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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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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猛犸象事件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天。
  此刻的我,正静坐在疾驰于径向防护壁顶端的磁轨列车上,自第四哨塔的第九层出发,前往都城。
  曾经作为第四哨塔少督军的我已然被停职,甚至连我的双手,此刻都已经被金属镣铐所束缚。我身旁的荷枪骑士也不再是身任我的保镖,反而变成了看守者。
  ————祁风先生,您已受到叛国、反人类等多项罪名的指控,请随我们前往都城最高法院参与九大家族联席,这一路上,您有权保持沉默。
  把我羁押出督军府,用锁链和镣铐领着我乘上列车的骑士,这样说道。
  列车的窗户处,我撇过头,向着侧后方远远望去————
  只见第四哨塔和第三哨塔只见的外层防护壁上,破开了一个V字形的巨大裂口。堆成小山的碎石块散落在下方农业扇区的农田里,裂口边沿细密的脚手架已经被哨塔里的兽化人维修工程队紧急抢搭了起来,下面他们必须夜以继日地赶工修建,一刻也不能停歇,毕竟如果原兽大军在这个时间乘虚攻来,我们极有可能会损失两座哨塔、一整个农业扇区,那么堡垒内部的粮食供应,就会直接陷入危机。
  夺人眼球的场景还不止这些。
  若把视线转向另一个方向——往都城望去的话,我能看到一个足有外围防护壁一半之高、被灰白色的油漆包覆着的巨大兽物,正被一辆特制的重型平板车缓缓运送往都城的方向。十多道巨大的钢铁锁链将巨兽层层束缚在平板装甲车上、动弹不得,还有数百名攀爬在巨兽体表的工人,在不停往巨兽体表透明的部分刷着油漆。
  这是祁雷率领着一千名骑士的都城近卫骑士团,在那场激烈的外防护壁保卫战中,所猎获的巨大“猎物”。
  而眼前这一切令人惊愕的乱象,全都是由苏雪降一手指挥着的猛犸象原兽所造就的。
  包括我自己在内,没有人知道————苏雪降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由捍卫堡垒安危的骑士,变成驱使着原兽攻破堡垒的女巫。
  但比起外面那些愤怒地结队游行着、高举着“处死魔女”大字牌的堡垒民众们,我多少还是更加了解苏雪降一点,知道她做出这样过激的举动也并非毫无缘由、只是失心发疯。
  ————请你不要在我苏雪降的面前随意评判原兽,因为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内心到底是属于人类这边,还是原兽那边的。
  我知道她作为人类和原兽分界线上的存在,本来内心就是纠结而困惑的。即使她在某种特定的心境之下,做出了背离人类、与原兽同行的冲动决定,我也并非无法理解。
  但我始终坚信一点,我熟知的苏雪降,她是善良的,她绝对不会主动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类。
  不管她做出了何种决定,她也一定会以此为前提去行动。
  但她现在,确确实实伤害和牵累到了无辜的民众——所幸,这场破坏至今尚未造成明确的人员伤亡,但是那被严重毁坏的外围防护壁、生产区里大片被碎石掩埋的作物及民房,依旧是难以估量的损失,也不知道堡垒里要有多少人会因此失去餐饭,颠沛辗转。
  所以从这一点来讲,我是不理解苏雪降的行为的。
  我所了解的苏雪降,就不应该、也不可能做出驾驭原兽、撞破堡垒墙壁这样的举动。
  这件事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我尚未有机会查明。
  我想下面这场,可能会是我查明真相的一大机会————毕竟,苏雪降本人,也将以被指控者的身份,现身于这场。
  不论如何,在这场上,我一定要从苏雪降的口里亲自问出,她这样做的理由,和背后的想法。
  至于我的第四哨塔少督军是否会被永久革职,Artemis是否会被勒令遣散,率领着近卫骑士团击倒并俘获了猛犸象、从“魔女”的手中解救了堡垒的祁雷,是否会以压倒性的票数击败我、坐稳少帅的宝座,此刻的我,都已经不再挂心了。
  我唯一想知道的,就是你的想法,苏雪降。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明明那么那么地了解你。
  可是从破城的一刻起,我却不再明白,你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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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城最高法院。
  空敞如大教堂一般的空间内,圆形玻璃穹顶被巨大的罗马柱拱立而起,昏黄的日光自哥特式的玫瑰窗内斜照而下,映射在镂刻于大理石地板中央的巨大圆形徽记上。
  这徽记里包含着各色各样的猛禽悍兽,是由八大家族的家徽拱卫着正中间的猎鹰型祁家家徽,所形成的一幅巨大的图案。若从穹顶上俯瞰而下,这副图景很大程度便对应着邺都堡垒的权力版图。
  周圈环围的八大听证席上,印着各色家徽的深红色旗帜底下,岿然端坐着的,皆是堡垒里声名遐迩的九大门阀家主。
  而最中间的一处神坛般的御座上,高耸着祁家的猎鹰家徽的旗帜,正下方那身材高阔、黑色军服上缀满了勋章和绶带的男人,正是邺都堡垒守备军总参谋部统帅————祁城。
  看向这面容虽无比熟悉,却统共只会面过寥寥几回的、另一个世界的“父亲”,我的心中并无任何波澜,只像是遇见了遥远的陌路人。
  不过,祁城元帅的颜容比起上一次见到时,要更加苍老了许多。他年逾五旬,作为领袖本当是壮年之期,头发却已经斑白不堪,枯槁的面容看起来老态龙钟。
  看到他这副模样,总有一种大限之期不日将至的预感。
  除去这些听证席上的家主之外,大厅中央左右相对的发言台上,便是指控者和被指控者的席位了。旁听席上还云集了很多都城的骑士贵族,包括堡垒内的各路媒体——这场不出意外,必然是要在整个堡垒里进行现场直播的。
  这一场上,被指控的人便是我和苏雪降,而发起指控的,自然也不会是别人,只能是我的大哥,祁雷了。
  祁雷想来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所以他早早就已经静候在大厅内,坐等我这个主犯入席,接受他正义的制裁了。
  至于我,也有着我自己的打算。
  一会的上,只要苏雪降不万分坚定地,咬死自己是独谋危害堡垒的,我就会向九大门阀表明,这一切都是我祁风暗中指使的,反人类计划。
  当然,即便苏雪降咬死是自己独谋,我也可以说服,让他们相信苏雪降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只是在说胡话而已。
  说到底,我祁风退一万步也始终是祁家的正统子嗣,还是这个世界的祁城元帅相对偏袒的那一个。以我目前的罪名和所酿成的损失,最多也不过是被解除一切军政职务、找处地方软禁起来,不至于有更进一步的惩处。只要祁城还活着一天,我也不相信祁雷有胆量派刺客把我的存在直接抹除。
  但是如果苏雪降扛下了所有的罪名————为了平息堡垒民众们的愤怒,我就无法断定祁雷会对她做些什么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让苏雪降的羸弱身躯来背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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