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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复黎明。
楚玄揉着酸涩的双眼,没头没脑地走了一夜,总算来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似乎是个城郭。
不过说是城郭,其实并没有城墙和城门。放眼望去,只有数不尽的建筑,有些是普通民房,有些是街道坊市,还有些是巨型宫殿,其中点缀着不少高塔。
此时的楚玄胡子拉碴,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靴子也扔了,赤着两只脚,活脱脱一个要饭的叫花子。全身上下,除了体内的一柄黑剑、那只从黑船里得到的铁疙瘩,以及一方大周皇帝的玉玺外,再没有任何值钱的玩意儿。
“这样不成,至少先找个活路。”楚玄心道。
他一路向坊市走去,一路留意周围的店铺,忽然看到一家名叫‘有进有出’的当铺,于是走了进去。
“店家,我要当东西。”他走到柜台前,声音沙哑着叫道。
那店里的小二瞧他这身行头,立刻就要赶人:“去去去,哪来的臭要饭,别熏到我的客人。”
楚玄无法,只得将怀里的玉玺掏出来,轻轻放到柜台上,无奈道:“开个价吧。”
店小二一脸鄙夷地拿起那玉玺,打量了片刻,发现这石头确实不错,是块上品灵玉。不过看到那下面的印文,他忍不住问道:“客官这石头从何而来?为何底下刻着‘皇帝御用’四字?”
楚玄道:“别管我偷来还是抢来的,你们店收不收,不收还我。”
店小二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收自然收,不过你这东西来历不明,我们只能出一半的价钱。”
“行,一半就一半。”楚玄现在急着用钱,也不想跟他多废口舌。
店小二捧着玉玺转身进了后房,说是要和掌柜商议,过了半晌才又出来,一番讨价还价后,给楚玄开了十锭赤金。
说起来,这家当铺也着实黑了些,那玉玺倒卖出去,至少净赚百倍不止。不过楚玄也没法子,明知道被人家坑了,也只能拿钱走人,谁叫自己现在虎落平阳呢。
有了十锭金子,他先是花钱找了个澡堂,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到成衣铺做了一套青布深衣,一双布鞋。随后剃了胡渣,挽上高髻,看起来总算像个正常人了。再之后,他又到一家酒楼饱餐一顿。如此一来二去,十锭金子已去了四锭。
不过这个过程中,楚玄也把这里的情况打探得差不多了。
原来脚下这个地方,竟是个远离三大陆的大岛,名曰崇圣。崇圣岛之大,几乎快抵得上半个周国。岛内有居民数十万,但不属于任何国家,只隶属两个宗门,一个叫道一宗,一个叫道武宗。
溯本追源,其实道一宗和道武宗,几百年前同为一宗,是为道宗。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道宗一分为二,这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这两个宗门,合称崇圣二宗,也就是楚玄这样的南元修士孤陋寡闻,才对此一无所知,换了其他两个大陆的修士,崇圣二宗的名头,用如雷贯耳、大名垂宇来说,也一点儿都不过分。
再说崇圣二宗,两宗之所以名声在外,一是因为它们的执宗真人修为极高,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二是因为两宗招收门人的要求十分苛刻,而北元和东元的王公贵族,又都想方设法,争相把自家的子弟送到这里,因而愈发显得二宗地位显赫。
天下的大小修士们,若有机会到崇圣两宗修行一遭,哪怕什么都没学成,也够他们出去吹一辈子了。
知晓了这些情况,楚玄暗暗计较,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混进其中一宗,学一身本事出来!
…
不得不说,崇圣岛的物价比其他地方要贵很多。楚玄又花了一锭金子,在一家小客栈歇了一夜。第二日什么也没吃,便匆匆离开,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他一路问人,一路行走,总算在正午时分来到了道一宗的山门之外。
尽管来之前就猜到道一宗肯定很大,不过真的到了目的地,楚玄还是觉得视觉受到了冲击。不说别的,光看那宗门前一块用极品灵玉雕刻而成的巨型牌坊,就足以让他倒吸凉气,目眩神迷了。
他不禁产生一种感觉,若是自己当初一直呆在南剑门,也许现在真的无异于井底之蛙。
想着,他试探性地走近那牌坊,不料刚走几步,便触到一层结界,紧接着整个人瞬间被反弹回来,差点没跌了个四仰八叉。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发现有人触碰结界,立刻有几个道一宗的弟子,手执木剑,长衣飘飘,从里面飞了出来,大声质问。
楚玄忙道:“在下林玄,不远万里而来,希望能加入贵宗,成为门下弟子。”
听了这话,几个弟子哈哈大笑:“哪来的乡巴佬,当我道一宗是那么容易进的?且不说你有几分本事,就算你真的有资格加入我宗,现在也过了收徒时间了。你还是明年正月再来吧。”
楚玄不甘心:“一定要等到明年么?贵宗收徒有没有例外的时候?”
其中一个弟子道:“有倒是有,不过只是针对北元和东元的皇族子弟,看你这幅穷酸样,难不成你是哪国贵胄么?”
这倒出乎了楚玄的意料,想不到连崇圣二宗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讲究出身履历。自己一个南元落魄天子,想来是没什么资格叫对方破格录取了。
不过他仍未死心:“几位老兄,能不能帮帮忙,我想加入贵宗,就算做不成门徒,做个杂役,扫扫地、劈劈柴也成。”
“没有没有,就是有,我们也帮不上忙,我们只是道一宗地位最低的门人。”
几个弟子说着,就要赶他离开。这时,忽见一个白衣女子从远处缓步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身材高挑,容貌虽然说不上绝色,却也别有一种可人的风情,加上她的声音非常甘甜,越发叫人好感倍增。
楚玄听在耳里,心道,这声音大概只有甄如梦可以一较高下了。用大脚趾想,他也能猜到这女子的身份必不简单,自己能不能混进道一宗,大概全着落在对方身上了,于是开口叫道:神仙姐姐,在下是来加入贵宗的,能不能……”
那白衣女子听他叫自己神仙姐姐,心下虽然受用,面上却是绯红,斥道:“油嘴滑舌的小子,你我素不相识,如何没来由地叫我姐姐呢?”
楚玄听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一张嘴登时像抹了蜜般,喜道:“姐姐眉如新裁细叶、眼似解冻清波、鼻若琼脂美玉,唇赛红润樱桃。青丝披肩,好比上品绸缎;细腰堪握,恰同亭亭杨柳。手如削葱根,颈似白天鹅,端的是天生丽质,顾盼生姿,群芳黯淡,落雁沉鱼。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逢!”
楚玄一口气把话说完,几乎快将自己累断气,但还是强忍着气喘吁吁的冲动,免得气氛尴尬。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方才那些话竟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一旁的道一宗弟子们,此时都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夸人还可以夸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
白衣女子更是脸色酡红,仿佛醉酒一般,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自己。不过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拒绝道:“小兄弟,道一宗有规矩的,不到时间不收门徒。”
楚玄道:“没事的,让我当个杂役也好。”
那女子笑道:“这倒无妨,我可以帮你安排。”
果然,嘴甜的男人运气不会差。就这样,楚玄成功地混进了道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