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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遥远南国的我。
献给大江南北的你们。
——
现在仔细想想自己的生活,突然有些恐惧。
已经只差几日就成年了,已经离家几千里地了,马上就不能以“未成年人”的方式思考现实了,马上就要奔赴自己最害怕的现实了。
我已经走完了人生无忧无虑的一段。
从前,不愁吃穿,伤心了有人安慰,受伤了有人照顾,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没什么是别人摆不平的。
以后,一切都将自己承担。
也许这就是对成年人的现实的恐惧?
但我的恐惧不完全出于此。
因为我忽然就想起了这本书的最初稿,对着历史试卷发呆的那场期中考试。是多么遥远,三年以前了。又是多么接近,仿佛才过了没几天。
我恐惧人生最青春的那三年,恐惧我几乎什么也没做。
我恐惧人生最聪慧的那三年,恐惧我几乎什么也没学。
五个月过去,高中的同学几乎没人联系我了,而我与他们称兄道弟、大声嚷嚷日后美好大学生活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也许是因为写了这本小说吧。课上,课间,写得慢,但写的时间多,积少成多,就有了今天这前后两版五十万字。
我恐惧这本投入人生最宝贵三年时间、甚至是高三时间的书,竟然落了个这种下场。
就像我半吊子文笔一样,半吊子完结。
“不会太监”的铮铮宣言在铁一般的现实面前就是个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把写作这个爱好当成屁一样放掉了。
还能说什么呢?
并不坚定的我能够坚定三年而写出这小半部小说,我除了满足,还能干嘛?恐惧吗?恐惧自己剩下的人生也会像这样半吊子完结?
只是在睡前忽然想起,鼻子突然发酸……像是看到了美好的事物破碎。像是在追忆曾经一本本子一支笔能够枯坐一下午的我。
不像现在这个坐在床上,开着word文档,一手搭在床头桌,一手攥着头发的我。
我的回忆是破碎的,零零碎碎想起许多瞬间。包括现在头脑里闪过的那些——
我喜欢一个词组,叫莫名的悲哀。形容不知因何而起的悲伤。
因为我也会有这种悲哀,说不定并不是在悲伤,只是在感慨着些什么。
我的文笔也是破碎的,从这篇大概能够看出。
还有种不能将心里那个酝酿了整整三年的故事托盘而出的悲伤。
究竟是什么?
破碎的我无法知晓,就像破碎的她,他,它……
破碎的……
破碎的一切……
破碎的世界……
有什么不能破碎吗?在我笔下,我想没有。
那就让他破碎吧,让这个遥远的南国的梦,破碎在寒冷中,消逝在冬季风中。再温柔的衣装都无法挽回的……
北国的现实中。
以及,生日快乐。我自己。这次也没有蛋糕哦。
——
初版,凑个字数,看个乐呵吧。
当初的精神状态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文字也已经疏远了。不过我不会把它继续隐藏下去。
——
下午,最后一科生物的最后十五分钟,我在草稿纸上画了双眼睛。
本来只是随便画画,几笔勾出形状,浅浅地用铅笔斜线上了色。
想着最后一科的最后一点时间不要松懈,轻轻勾出嘴的弧线后就重新打开了试卷。
换页时把试卷拿了起来,不经意看到了她,忽然就愣住了。
忽然就想到了自己。
第一眼看到的是个苦涩的笑容,仿佛高中学业的繁重,同学成绩的优越,家长期盼的压力,通通到了眼前。
而我装着若无其事和满不在乎,安静地写基础的数学题。
幻想能够厚积薄发,在高考考场上把数学答题卡每一题都写出点步骤。
最后不知何种表情拎着笔袋去食堂打饭。
想到百日誓师下定决心数学上百,却在最后一次异常简单的模拟考才到七十分的我。
可能那天下午我就是这样的表情吧?
无力,无奈,无法看清未来。
我盖上试卷,努力不去想象考不上本科的生活。
都过去了。
没有心情继续检查,我翻开试卷拿起了自动铅。也把草稿纸从最底下抽了出来。
我把睫毛的弧度改了改,加上了眉毛,还画出了年龄偏幼的脸型,加了个可爱的发型。
一边画我就一边在想,这三年,我得到了什么。
或者说,经历了什么。
上课摸鱼,下课看马路,晚修写作业,晚修下课看夜间的马路。
这么一回忆,发现我特别喜欢趴在栏杆上看那条路。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去。
因为分班,一直没交到朋友,以前的朋友也以为分班而渐渐疏远。住宿生活就真的是三点连线,宿舍食堂,食堂教室,教室宿舍。不算初中到处乱跑的时候,高中三年整个学校里我就去了那么点地方。
在宿舍里也经常沉默,别人聊别人的,我睡我的。偶尔谈到了我,才会应两句以示尊重。
三年就这样梦一样地飘了过去,忽然间就要十八岁了,要面对生活,面对社会。
空虚地握着笔,捏着橡皮,盯着那张神似我校卡卡贴的脸,想法终结。
好像不久前才到了教室,感慨终于有空调,不用带小电扇(其实还是带了)。不久前还因为防晒霜用完,变成了黑漆漆的家伙。
好像日语老师送的奶茶仍然是全冰的,水珠仍然沾湿了试卷。
好像才感叹过为什么自己没有人喜欢,自己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
好像宿管姐姐明天又不会早早地吹哨,让全宿舍的人都可以睡到七点十五。
就是一点也不像高中结束,永远也不会有这无聊透顶,却如何也不想忘记的三年。
数学题没把我难哭,看着自己画出来的这张脸,我却有了一点点想哭的感觉。
就这样结束了吗?
现在,疯玩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我,做出回答。
结束了。
没有复读,也许没有本科,但绝对不会再来一年。
高中成为了彻底的过去式。
真正地成为了要独立生活的人。
也许父母安慰我没有本科学历也无所谓,也许会说知识水平不高也不是那么重要。
但我还是后悔。
努力了,却不够。
可又能怎样呢?
我见过雾气从遥远的深山升起,遮蔽晨光,变成一朵金黄色的云彩。那山有一座输电塔。
如今在高速上,对游戏彻底无感的我又想起了它,顶着晕眩写下这些文字。
也有一朵云缓缓升向天空,却没有了早晨的色彩。
前一本小说里曾描写过的基尔港朝阳,就是基于那次情景写下。
最后监考老师收走了草稿纸,也收走了那些幻想。
我坐在摇晃的车上,删去因为晃动而输错的字母。
平凡地开始,平凡地结束。没有过多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