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乘

　　“你说……你已经驾驶不了BF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怔怔然看着祁风，问道。
　　“我的左手肘韧带断裂了，虽然做了手术修补，但是恐怕也没办法恢复如初了。”祁风一手捂着自己的左手臂弯，淡然的话音里听不出多少悲伤和痛楚，仿似说的是别人的事情，“驾驶BF其实还是很消耗体力的，同时还需要高精度的操控力——我以一只使不上力气的胳膊，是没有办法继续再驾驶它的。”
　　我的脑海里，顿然回想起自己和祁风被困于废墟地下的时候，一片三角碎玻璃愣生生扎进了祁风的手肘处、整个没入了皮肉里，血流如注的画面。
　　“是那个时候…………”我看着祁风的左手臂，隔着驾驶服也能明显看到里面还裹着层层绷带，禁不住心疼的鼻子一酸，“你为了救我……连自己的手臂都…………”
　　“能换来你现在这样安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别说赔一只手，再赔一只我也划得来。”祁风淡笑道。
　　“————不要这样说！”
　　我猛地一甩脑袋，激动地喊道，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你不是外人。”祁风深情地看向我，“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我紧紧咬着牙关，使劲不让眼里打转的泪珠落下。
　　“还疼嘛？”我两手捧起祁风的右臂，望向他的手肘处。
　　“不疼。已经恢复了大半了。”祁风笑道，“除了有点使不上力，日常生活方面没太大影响，你不用太介怀。”
　　我怎么可能不介怀。
　　都是为了救我，他才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而被救的我，却被他庇护得毫发无伤。
　　尽管如此，他对我非但没有一丝丝的怨怼，还极尽所能地想要进一步地，保全我的生命安全。
　　他究竟是对我抱有着多么深的执念啊。
　　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啊，祁风。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你，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而上一个世界的你，却只留下了一句令我痛彻骨髓的话语后，就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是因为，你们是毫无关系、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吗？
　　就像我跟这个世界的苏雪降一样。
　　或许，我应该摈弃内心深处对于上一个世界祁风的偏见，更加坦然地接纳你的情感。
　　虽然我很讨厌上一个世界的祁风，但你不是他，你是你。
　　我喜欢这个世界里这个版本的祁风。
　　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单纯的喜欢，大概就像是他对我的喜欢一样。
　　我也想要更多地了解他一些，尽管我现在，还不算很懂他这个人。
　　但我知道————这一次，这一世，我们定会成为绝不背离彼此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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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恐怕已经开不了猎豹这种对操作要求极高的近战型机甲了，不过蝙蝠这类侦察型机甲，在有人协助的条件下，我应该还姑且能开一开。”驾驶舱前的祁风招了招手，示意我先进去。
　　我按祁风的指示，躬身钻进了机甲驾驶舱里，我才陡然发现————BF机甲从外观来看虽然是纯黑一色，但若从内部往外看，整个机甲的前部胸腔到底部的腹囊，除去一组肋骨型的外壳骨架之外，其余的壳体全都如透明的玻璃一般，视角很广、可将外部的景状一览无余，与置身于直升机驾驶舱的观感类似。
　　我有点明白了——BF机甲胸腔到腹囊部位的外壳，是一种单向透光合成树脂，其原理就像我原来世界的轿车挡风玻璃一样，从外面看不进里面，从里面却能看清外面。
　　之前我就在想，骑士们置身于机甲封闭的腹囊内，是怎么看见外面的，我一度还以为是跟旧时代的坦克一样，是靠通到机甲眼睛部位的潜望镜来观察战场的，但在那种原始的设计下，一旦头部的电子眼被毁，驾驶员就会立刻失去视野，弊端极大。
　　如此看来，BF机甲的视野设计，还是比我想象的要来得高级一些的。
　　接着，祁风也钻进了驾驶舱，我俩就像是一前一后同骑一辆摩托车般，紧紧贴靠着落座在本只供一人乘坐的驾驶座上。
　　“你面前的这两支握杆，叫做驾驶杆，是我们用来控制机甲的前肢或者双翼的。机甲的后肢则更趋向于半自动控制，你的脚底下还有一对踏板，可以对后肢的行动方式进行一些简单的指令，譬如奔跑和跳跃。但是整体来讲，前足和双翼才是我们驾驶员主要控制的部位，依靠对它们进行各种灵活而精准的操控，我们就可以完成行进、跳跃、奔跑、攀爬、攻击、避闪等各种各样的动作。
　　我看着面前的一对驾驶杆，它们看起来很像是摩托车的操纵杆——只不过摩托车的握杆是固定于水平方向的，而这部机甲的握杆则是可以多向旋转的。至于我脚底的踏板，也很类似摩托车的离合器。
　　虽然我也不曾开过摩托车，但自行车起码骑过。说到底，这算是一种我的常识里不难理解的驾驶模式，所以上手的难度并没有我之前以为的那么大。
　　“猎豹这类四足驱动型机甲，基本上遵循着‘后肢油门、前肢方向’的操作逻辑。”祁风像个耐心的讲师一样，在我身后解释道，“这种逻辑说着简单，实际操作中还是稍微有点复杂的，非常考验前后肢的平衡性，没有相当程度的训练，短时间内是难以掌握的。不过蝙蝠属于两翼驱动，退化的后肢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功用，仅仅是靠前肢的双翼控制行动，所以没有前后肢平衡协调方面的难度，操作上就简单了不少。”
　　“那……我具体该怎么操作啊？”我跃跃欲试地问道。
　　“你先握住两把操作杆。对，就这样握好。”祁风指示道，“你看，握杆的端头、靠近你拇指的位置，是不是有一对红色的按钮？”
　　“嗯。”我留意到了握杆端头的按钮，用拇指按在上面。
　　“轻轻地按一下它们试试。”
　　我轻按了一下按钮————接着我便隔着通透的机甲内壁，望见蝙蝠的双翼往上缓缓折叠起，又再度缓慢地扑棱而下。
　　“好神奇啊！翅膀真的会按照我的操作在动哎！”我兴奋地说道，转而又有点疑虑，“可是……它动得有点慢唉？这样我们能离地嘛？”
　　“你再稍微用力一点按那个按钮。注意，不要用太大的力气。”
　　我点点头。这一次，我稍稍加了一点力，果然蝙蝠翼的扑腾速度明显加快了一截。
　　我有点理解了，如果我以较大的力气按压按钮，蝙蝠翼便能以极快的速度扇动，足以将我们带离地面。
　　“除了扇动翅膀，你还得控制方向。”祁风接着道，“你试着在按住按钮的同时，把两支操纵杆一齐往前推。注意，要一齐推，不要只推一边。”
　　我正襟坐好，两手握紧操作杆，深吸一口气，便遵照祁风的指示，缓缓运力，将操作杆往前推动————
　　“力道不够。”祁风说完，两只手掌已经索性从我的背后伸向前来，按在了我的手背上，为我加注了一点力气。
　　蝙蝠翼的上下扑腾，逐渐转变为了往前上方扑扇。随着一股推力的涌入，我看见我们的驾驶舱，正缓缓往前方移动起来。
　　“动起来了！”我兴奋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