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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成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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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只眼睛的鱼,六只脚的牛羊,还有焦褐色的面粉。
  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产生了异变,而身处其中的人们却不以为意。
  神明赐予的这对眼睛,能够让斯温捕捉到所视之物的详细信息,无论是人或物。只要他集中精神,写有大量文字的程序框就会凭空出现。就像是藏在脑内的百科全书一般,他为其取名为“全能之眼”。
  于是,满怀着对这个新世界的好奇,斯温八岁时便踏遍了这座维克希德城周围百里的地界,见到了无数令他惊奇的事物。
  听母亲说,这片土地上也有绿色。但在维克希德城周,几乎只有长着低矮杂草的荒地。就算是在河流边,也见不到太多的植被。
  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那些老派奇幻作家笔下所描绘的一般,虽然处处荒芜却充满了神秘感。
  然而这份好奇,在斯温年满十六岁的那一天,却彻底地粉碎了。
  神明大人在赐予斯温“全能之眼”的同时,还给予了他聪慧的大脑与灵巧的身体。因此在成长与学习中,怀着充分热情的他很快就能掌握一项项技能。如此惊人的表现,甚至被城里的居民们称作“维克希德的骄傲”和“绝世的天才”。
  在斯温十六岁的生日当天,王宫里为他举办了隆重的宴会。城中的权贵们纷纷到来,豪华的礼物盒子堆成了山。
  十六岁生日对于男孩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十六岁,代表着男人走过了一又三分之一的满月。在这个世界里,一又三分之一是一个迷信的数字。男人如果喝不下一又三分之一杯酒,就会被人嗤笑。剑鞘如果短于一又三分之一的剑刃,就会被回炉重造。
  而一个男孩如果在这天成为了家里年龄最大的男性,那么他就可以宣布自己是一个男人,成为一家之主。这代表他可以自由出入城内的酒馆和青楼,还可以为自己家产的作物定价。
  而对于士兵家庭或是以士兵为目标的男孩来说,这一天还有更特殊的意义。
  年满十六岁的男人,才可以学习驾驶机动骑士的相关课程,经过考核后就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机动骑士驾驶员。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枪与剑以外——人们还创造了一种更加强大的兵器。
  ——机动骑士。
  在这个各自为政的世界,机动骑士是一座城市的立足之本,也是扩张的底气所在。相传一座恒星级城市足拥有一千架机动骑士,它们一起运作发出的轰鸣足以盖过雷声。
  对于斯温来说,这种兵器还有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机甲”。
  因为各个城市所处的区域和条件不同,它们所生产的机动骑士都各有特点。
  比如在维克希德城内,就沿用了自第一代城主时期流传下来的机动骑士“圣甲虫”。
  在斯温出生时,他就见过这种武器了。
  拥有六条能够在联动与单独控制之间切换的机械足,是就算在深山和地穴中也能够活动自如的小型装甲。在进行探索任务时,可谓是不二之选。
  然而,偏重于功能性的设计所带来的的缺点也相当明显。普通的圣甲虫并不具备足够的战斗力,全装甲搭载的也仅仅只有一挺重机枪的火力...
  嘛,即便如此它们也是维克希德城的守护神,是无数男孩们梦寐以求的座驾。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改良这种机体。
  直至午夜之前,斯温都还是这么想的。
  在这个科技水平只能维持五百米内的无线通信的世界,这种装甲是如何被发明的呢?
  与父亲碰杯时,斯温都还在思考着这些问题。终于年满十六岁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投身机动骑士的课程了。
  “斯温,我看你很着急,就这么喜欢那东西吗?”
  “嗯!”
  单单一个字,已经足以说明斯温的兴奋了。
  咚咚咚——
  宴会厅的大钟敲响了,奥兰低头看了看手表,从包着绒毯的金丝木椅子上站起身来。
  “来吧,斯温。这是你该得的。”
  看着父亲的眼睛,斯温很清楚自己将会被带去哪儿。
  他们一声不吭悄悄离开了宴会厅,那里的人们还沉溺在酒精与熏香中,甚至没有注意到主人公已经离场了。
  奥兰带着斯温穿过一条条走廊,来到了电梯处。
  他将拉杆拉至地下三层,看着头顶的铁链划动,将父子二人带到地底深处。
  “父亲,我们是要去研究所吗?”
  “是啊,你不是想知道,机动骑士的由来吗?”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是由先人发明的吧!运用祖先的技术,创造了这些装甲。”
  “你的记性一直都不错,但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真正的机动骑士吗?”
  “真正的...你是指那些遗迹里发现的,使用太阳熔炉驱动的古老骑士吗?”
  “嗯...那是在大战之前就存在的古老战士,就算经过了千万年仍然强过现在制造的所有机动骑士。我们的祖先,也就是我的曾曾祖父,就是在遗迹中发掘出了这样一台机动骑士,由此创造了维克希德。”
  秘石,那是一种在深层地下生成的金属。普通人们称其为诅咒石,因为接近它的人往往会在短期内得各种离奇的怪病。但在全能之眼中,它就只是一种铁与猛的合金罢了,但不知为何带有一种特殊的辐射。
  只有在被投入一种叫做“太阳熔炉”的装置时,它才会产生强大的能量。
  在斯温第一次见到这种石头时,脑内显示程序框内的文本中分明还有一段内容,他却怎么也无法看清。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在阅读关于古代大战的书籍时文本也出现了缺失。
  像极了电子游戏中一些信息被刻意隐藏,要达成条件才能解锁。
  所谓大战,也就是在这个世界发展之前的时代。
  那时人们似乎还没有城市这个概念,天空中漂浮着巨兽,千万人膜拜一个共同的神明,听从他发号施令。
  然而,就同现在的世界上有许多城市一样,那里也有许多神明。
  而在某一天,神明们生气了,一场大战就此爆发。它们动用了现在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摧毁了对方的文明,也摧毁了自己。
  由此,被称为“前世界”的时代消亡了,留下来的只有千疮百孔的世界。那些藏在水中、地下、森林里的遗迹就是它们最后的悼词。
  然而,对于太阳熔炉、远古机动骑士、还是前世界——斯温都远远未达到“了解”的程度。人们虽然依葫芦画瓢制造出了机动骑士,却怎么也无法复制最为核心,作为动力系统的“太阳熔炉”这部分。
  那种技术远超现代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就算被称作“神的工艺”也不为过。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复制这种力量呢?”
  仿佛在配合斯温的思路,奥兰抛出了相当适时的问题。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那些传言。”
  “远古的骑士体内仍有残魂...它会与你对话,拒绝不合适的人驾驶它...这样吗?”
  “是的,如果想要破坏它,还会遭到残魂的反击。
  巨大的骑士将重新站起来,斩杀心怀不轨之徒。”
  “我以为那只是传说。”
  “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开玩笑的父亲吗?”
  斯温认真地端详奥兰的脸,然后摇了摇头。
  “带有灵魂的金属,本身就足以被称作生命了。我们完全无从获悉,前人是如何创造出这些伟大技术的。”
  谈话之间,他们已经走过了研究所门口长长的走廊。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停下来向奥兰敬礼。
  为了研究的保密性,研究员们常常在这样的深夜里工作。
  “斯温,你马上将要看到的是维克希德的最高机密。你不必感到忐忑,因为斯温·辰星是要继承这座城市的男人。人们将会跪倒在你的脚下,这是你的权利。”
  “嗯...”
  虽然表面上斯温表现得并不明显,但他的心脏确实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一个秘密、一份来自父辈的托付...
  毕竟,还有什么比这番话更适合作为他的成年礼物呢?
  两人一路前进,径直来到了研究所的最深处。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凌冽的冷风从地下刮过。
  奥兰冲着最里面守门的士兵点了点头,对方立刻打开门让出了路来。
  “现在,在你眼前的就是维克希德唯一的‘太阳熔炉’,那是我们的祖先冒死从一台远古骑士上拆下来的,是留给我们后人最伟大的宝藏。”
  明明是最重要的房间,却没有多少人。
  斯温环顾四周,只看到了两个像是记录日常数据的研究人员。
  见到奥兰到来,他们和外面的研究员一样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行礼。
  “投入秘石!让我们看看!”
  奥兰一下令,身边的研究员立刻操纵拉杆。从完全密封的管道里,一团秘石蹦蹦跳跳地落下,进入到了下方的“熔炉”中。
  这看起来就一个六方形的黑盒子,装在一个纯银色的框架中。同那些街边叫卖的劣质工艺品一样完全不起眼。
  斯温集中精神看向熔炉,密密麻麻的程序框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这次程序框内的文本量,足有平日的三倍多。
  “你知道它为什么被称为‘太阳熔炉’吗?”
  奥兰抓住儿子的肩膀,和他一同注视这伟大之物的苏醒。
  “因为在它启动的那一刻,世上便多了一颗太阳。”
  下一瞬,那原本黑色的盒子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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