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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好像有针在脑袋里扎。
她挣扎着坐起,茫然地盯着眼前格子花纹的被褥。她记得她正在喝酒来着,怎么莫名其妙跑到床上睡着了?
还有……现在在谁的床上?
就在她四下打量的同时,一个名字出现在她脑海中。
卡明……腓特烈……不,弗雷德里克……
似乎是在灌那瓶伏特加时遇到了卡明,被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眼睛一闭……一睁?
她对于时间的感应有些模糊,仿佛几秒钟之前她还抓着酒瓶趴在圆桌上。可事实从窗帘之外照射了进来——翌日的……说不定是第三日的阳光,照在栏杆上,反射进她浅灰的蒙着层水雾的眸中。
和脑袋一样,略微刺痛。
她感到口干舌燥,便四下寻找起水杯来;看到对面桌上恰放有一只玻璃杯,便抬腿下床。
谁知腿突然一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膝盖撞得生疼。
重新站起,她只皱了皱眉,就走向那张桌,捧起水杯一饮而尽。这杯水是不是为她准备的已经不重要了。喝进嘴里咽下肚中才是她必须做的事情。
缓解了干渴,她终于有余力思考起自身的处境。
存在多种可能。
一,毫无熟人自觉的某卡明扔下她跑了,她被好心的酒吧老板抬到了某处房间,并被收取了一定数量的劳务费。
二,毫无熟人自觉的某卡明先生扔下她跑了,她被某热心市民送去了某处旅馆,并被收取了一定数量的住宿费。
以及较好的情况,拥有熟人自觉的卡明离开前带上了她,把她送到某处旅馆,并且垫付了费用。
还有较差的情况;毫无熟人自觉的某卡明先生扔下她跑了,她被某人捡回了家,并被收取过了一定数量的费用;毫无自觉的某卡明先生离开前带上了她,把她带回家,并收取了一定数量的费用。
漆黑的夜里,醉酒的自己,究竟会被以何种方式收取费用,光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卡明确实是位正人君子。
正想着事情,房间的门忽然开了,无比熟悉的场景出现在她的视野正中央。
卡明一手托着托盘,一手压着门把,缓缓向后退。转身后,才惊讶地说出声来,“咦……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呢。”
他又看向桌面,“那杯水已经喝了啊……宿醉醒来一定很口渴对吧。”
“嗯,谢谢你。”她瞄了眼那只空杯,能确定是为自己准备的……不是卡明喝过的,挺好。
“……噢,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你的早餐。”他走近这边,伸手把托盘上的玻璃杯与碟子都放在了桌上。“是热牛奶和三明治。比起上次的……我相信会好吃一些。”
她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却迟迟没有伸手。
上次也是一样。在她最悲伤绝望之时,一杯热牛奶与一块三明治一同闯入她的视野。用最简单原始的食物的清香,勾起她的食欲,让她与世界也有了羁绊。
看嘛,这世界也并非一无是处,哪怕再孤独、忧愁、悲伤,至少还有这杯热牛奶,这块三明治,等着你喝掉吃掉它呢。
卡明见她不为所动,便问:“怎么了?不合胃口吗?还是没心情吃?”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上次,那天也是你给我送的早餐,还有那把梳子……和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她捏住三明治被油纸裹着的地方,将其拿起,同时左手握住装满牛奶的玻璃杯。
啜饮一口,咽下喉中,她再次说。“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说完,咬下三明治的一角。里面夹着的培根没能被一口咬断,她便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这位老对手。
而卡明想到她昨晚醉倒前的一番坦言,不由得轻笑出声。“这种话你最晚已经说过了……”
“嗯?”
她猛地扭头,嘴里咬着的培根也被整块带出三明治,挂在下巴前面摇晃。油花混着沙拉酱,马上就要滴在她的胸襟上。
“唔……唔呜……”必须要咬住那片培根,否则衣服会脏。但她咬着培根,就不能说话,那么一大片想要吃下去也算不上简单。
卡明很快递出一张手帕,接住那滴沙拉酱。“小心点,我煎的培根比较韧,有些难咬断。”
有了手帕,她放心地腾出手指,把整片培根塞进嘴里。然后优雅地擦净手指沾上的沙拉酱与油脂,并擦了擦嘴。“蟹蟹……”
“吃完再说吧。”卡明听着对方带上的滑稽“口音”,有些想笑。
——
“大概……就是这样。”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
听完她的情况,卡明有了大致的思路。“主要问题在于……你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纳尔·菲力克’这个人……对吧?”
“……对。”
“嗯……这确实很困难,因为你和原本的你的确不太像——但是……”
卡明颇具神秘地卖了个关子,引得她不禁发问。“但是什么?”
“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明。”他斩钉截铁地说,“比如我,我有向你证明过,我是卡明吗?”
“呃……你说过你是?”
“我说过我就是吗?”
卡明这一下直接给她沉默了。
“所以……重点不在于如何证明你是他,而是在于——如何让她们希望你是他,希望你是‘纳尔·菲力克’。”
“虽然……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语气出现了犹豫,“她们不希望我是……不希望现在的我是……她们还……还刻意地揭穿我……海娜甚至还……”
卡明深吸一口气。“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我菲力克吧……”
“那么,菲力克小姐,您有尝试过与家人们好好地聊一聊吗?像刚才你跟我那样子。”
“怎么……一副咨询师的语气……”
“因为现在我就是你的家庭关系咨询师。”卡明理所当然地说。“问题还没有回答呢。”
“……没有。”她低下头,语气也一样低沉。
“你甚至都没有和她们好好谈过,你就能肯定她们不要你了?”卡明开始追问。“你也提过,最后关头,你母亲挽留了你,你妹妹对你的态度也略有转变。如果那时候你冷静下来好好地谈一谈,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离开家,不会去酒馆,也不会遇见你了……”
卡明愣住片刻。
“而没有听到你的这些话,我也不会那么做。这件事没有成立的前提啊。”
“好吧,哈哈……”卡明以笑声缓解尴尬。“这当然没有成立的前提,因为你根本没想到好好谈一谈。所以——现在,我们回去,找她们谈一谈吧。”
“……”
“怎么,不愿意?”
“我都说过那样的话了……”
“我记得某天还有人说过要拿元帅怎样的呢。现在计划实施得如何?”
如何?元帅来哈伯府的那天她连餐刀都没敢多瞥一眼。
“没有……”她羞愧地说。
“这不就对了嘛,有些纸可以当做废纸,有些话当然也可以当做废话。某些事物究竟如何对待,取决于自己时时刻刻不断变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