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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心灵终结永暗魔星 / 冰魇 17 免疫过度.悔恨莫及

冰魇 17 免疫过度.悔恨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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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日落,判断时间的唯一方式只有门缝隐隐约约透来的光。
  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前些日子她还能勉勉强强的数清,现在雾雨加奈子对时间的流逝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地窖不大,墙壁也黑乎乎的,地窖存在的意义只是存放一些过冬的物资罢了,对于那些没有智慧的物资自然不需要什么良好的环境,可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言,却无疑是最大的折磨了。
  她被迫睡在这张由干枯的,卷成一团的干草铺成的“床”,她已经看不见什么希望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唯一的动作就是蜷缩着抱起膝盖,自身和思想都融在这片见不得光亮的黑暗的地方。
  每天会有一个老农妇来给她送饭,一日大约是两餐,吃的有黑面包或者野菜混成的米饭,有时也会有萝卜干和豆芽,分量都不多,只是饿不死,更不要指望有一点油水了。
  反正那些日本人也没说给她怎么样的待遇,老农妇一家也是节衣缩食,还能分出一些食物给她,已经是老妇人给予她同为苦难人的怜悯了。
  农妇每次给她送完饭后,便疾疾离开这里。
  两天前,那批闯入村子里的日军在尽情征粮了一番后,以不屠杀村民,不掠夺金钱,不**妇女为代价,将这个女孩转交给了村子。
  那个五短身材的日军军官将全村人召集在一起,趾高气扬地下达了命令——
  “不准向外人透露这个女孩的一切信息,也不准与她说话,更不准与她待太久,违令者实行连坐,全村杀无赦!!!”
  农妇阿图索娃是个软弱的女人,他们家族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耕耘,他们生活简朴,为人平和,与邻居的相处向来都是和和睦睦的。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可却很少有放任她的能力,她毕竟也要活,帮助他人的前提是自己不会处于危难中。
  阿图索娃一家都很同情这个女孩的遭遇,但他们更害怕日军手里的刀枪重炮,以及他们所开着的一些奇形怪状的载具,车轮和炮管上有着挥之不去的硝烟。
  幸运或不幸的是,那名日军军官,自称是第二旅团第四加强装甲联队队长——武藤诚大佐的直属部下,他选定了自己这一家来看管少女,作为交换,他给了自己许多财物。
  什么钻戒,金表,或者一些首饰之类的,闪亮发光的玩意,阿图索娃咬了咬钻戒,这个小玩意咯牙极了,不可能有食用的可能,她不解的看着那名日本军官,但迫于前者手中的枪支终究是没有开口。
  这些东西的来源真是耐人寻味,金表上还沾了不少血,阿图索娃对这些东西惶恐不已,在洗干净后就将其扔到了阁楼上,再也没有拿下来过。
  而此时的地窖里,加奈子已经不容乐观了,长时间的关押让她有些神志不清,长时间缩在这个小空间让她浑身上下酸痛无比,她恍惚地盯着上方的木门,无它,身旁臭气冲天的便桶直熏得她睡不着觉,连续几天都没吃饱的肠胃咕咕地发出警告。
  恍惚间,她迷迷糊糊地大概地猜想,自己的未来大抵是没有了自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了吧,就像这间地窖一样。
  在她踏入之时,以前的一切身份都不再有用,她已经陷入了命运的漩涡,过去丰衣足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像是对现在和未来的她所做的补偿,她肆意的享受和挥霍着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资源和生活,钱对她,应该是她背后的家族只是个数字,重要的还是权力,她被作为家族的牺牲品和武藤家联姻,自那之后她就走不出这个牢笼了。
  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梦想,或者追求了,她已经在医院面对第一个死去的人的时候死了,剩下的只是名为雾雨加奈子的躯壳。跟随武藤诚远征后,最常见的血腥和死亡就几近让她崩溃,这与她以前的截然不同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她的三观。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最终还是克服了这种不适感,她知道武藤诚一直不在乎她,甚至不愿意承认她这个未婚妻,武藤诚的心里只有山本云樱,再不济也是本多穗……
  她总是被比较,加奈子在前不久终于是放弃了挣扎,她确信和武藤诚不会再有什么心灵上的牵挂了,他们只是被名为婚姻的关系捆绑在了一起,心始终是散着的。
  哐当哐当。
  头上地窖的大门忽然要动了起来,加奈子听了一会儿,只是风经过了。
  如果是武藤诚的人来了,她又要被那群野兽重新抓走,继续在伤兵医院中榨干自己的一切价值,战争结束后过着笼中鸟的生活罢了。
  也许…回去就会被休掉,武藤诚的道德和言行一向是在各大家族榜上有名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真到了那天,自己又该去哪呢?
  加奈子想了想,最终苦笑了出来。
  她怎么就沦落到这个下场了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她是父亲大人的掌上明珠啊,雾雨家的大小姐、武家华族之后、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金枝玉叶,她有那么多的追随者,追求她的人都能从这排到东京,她有一张美丽无双的脸,还是未来的雾雨医药董事长,又是家族的继承人,等战争结束父亲大人卸任,她一定会带领大家一起走向繁荣幸福的!
  事业上会迎来成功,家里还有一直陪着她的人。
  顾盼生辉、巧笑倩兮,他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的,他们的新家里永远都是一尘不染,她一直都在等着他……
  怎么如今,一切变化的让她麻木。
  她变得这么脏,那么脏,脏得连曾经的自己都认不出来。
  也许悔恨就是这样的滋味吧,她感觉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蹂躏。
  她真的。
  真的好后悔。
  为什么当时不肯听妹妹的话……
  为什么要选择嫁给武藤诚那个混账……
  为什么还要这样无能为力……
  真的真的好想回到过去,再做一次选择啊!!!
  13日的黄昏,雨渐渐地停了。
  天空随即放晴,一道五颜六色的彩虹挂在天空上,池塘里的水满了,像一面明晃晃的镜子,金色的阳光如同从山顶上倾泻而下的瀑布,好似一匹金亮的绸缎从半空中垂落下来。
  厨房。
  阿图索娃如往常一样做好了饭,今天她在山上采药时幸运的找到了一些浆果,这些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浆果是稀奇的玩意儿,以往在周围的市场上卖的很贵,据说味道非常的不错,年纪小点儿的孩子都很喜欢吃。
  “要不,趁着日本人不在,给那个小姑娘带一点儿尝尝?可怜的小姑娘住在那太久了,整个人都像缺了魂一样,总得有点新鲜的玩意儿来让她活络活络,未来的日子还不好过哩!”
  阿图索娃是一个善良的妇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这一点,毕竟不管日本人再怎么样令人厌恶和讨厌,这个跟那群野兽沾不了多大关系的小姑娘还是无辜的。
  这般想着她提着饭盒刚走出家门。突然间,村子变得乱糟糟的,人们从一个方向奔来,四散而逃,手中的东西也不要了,鸡蛋,面包…洒了一地,被人群踩了之后估计也不能吃了。
  紧接着,村口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一批穿着沾满灰尘的衣服的军人闯了进来,满脸的凶煞,手中的枪还飘着未散尽的烟,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台长着两个有很长的炮管的,炮台上安着很奇怪的装置的超重型坦克隆隆的开进村。
  鲜艳的红色…是苏军吗?
  他们怎么会这般狼狈?
  风尘仆仆的丝毫不在意自己邋遢的外表,也不在乎自己凶神恶煞的神情是否会吓到村民,更不要提他们遍布血丝的凸起的眼珠,他们大概是刚结束完一场战斗吧!
  巴里索夫下了坦克,在部下的拱卫下走进村子,环视了一圈,随后指着周围的房子恶狠狠下令道:“全体都有!搜查这个村子!如果有人阻拦,不需请示,全家枪毙!”
  村民们闻言大惊失色,哭爹喊娘,更加慌乱地四散逃走。
  但立功心切的动员兵们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不顾任何一条道德或律法,抬枪直接射杀了这部分逃走的村民。
  “都听到命令了吧?全都跪下!不准动!”
  村民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身体还因为紧张和害怕时不时的颤抖,就像是被寒风吹过的土豆地,滑稽极了。
  “亲爱的乡亲们,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生活,请你们不用害怕,只要你们好好地与我们合作,我们就保证你们都不会受到伤害,否则……”
  他用脚尖挑了挑一具倒卧的尸体道,眉眼玩味地说:“否则非常时期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希望你们能理解。”
  满场一片沉寂,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村民可不希望被这个魔头发现自己。而望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巴里索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他示意士兵们将村民们驱赶到这片空地。
  士兵们依言照做,很快在苏军的驱赶下,这个村子的人全都被赶在了一起。
  他们眼巴巴地仰着头,静待巴里索夫对他们的判决。
  巴里索夫见人到的差不多了,在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高声说道:“告诉我!你们这里的村长是谁?”
  人群涌动起来,很快,一个样貌猥琐,衣着光鲜亮丽的男人被推了出来。
  男人强颜欢笑着,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这位官老爷啊,我们的村子很小,也没有什么油水,不过我私藏了一些财物,你们全都拿走吧,权当我这个商人孝敬你们——”
  砰!!!
  一颗火热的子弹穿过他的眉心,他死前最后的表情仍是不解着,他不明白对面的人开枪的原因,明明以前都是这么处理的。
  只要掏出一些财物,全当花钱消灾了,反正到时候还能从村民手上挣来,可今天他却不明不白的倒下了,死不瞑目。
  “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我来这就只干两件事,找人!还有筹集军饷!你们必须要配合我们,被发现有所隐瞒的,一律就地正法!”
  将军菲利克斯在受伤后性情大变,这是他唯一要求手下无论如何都贯彻到底的命令——不择手段的消灭所有残存的日本人。
  所有不肯配合苏军行动,交出粮食补给的城镇村庄,也一并以叛国罪与妨害红军罪处理!
  通过格兰宁的调查和民兵组织提供的情报,这个名叫“青山”的村子曾经与日军有过来往,里面也没有任何游击队,或是民兵组织的亲属。
  所以处理起来,无需顾忌。
  这时,人群里站出了一个头发花白,弯腰驼背,说话都满嘴漏风的老头,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这个老头的年纪看上去就是没有八十估计也不会少于七十五,身上的皮肤都已经干瘪下去了,看上去就像个人干一样。
  老头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巴里索夫面前,用他那像是从坟墓中传出的干枯的声音说道:
  “是我,军官同志,我是村长,可这个村子已经没有粮食了,早在几天前,日军就对村里来回进行了三次征粮,所以请您……”
  但巴里索夫没有听他说话,而是自顾自地从副官手中拿出了一张画像,同时给手枪子弹上膛。
  “那就完成今天的第二个目的,你知道这个女孩吗?”
  巴里索夫将雾雨加奈子的画像交给了村长,之后紧盯着村长的神情并用枪对准了他。似乎眼前的人只要有所动摇,子弹就会当场让他“敞开心胸说亮话”。
  武藤诚的未婚妻?真有意思……
  按照菲利克斯的推测,武藤诚自从来到滨海边疆区后,就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外加日本海军“无耻”的卖队友行为,以致于他根本没时间将自己的未婚妻及时转移,所以应该就是藏在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城郊的那几个村子里。
  但武藤家无论怎么说,都算是日本国内的名门望族。
  与其联姻的雾雨家肯定不会差。
  因此,即便是逃离滨海边疆区,武藤诚也是一定要将自己的未婚妻带走的,不然没法对那些老人交代。
  “对不起,军官同志,我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情报……”
  村长看着画像上笑靥如花的女孩,摇了摇头。
  对此巴里索夫只是冷笑一声,随即扣动了扳机!
  砰!!!
  没有一丝犹豫,巴里索夫一枪打死了村长。
  “还有你,你知道她吗?如果答不出来,我敢保证你的下场跟这个老东西一模一样!”巴里索夫又问向了一个年轻人。
  菲利克斯已经将所有的日本人视作不共戴天之敌,同时连带着这些不肯上缴粮食的城镇村庄也一并算上了。
  “我,我,我……”
  年轻人只是发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巴里索夫眯起了眼睛,手指微微勾起,显然不介意再沾染一条性命。
  “够了,我知道,那个日本女孩在我家地窖里!”
  人群中,一道女声打断了沉寂,巴里索夫堆起笑脸,看向人群自动分开的,声音来源的方向。
  是一名这片土地最常见的妇女,额头系着头巾,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手上也是粗糙的,属于劳动人民的手。
  这种人最朴实,也最倔强,用枪弹作为死亡威胁对他们认定的死理来说没有任何效果,所以巴里索夫收起了手枪——那就是个铁疙瘩,至少在不怕死并且很重要的人的面前。
  “我知道她在那,她在我家地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位置,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才行。”
  这里的妇人自然是阿图索娃,她同样紧张,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冷静,不然自己一家都要死绝。
  “哦?夫人您不妨说说看您的条件。”
  巴里索夫依旧笑着,似乎并没有因为阿图索娃要和他谈条件的话语触怒。
  “第一,你们带走她后必须离开村子,村子里的年轻人再也经不起你们的清洗了!”阿图索娃酝酿了一会儿,开口提出条件。
  “人带走后我们一定走,我向你保证。”巴里索夫点了点头。
  “第二,村子里的食物确实不多了,如果全给你们的话我们也活不下去,所以缴纳的粮食必须减半!”有了第一个条件的顺利提出后,阿图索娃显然自信了不少,不紧不慢的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哼,老东西,这可由不得你们了,被我们带走粮食和被日本人带走有什么区别?我们没有这些补给就保护不了任何人,你们一样也活不了!!!”
  旁边的动员兵忍不住开口了,巴里索夫瞪了他一眼,动员兵悻悻的闭上了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当然没问题,只要你把人给我们,这些条件都可以接受!”
  巴里索夫笑得更灿烂了,现在的他就像是地狱里引入堕落的魔鬼,而阿图索娃就是被他盯上的羔羊。
  “……”
  阿图索娃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要细细的搜查,连一根鸡毛都能找到痕迹,更何况是一座地窖,只要周围的邻居有一个松口的,自己的价值连带刚刚的约定就一点儿价值也没有了。
  “……我带你们去。”
  阿图索娃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了,她在前面带着路,巴里索夫紧随其后,后面缀行着十几名负责护卫的士兵,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了村子的大部,来到阿图索娃家门前。
  “祖传的?看上去真是历史悠久啊!”
  巴里索夫背手调侃道,门框摇摇欲坠,合不拢的门板被风吹的哐当直响,破旧极了,就是再贫穷的小偷来了也得赔本回去。
  “……”
  阿图索娃没有什么回应。
  她在思考一些事。
  “哐当哐当哐当!”
  地窖的门被打开了,粪便和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简直比二战日军使用的生化武器的杀伤力更甚。
  毫无疑问,这里的环境很糟糕。
  随行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借着光,巴里索夫一行人都看到了雾雨加奈子,她瘦极了,面色也发黄,眼中也没有什么光彩,如果不是她胸口的起伏,见到她的人都会认为是尸体了。
  “雾雨加奈子?”
  巴里索夫轻声问道。
  瘦小的人形微微偏了偏脑袋,显然是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就是你了,我们已经找你很久了,武藤诚那个渣滓已经被我们干掉,现在我们的指挥官菲利克斯,希望和你聊聊。”
  巴里索夫伸出手,示意加奈子抓住。
  雾雨加奈子愣了一会儿,木讷着抓住巴里索夫,巴里索夫反手抓住加奈子的手腕,一把将其拉了上来。
  “跟我们走吧。”
  巴里索夫随即又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士兵留了下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几声枪响传来。
  “走吧,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把这个人看好,村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要留,有用的物资也带走,带不走的也都放火烧了,记得扔几个国旗…对,就画两个鬼子的膏药旗,伪造一下痕迹。”
  巴里索夫将雾雨加奈子转交给士兵后,命令道。
  枪声接连不断的传来,惊走了不少回窝的鸟,乌鸦徘徊着,准备享用大餐,往日熙熙攘攘的村子此刻一点声音也没有,连最小的心跳声都不复存在。
  而阿图索娃所思考的事也终于有了结果——
  战争中,没有一个人能不被牵连,平民是战争中死亡人数的大半。
  人民的权力,活着的权力,呼吸的权力,都需要武装力量的斗争和维持。
  平凡没有错,可手中没有力量便是一个人在乱世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了。
  何等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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