惹人喜欢的诗织队员了啊,少佐。」
“我以前也不记得有跟你这么多接触来着,更别说是成直属上下级的关系……早知道我当初还不如像副队长那样辞职了算了。”
「七年了还在说这话的你,反倒还在组织里节节高升,这可没什么说服力啊。说回来,离演习开始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哟。」
“我当然知道,催什么催,堵成这个鬼样子我又有什么办法?老是催来催去的男人是不会受女人欢迎的,您不知道吗,副司令?”平木的语气极不耐烦。
「难听的词汇冒出来了哟,少佐?况且在不受欢迎这方面,你也没有立场来批评我吧?」
“……哈啊?”平木的声调顿时下降了八分,眉头随之阴沉下来。
「冷静,少佐。待会儿要受勋的人可不能在大家面前黑着一张脸呐。」
“……你以为是谁的原因?”
「那这样吧,水原理事长那里我先向她转告一声,毕竟授勋仪式也是最后才进行的项目。」
“唉……那就麻烦你了。”诗织疲惫地叹了口气,按着发疼的太阳穴。
「还有,除此之外,另外有件事也先通知你一声。」
“什么事?”
「新的任务对象已经到达东京了,就在刚刚。」
∵∵∵
透明的玻璃与钢筋混凝土搭建组装成的雄伟人造物在其光洁的表面上反射着刺眼的日光,耸立在林立四周的同样的高楼大厦群中,新宿区之西的这片繁华商业街区,现在看来让人无论如何恐怕也看不出它十多年前作为第一次的某个大事件的始发地的迹象了吧。现代人类社会的活力向来日新月异,更何况大多数人更有印象的同类事件后来并不发生在这里。
会谈室布置的房间内,菅原伸二(ShinjiSugawara)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这位不过十六七岁的金发少女,自己在她那墨镜镜片上的椭圆形倒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尽管对方明明比自己年轻十来岁,但仿佛无形中他看到了幻觉般的氛围从她身上散发。说是活力吧,可是仿佛与活力满满的当地女子高中生的那种“呀~什么啊那是~☆”“超好笑~☆”之类句尾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还要带“☆”的感觉截然不同,倒是显得十分自然而自信;说是成熟吧,但又跟周围那些时刻额头敷冰袋高度近视眼手指腱鞘炎的职场女强人的一夫当关的气势相去甚远,反而是游刃有余得莫名优雅。喔~,该说不愧是外国人吗。不过等等,他又不是第一次跟外国人打交道呀?但是不不不,就算这样,就越不能有所松懈。对方会更擅长哪国语言交流,德语?法语?希腊语?总之,先在心中复习一遍这几门语言的语法……
“伸二君(ShinjiKun),我已经全部了解了,多谢啦。”少女将手中的一堆纸质文件放到中间的茶几上。
“啊(竟然是日语!)……没有没有,麻烦你了。”伸二将文件转向自己,封面上写着“房屋租赁契约书”的汉字标题。
“确实……之前就已经在邮件里读过一遍了,但还是要再在你这里看一遍纸质文件什么的果然有点……嘛,也习惯了,日本的大家做事都比较谨慎嘛。”少女搔了搔耳根,自然地笑着。
“哈哈,让你见笑了,西宫小姐……还是说希尔维亚(Sylvia)小姐?”伸二也苦笑着,看着手中十几页的纯日文写就的合同,而对方全部读完仅用了数分钟时间。
“叫我艾克西娅(Exia)就行了,伸二君。”自称艾克西娅的少女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尽管对方更为年长。
“呃……那么艾克西娅小姐,关于这份合同里,新增了部分条款,不知道你……”
“是第七页的第五款第二项和第十一页的最后一行吧?放心,跟先前没有什么大变化,所以noproblem哟。”艾克西娅轻松地点着头。
“好的……”伸二瞪大了眼(她竟然记得那么清楚),“那么,请在这里签字。”
“OK,那么,Nishimiya……Exia……Sylvia……”少女刷刷地利落写上名字,放下笔,开朗地一笑,向伸二伸出手,
“那么,以后请多关照了,房东先生。”
∵∵∵
新东京都第三中学。
走廊窗外的阳光照射到地板脚边的阴影前,白色马尾五官中性的深色肌肤青年坐在墙边长椅上,啜饮着手中的一罐冰茶。
“京人(Kyojin),你又在课间就跑来买饮料了啊。”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发出“哐当”的声响,熟悉的留着中长刘海的同龄男生从底部出口取出饮料,走向被直呼名讳的他。
“……你不也是吗?”堀京人(HoriKyojin)并没有看对面,同样的白色夏季校服左胸中挂着“凉风”二字的同班同学。
“说的也是。”凉风彻打开罐封,喝了一口。
对面走廊上,白色短袖衫的男生,浅蓝背心短裙内嵌短袖白衬衣的女生,来往而过。
“好闲啊——说起来,今天上午电视上会直播那个啊,你知道吗?”凉风倚在墙边而立,似乎有些没话找话地看向堀。
“哪个?话说,这里有座位。”
“唉~不了不了。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要被那些女生看到了……”
“哦。那还是算了。”
“是吧?唉不对,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电视直播。”
“哦对对,就是这个。是TLT的军事演习,你不知道?”
“是那个全球解放机构(TerrestrialLiberationTrust)?好像有听过有这么回事。”
“平木小姐告诉你的吧?你跟我说过她在那儿工作来着。”
“你还记得啊。”堀兴趣缺缺地回复,“她今天要去参加。”
“欸,真的?……真好啊,我也想去现场看看啊。”
“看她?”
“是啊——欸不对,当然也想看到穿军装的平木小姐,但果然还是——新型战机啊!”凉风兴致盎然,“这次啊,听说不是有研发出来的新型空中战机吗?据说还是采用了集光学迷彩与隐身功能于一体的万能涂层,搭载S2发动机——宇宙粒子线圈(SpaciumparticleSolenoid)引擎的量产铬合金切斯特(ChromeChesters)战机,简直就是男人终极的浪漫!”
“而你也只能看看而已。”
“咕唔——无情如你啊,真不愧是京人。”
“实话实说而已。”
“就是因为这么没自觉所以才会被称作「白之击坠王」吧你。”
“这种宇宙世纪的绰号就算了吧。”
“呃,真亏你还知道这个梗是哪的出处啊。”凉风咂舌道,“再说了,作为青春期的健全男生,既不对同居的美熟女监护人感兴趣,又不对威武霸气的军工兵器感兴趣,整天就只会看书听歌,你的人生,不无趣吗?”
“我会告诉诗织你把她当成美熟女看待。”
“别,只有这个千万不可!你这已经不是无情而是残忍了吧!”
“两者之间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区别天差地别了好吧!既然都在读书的话好歹把这两个词汇的汉字书写笔画多少作个比较吧?”
“抱歉,我读的是英文书。”
“什——你算计我!”
“声音小点,我可不想被误会成在和你演课间小品。”
走廊上的学生中不时有人偏头看向这个角落,背向日光的表情半明半昧。
“呃——哏、算了,”凉风尴尬地咳了一声,但看向堀的眼神意味深长,“不过,英文书啊……果然,是班长吧?”
“你说孤门同学?”
“毕竟全班都知道只有她会在读书活动中带外文书籍啊。”凉风疑惑地继续看着堀无表情的脸庞,“说真的,我以前就想问了,你和班长究竟是……”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声蓦然告响。走廊上,人影纷纷迅速离去。
“上课了。”堀京人起身,随手将空罐扔进废料桶。
“哦,好吧。走了。”凉风无奈地止住话头,跟上堀的背影。
窗外,无云蓝空中央,一道白线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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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在数十个足球场般宽广的海上军事演习场上空接连掠过。数十艘驱逐舰、战列舰与航空母舰排列于浅蓝色的平静海面上,舰桥内的指挥与观摩人员,甲板上的操作人员与整装待发的新式战机,在日照炙烤的蒸腾空气中,令人迷幻地抖动着轮廓。
“结果还是用的氮气点火装置吗,所谓的新式空军部队。”一身黑色戎装的平木诗织举起望远镜,看着头顶天空中的一排排军队战机。
“劝你还是小声点哦,少佐。”一旁同样靠在观测平台外围上的年纪差不多的男性看着她的侧影,清秀甚至还有些许青涩气未脱的面容上挂起一副亲善的微笑,同样军装着身,“空军的人就在我们身后呢。”
“反正是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耳背也算是他们的通病了吧。”平木放下望远镜,整理了下头顶军帽。
“但我听说老人在有人背后说他们坏话时耳朵意外好使呢。”
“那我宁愿他们是这样的,”诗织捏了捏眉心,疲惫但仍算美丽的面容表情复杂,“至少我就不用看到他们这一副自我感觉良好到得意忘形的小丑样。”
“措辞辛辣到家了呀,少佐。”吉良泽优,“TLT”对空间灾害作战部门副司令,苦笑了一下,“尽管现在的军备在海外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
“跟新宿那时候相比,根本就没好到哪去。难以置信,十几年的时间,他们就不想争口气?”
“的确,按理说他们是做的到的。”
“更何况是「来访者」的技术已经全球公开了的现在呐。”
“不过,在公开之后大量技术就被运用到各地区的SSS防卫屏障(SpaciumSafeShield)和斯塔罗阵列(Stauro-Array)系统武装上了,下了他们一大笔血本吧。”
“那都是必要的建设,话说你哪边的?别忘了当初我们也一样节衣缩食了好几个月。”
“你说的没有错,但可惜,人类向来都是擅长遗忘的动物。在所有人大费周章搞完了预防工作之后,却足足五六年没有再出现任何过去要防备的空间灾害了。”
“所以他们就没有耐心,放松警惕了?第一次在结束了六年之后就发生了第二次,而那结束之后才过七年,现在的他们未免也太乐观了点吧?”
“即使这么短的时间,我认为也足够了。你比我还要更了解我们的同类,不是吗?”
“啊,是啊……真是令人不爽,「预知者」。”诗织咬了咬指甲盖,表情不快,“但是,我打赌,宇宙粒子(SpaciumParticle)的储备绝对还有大部分被握在他们这些人手上。”
“我听说,他们似乎是打算用剩下的宇宙粒子进行新型核武器的研发。”
“什么?核武?他们还有那个心思想怎么打仗吗?宇宙粒子不是让他们作这种用途的!”诗织有些忿然地拍了下栏杆。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真正可怕的敌人来自哪里。”吉良泽优看着海面上舰队打出的排排炮火,然后,看向天空。
“喏,他们来了,”吉良泽示意身旁的诗织,“咱们的王牌,NR特别行动队。”
望远镜中,蔚蓝天穹下,蓝黑银三色的特种战机,红黑银三色的同型战机,以及纯银色的战机以三组飞来,每组三架,各自列阵直行,随后自由旋转、升降、加速,高超的飞行特技下,每架铬金切斯特(ChromeChester)尾部引擎内流散的无数冰蓝色光粒在空中形成交错的带状光迹,而后突然,各组战机瞬间在空中消隐身形,与天空之蓝,夏日之光融为一体,随后,光学迷彩解除,重新显现身影的竟是三架合体后的大型强袭切斯特(StrikeChester),在刺眼朝日的光芒下一一掠过,不留下任何多余噪音。
“果然是S2引擎,不过,这不是全部吧?”拿过望远镜观望的吉良泽问道。
“当然,δ,θ,μ号都还留在自由堡垒(FreedomFortress)里进一步整备,我们家的大杀器又不是拿来当玩具耍给别人看的。”
“我想就算是玩具,也能让他们被这表现惊得目瞪口呆了。”
“哼……不过,说是量产,”诗织抬起目光,仰望天空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才十二台,算个什么量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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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水上游乐园,果然是年轻人首选的游玩去处。即使仍是周三,仍有不少年轻的男女结伴成群地来到此处。露天泳池边,水上滑梯上,漂流水道内,露出健康身材的男孩女孩在初夏艳阳下尽情欢闹嬉戏,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阵阵闪耀。
不过,已不再是少年人的这位一身蓝色短袖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站在栏杆边上,看着眼前这活力四射的景象。背后,巨大的游乐设施冲天而立,其上不断传来阵阵尖叫。十数年过去,他曾经年少英气的面容已经渐显成熟,只是即使已身为人夫却总还是避不开同龄女同事与年轻女游客们的阵阵秋波。每当这时,习惯性地礼貌一笑,推以工作之故,便是对他而言最圆滑的处理方式了。毕竟,当初那个热血鲁莽的少年在那个认真专情的妻子的管教与女儿的烦扰下,再怎么也是个学会关键时刻打马虎眼的成年男人了。看吧,现在就有个金发的外国小姑娘又靠过来了。在心中叹了口气后,他随即打起精神开朗微笑着看向对方。
“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Ofcourse,小哥,”戴着墨镜的金发少女操着流利的日语,看着他微笑着,“或者说,我还是叫你,怜吧?”
“……你是?”千树怜瞪大了眼。
“我现在的名字叫艾克西娅。话说,你为什么会不接我的电话啊?”
“电话?难道说,是今天早上那个陌生号码?”
“你这不是知道吗?”
“那个,抱歉,一般情况下我在家里是不会接陌生来电的,所以……”
“哦,我知道了。妻管严?”
“呃……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结婚了……不,再说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你究竟是谁?”千树怜警戒地看向她。
“唉……还没猜出来吗,小怜?”少女叹了口气,将墨镜取下后,再次看向千树怜,“那这样呢?”
少女白皙的面庞肤质姣好,嘴角弯起弧度的双唇呈自然的粉红,稍挺的鼻梁也彰显着欧美裔女性的独特美感,与晃荡映射着耀眼阳光的烫金色顺滑长发同色的细长双眉下,最显眼的是,则是那双修长金睫目光明亮神采奕奕的,却左右异色的明润双瞳。
“那只左眼……”
取下墨镜的艾克西娅睁着那宝蓝色的左眼与黑色右眼,然而与普通的虹膜异色症不同,千树怜看着那蓝色瞳孔中的倒弓状V字白色光斑,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地挑高了双眉:
“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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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还在鸣。
“于是这场对全人类的试炼,”历史老师敲敲黑板上的板书,“第二次空间断裂(TheSecondSpace-Break),也就是发生于七年前的,世界上各地突然同时出现后来被官方称为空间异生兽(TheBeast)的不明生物的大型空间灾害,造成了各国巨大的损失。虽然据后来向世界公开身份的世界特务组织「全球解放机构」,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TLT声明,空间异生兽其实早在十数年前就已经存在过。”
“那为什么还要被称为第二次呢?”一位女学生举手发问道。
“问得好,这就有关下节课的内容了,”老师推了推眼镜,“因为关于第一次空断的官方发生时间与结束时间,分别是2005年和2009年,中间也是有六年时间是没有出现过异生兽的。”
“那这么说来,第二次空断也结束了吧?因为现在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异生兽嘛。”另一名男生也发问道。
“第二次空断并没有持续那么久,官方记载灾害在各地发生后的当天不同时段便分别结束了,之后至今没有再出现过同类的灾害。”
“原来如此……”“切,没意思……”发问的两位学生分别小声自言自语着。
“老师。”
另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坐在后排靠窗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起立,窗外的阳光下,那一头如瀑布倾泻的黑色长发柔顺地闪着光泽,彰显文雅气质的银丝框圆眼镜下的黑色双曈目光柔和,恰到好处的纤细双眉与柔软双睫,端正对称弧度适中的鼻梁,小巧粉润的上下唇,白净的肌肤,娴静美貌夺人心魄的女生看向黑板处,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是孤门同学啊,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请问,”轻柔的嗓音银铃般悦耳,继续提问道,
“第一次和第二次空间断裂,是怎么结束的呢?”
“啊,关于这个啊,其实现在官方也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所以,应该是过去就一直在应对空间灾害的TLT采用了什么手段吧……大概?”
“唉……但是我听到的传闻好像不一样欸?”又有男生疑问道。
“对哦,我记得,那天我有看到神户那个方向的天空有神秘的光哦?”女生也跟着附和起来。
“神户也是受灾地吧?堀同学你也是神户人吧?”
“不会跟网上说的一样,真的有什么「光之巨人」吧?”
“又来了,那种事,你不会真的信吧?小孩子一样。”
“我又没说信了……再说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孤门丽沉默着,周围的同学因为她的问题而热烈争论起来。
“……”堀京人沉默着,看着孤门丽。窗外的阳光里,她纤瘦的身影端庄地伫立着,好似要融化一般。
“好了好了,大家,虽然讨论知识是好事,但现在还是上课中——”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啊……”老师一时被打断话头。
“起立。”孤门丽轻声宣布道。
“老师辛苦了——”
∵∵∵
玻璃上,映出的是自己的影子。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真是的。
平木诗织看着窗外。深水之下,光线稀薄,视野昏暗,水面上的日光被隔离于头顶,只留下点点光斑纹丝不动。在玻璃轨道内垂直下降的水下电梯内,除了电梯门顶楼层计数器内数字格转动的声音,就只剩她自己的呼吸声。
脚下,几百米的轨道之下,水底一片黑暗。而后深邃的阴影中,逐渐显现出微弱的灯光,连串的灯光勾勒出这座巨大圆顶塔堡状金属建筑,而除诗织身处的这部电梯外,数座水下电梯连同其轨道均延伸向下直达这座大型钢铁人工水下要塞正中心,「自由堡垒(FreedomFortress)」内的中央作战指挥室(CIC)。作为TLT实际总部的大型战略要塞经过扩建后已是直径近百米深达两三百米的可容纳上万名机构人员的名副其实的巨大堡垒,配备各种最先进的对空间灾害武装,是东京市除去SSS防卫屏障与斯塔罗阵列系统之外的秘密的也是最后的铜墙铁壁。想到这里,诗织却叹了口气。
毕竟说实话,如果当初政府预算给充足了的话,原计划本应是在包括东京湾海下建立赴一座至少可容纳半数新东京都人口的小型应急都市,并将SSS防卫屏障修建至东京湾水下,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水下威胁。她可还没有忘记,最早的第一号(TheOne)目标是从哪里现身于地球上的。然而,总有人认同水面之下足够安全的莫名其妙想法,认为就像人对水的原生恐惧一样,那些怪物(Beasts)也有理由畏于涉足水下。十足愚蠢,深水之下那些已知与未知的无数生物,难道不比地上更能成为“它们”进化的食粮?况且,同样起源于海洋的生命最高形态的人类,应该对此再清楚不过。更不用说,仅凭地上都市里修建的几百座紧急地下避难设施,那些生物未免没有办法足以渗入其中。
“叮————”电梯到达堡垒内顶层,响声之后打开了门。
从通道走进指挥中心大门内,已大改模样的CIC内部变成如军事战略室一般的数节高台,最下方的高台上诸位核心战略负责人员正分别坐于多功能战略终端后,头顶前方,巨大的中央全局战略系统的实时投影悬浮于空中,包括了全日本各地区的空间振动波的观测蓝图与人口密集区内的各区域特殊空间数据的实时监控。诗织看向最高平台的总指挥位,此时还是空无一人。
“果然啊……”她捏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果然什么?”突然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诗织有些惊讶地回头。
“孤门上将?”
“好久不见,平木少佐。”肩上军徽比自己多了几道的男人走向她,友好地笑着招呼道。
“前阵子就听说你从北美支部回来后晋升了,恭喜你啊。”诗织也难得微笑道。
“谢谢,平木少佐才是,今天在演习中受勋表扬了吧?虽然没能去成仪式,但还是恭喜你哦!”孤门一辉真诚地祝贺道。
“今天来总部是有什么事要办?”
“也不算。就是回来看看老朋友,多陪下凪和女儿。”
“啊,副队长啊。说起来的确好久没见过她了。丽倒是很常见到哟。”
“你怎么还在叫她副队长啊,平木队员?”孤门开玩笑道。
“啧,说起来,你明明算是我的后辈,工作和爱情居然都比我后来居上欵,真的是,每次想起就胃疼。”
“哈哈,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回答你啊……”孤门苦笑着。
“我觉得微笑就好了。”诗织也苦笑着。
“那个,丽她……最近过得好吗?”
“还不错……吧?毕竟我家那小子也算与她有来往。”
“京人君吗?呃……啊,原来……”
“别瞎想了。那木头根本就不可能有那心思。”
“哦、哦……那我到底是该高兴还是扫兴啊……”
“你啊,别想那么多了。既然都回来了,这些事就自己向丽她慢慢了解呗。”
“但是……”
“那孩子理解你的工作,况且还有副队长陪着她呢。她向来都是个乖孩子,你不清楚吗?”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放心吧。丽她,一直都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
“这是您的大份特制浓汤多油多蒜加辣加咸双倍红烧肉蔬菜,请慢用!”层积如山高的拉面冒出碗外,挡住了金发少女泛起星光的双眼,摆在她兴奋的笑脸前。
“……”“……”“……”周围座位上的食客包括服务员,都沉默地偷瞥着这边,表情复杂难言。
“So~我开动了——!”
二十五分钟后。
“簌簌簌簌簌呼呼呼呼吸溜——!”
最后一根面条伴随汤汁被一道吸走,将完全见底的大碗爽快地放到桌上后,西宫·希尔维亚·艾克西娅再次拍拍双手:
“多谢款待!”
“骗人的吧……”“连汤都……”“那孩子……可怕……”
“果然人在新宿就应该来一趟「麺屋武蔵」啊,这浓郁又清新的双汤头,真令人欲罢不能!Nice哒!”艾克西娅在座位上满足地伸展着手脚。
“出现了!大叔发言!”“原来如此,这就是外国女孩吗……”“那孩子……可怕……”
“接下来……回家泡澡吧!”艾克西娅轻松地起身,不像个刚吃光超大碗面条的人一样大步朝店外走去。
“泡澡……”“那是会在公共场合大声说出来的话吗……”“那孩子……可怕……”
“欢迎下次光临!”
“叮铃——”
∵∵∵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内的学生们纷纷起身收拾课桌,陆续离开。
男生们一如既往地互相寒暄告别,女生们成群聚集讨论着之后的行程预定并笑着走开。
周围的人影分别走出教室,留下窗边的她对着窗外夕阳发呆的侧影。
油画般渲染的黄昏的天光中,窗框内孤门丽的影子安静独坐,一头黑色长发泛着金色光泽。
课桌旁,另一个身影走近停下,朝她递出手中的书本。
“这本已经看完了。”堀京人平静地开口道,看着丽映在夕晖中的侧颜。
“是吗。”丽回过头来,接过他手中的书。书封上是英文书写的名称,《TheHappyPrince》。
“还不回去吗?”堀问道。
“堀同学呢?”丽反问道。
“因为要还书。”
“堀同学……是神户人?”想起课上的事,丽突然问道。
“七年前住在那里。”
“七年前……”
“灾害之后搬到了东京。”
“你是幸存者?”
“……你今天似乎很在意那件事?”
“第二次空断。”
“我记得当时的事。准确来说,是亲眼看到过。”
“但是,几乎所有幸存的当事人都没有当时的印象了。”
“你知道?……对了,是孤门叔叔告诉你的吧?”
“他今天回来了。”
“是吗?很久没见过他了。”
“……所以,是真的吗,那个传言?”
“光之巨人……?”
“……”
“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
沉默横亘两个影子中间。天色逐渐暗下,窗外蝉鸣渐趋停歇。
“那么,明天见。”京人转身,提着包向教室后门走去。身后桌椅移动的声响传来,孤门丽也随之起身。
“如果是真的,”突然停下的堀没有回头,但又问道,
“那么是人,还是神呢,那个巨人?”
“……我不知道。”丽的回答轻柔平静。
“是啊,”堀再次走向门外,
“……谁知道呢。”
∵∵∵
夏日傍晚的夜风从车窗外灌入,平木诗织驾驶着爱车行驶在空旷的盘山公路上。方向盘上的右手旁,亮起的夜间仪表盘下的智能系统又显示着「吉良沢」三个字的通话界面。
「军方的人终于回航了。毕竟自由堡垒又不会用来给那些高官们安排住宿嘛。」
“是吗?我可是已经数不清有几回在总部CIC过夜了来着?”
「这也是你今天被表彰的原因之一,不是吗?」
“比起勋章,我倒是更希望能升升薪的说。”
「那就再等到我能叫你中佐的时候吧,诗织小姐。」
“那我岂不是要过劳死在办公室里?”
「你还很年轻,还没结婚,没必要担心身体。」
“……有必要提没结婚?”
「看来台场的同学会对你伤害很大啊。」
“连同性朋友都没几个的人就闭嘴吧你。”
「互相伤害和自暴自弃可不是一回事哦,平木少佐。」
“啊啊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那条路上信号是满格的哟。」
“可恶……这就是「预知者」的能力吗,你这老千……”
「我早就不是什么超能力者了,而且只是这种事而已还需要去特意预知吗?」
“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那么做了我会觉得很恶心。”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
“你还真想那么做啊?”
「哈哈……好了,说回正题。关于上午,我说过的新任务对象的事。」
“还在保持监视中,怎么了?”
「新的命令来了:终止对任务对象〈Cherub〉的监视。」
“什么,这么突然……等等。是〈Ofanim〉的预感?”
「预知者给出了新的预言。〈Seraph〉的觉醒也不远了。」
“居然……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啊?”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好了。」
“等……什么?”
「等他们……自己找来。」
∵∵∵
电车底部与轨道碰撞来回在摇晃的脚下响动。人流稀少的车厢内,未被站着与坐下的人影完全遮挡的窗外,灰蓝鱼白交接的天际下高低相邻的拱顶民居,一般街道与行人车辆,排为纵列的高挑路灯,以及轨道旁耸立各处的电线杆身影,统统在视野中朝一边退去。另一侧车窗外,则是截然不同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五彩霓虹绚烂闪烁。
戴着随身听的耳机,黑色耳机线延伸入站立双腿上的裤袋中,白发棕肤的少年堀京人那异色的双眼凝滞般睁着,黑色左瞳与红色右瞳中光影流动,只有赤色左瞳孔中的那枚倒弓V字状光斑是不变的白色。
「六本木,即将到站、六本木,即将到站;请准备下车的乘客站到右边车门两侧……」
耳机内的音乐播到了结尾。几个人影从身边擦过。
耳机内音乐再度开始。循环播放的乐曲演奏着同样的旋律。
「六本木,到了、六本木,到了;请在列车停稳后从右侧车门有序下车,注意安全……」
脚下地板放慢了晃动频率,逐渐停止。
「叮——」
车门在响声后开启,新的人影从站台涌入。周围稍微变得拥挤了起来。
「叮——」
车门在响声后关闭,周围人影在原地站定。抓住吊环的手再次摇晃着。
“……”
压迫感、袭来。右眼,突然无由地幻痛。
他动了动眉头,看向周围。
普通上班族、普通上班族、学生、老人、小孩——
奇怪的人影在不远处车门边面壁而立。
不只是因为大夏天还裹起一身长袖连帽衫,罩住头脸才奇怪。
“……”
那种恶心的气味再度出现。是只有他才能感觉到的气味。毫无疑问,正从那个人影身上发散而来。
右眼幻痛加剧了。似乎又有幻觉闪过。
“果然……”他低下头。
另一只手的书包中,合上的盖下,缝隙中的书本内,有光芒闪动。
是绿色的光芒。
以及,心跳的音律。
∵∵∵
灯光从关闭的浴室门内亮起。门外,满地的衣物,从门口地上的内裤胸罩,到走廊的长裙,到客厅的短袜,再到玄关的凉鞋,很明显从进家门起就随便边走边脱到浴室内的西宫·希尔维亚·艾克西娅正哼着昭和时代的小曲儿,赤身luo体地全身浸泡在放满热水的浴缸中,尽情享受着泡澡的乐趣。
“幸福不会走过来~所以要我们走过去~♪~呼啊~~~极乐极乐~”
宛如大叔般长叹的金发少女伸展开四肢,在反射着白色灯光的水面上抬起修长的双腿,屈起右膝并拢在伸直的左腿上朝天花板举起,细密的水珠挂在雪白紧致的肌肤上垂悬欲滴。
“Wohoo~这样看起来就像上世纪电影里的那些美国甜心一样呢~对吧,玛丽莲·梦露桑?”自娱自乐地自言自语着,艾克西娅吹着口哨,将上半身沉入缸中。金色发丝在水中散开飘浮,如同梦幻般的绸缎般轻盈柔软,上下浮动,浴缸边缘不断有热水溢出,洒在光滑发亮的地板上,留下不少水渍。
“不过——他们有没有在浴室里也装的有监控啊?”她仰起脑袋,异色的双目看向头顶四周。
“虽然我倒不是很介意嘛……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吧?”她伸出手,拿起浴缸边便携毛巾架上的手机。
“Emm……我记得是这样,然后这样……哦?”一通操作后,她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Nothing?”
“什么嘛,”似乎有些无聊地将手机扔回毛巾架上,“我还以为像我这样怎么也得算个「KeyObject」的来着,结果这就不管我了?唔姆姆~Notfunny!”
抗议一般地拍打了几下水面,艾克西娅又接着自言自语道:
“嘛,不过要是他们真敢在浴室里装摄像头的话我绝对会杀到他们总部让他们每个人都物理性失忆的。”
这么说完后,她开始放心大胆地看向积起水洼的胸口处,然后竟然对水下自己那对还算傲人的双feng伸出双手:
“哦~哦哦哦~这种感觉~感觉我就像个痴汉一样捏,草~”笑得颇为怪异的艾克西娅就如孩童般兴奋不已。这幅光景要是被谁看到的话,恐怕就连同性也会误会她为一个变态了吧。
“哼哼~哼哼哼哼~♪——嗯?”
压迫感、袭来。
“啊恰恰恰~”左眼令人不适地发热起来,让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这种感觉……果然——”
艾克西娅看向一边。
毛巾架上,除了手机,另一个东西,也闪动起光来。
是绿色的光芒。
以及,心跳的音律。
∵∵∵
「晚饭你先吃,不用等我。我暂时有事,会晚回来。」
手机屏幕中,显示着短短这一句话的短信上发,发信人的名字写着熟悉的「小京」两个字。
“啊……没办法,泡面吧。”摇晃着手中从冰箱里拿出的啤酒,诗织放下手机,瘫在沙发上,仰头望天。
灰黄的灯光下,头顶的电扇匀速地旋转着,带动着客厅天花板上同样转动的影子,与还算凉爽的空气流动。
厨房的水槽处,传来水滴有节奏的滴落声。
茶几上的报纸散乱摊开,翻开的杂志书页在风中来回卷动,发出“簌簌”声响。
垃圾桶内,速食品的包装用过的纸巾空啤酒罐堆满在一起。
老旧铁栅栏围住的窗外,时轻时重的蟋蟀鸣声间断传来。
“……不想动。”
手机再度振动起来,亮起屏幕。任由十几秒过去,诗织才拿起电话。
“啊……糟,”看着来电显示的名称,她眨了眨眼,
“是渚司令啊。”
∵∵∵
自由堡垒最深处,「中央门庭(CentralVestiblue)」。
三途川外,是无际的白色荒原。
荒原之面,是无数的十字坟冢。
坟冢之上,是无尽的朱色天空。
白野之上足迹成串向中央,过去曾无数次来过这里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一切开始的地点,而现在,却与过去的景象对换了立场。
他不再是等候者,而成了赴约者。
巨大的忘川(Lethe)在荒原中无声地向下流动,贯穿海底的深渊般空洞中,幽蓝的发光流质缓缓渗入深处,内里黑暗中点点蓝色荧光如星河般闪烁,吞噬了人类可使用的语言来描述它。
忘川岸上,巨大的十字架呈骨灰般白色,几十米的最顶之上,同样一身白袍的少女披起略显凌乱的黑色长发,面向忘川,安坐于边缘。
这里的空气没有温度,没有湿度。
吉良泽优站在她的十字架下,抬头看向那个与过去的自己相似的背影。
“令(Lei)。”他对着少女开口道。
“刚刚,那道光亮了。”少女没有回头,只是突然说道。
“预言里指的就是这件事吗?”吉良泽问道。
“优先生,你应该知道预知并不是万能的。”被呼为「令」的她,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是啊,仅仅相当于灵光乍现的预感,就像是梦里才会有的预兆一样。”吉良泽却能理解这话的含义,有些无奈似的肯定道。
“不过,还是有能肯定的事。”她睁大双眼,金橙的双瞳直视着忘川之上的某物。
“总觉得想得到那是什么。”吉良泽优说着,同样看向忘川之上的它。
巨大的白色圆环状物,紧密布满大小的眼睛,规格不同外貌同样的数项眼之圆环相互嵌着,各自异向转动,连同最核心处内嵌的最大的只眼,罗盘般组合起的百眼巨轮泛起炼乳般纯白光泽,在幽蓝色忘川之上,朱红色天空正中,分别眨动着它的一百只眼睛,一百只同样的金橙色虹膜中央的晶状体直直注视着对面十字架顶上的她(他),被冠以「预知者」之名,高居教条之首(TopoftheDogma),〈Ofanim(座天使)〉之位的少女(少年)。
“时间,不多了。”孤门丽(令)(KomenLei),如此说道。
————次回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