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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赫弋非常清楚自己的缺陷。为此他会为自己配备执行远程打击的手枪、为自己更换具备辅助充能冲击功能的液压仿生臂,但他从来不觉得他的手枪的火力能比得上阿柒的浮游炮,也不觉得他的液压臂能在这种局势中发挥得比晴环的“霓虹流体”好。
所以他果断地将一切自主权交付,交付给了这位他才接触了一天多的搭档:开枪、射毁唯一亮着的楼道的白炽灯,让整片楼道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让晴环能够如鱼得水地在漆黑中穿梭、作战,或是按照他的吩咐撤退,退回到天台区域!
“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与这玩意作战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它是木偶,不会察觉到疼痛、也不会因为受伤战损而丧失斗志,它会死战到底,但我可不想在这种地形和这种家伙硬碰硬啊……”
更重要的是,赫弋基本能够确定一件事。这一铁片木偶不可能是一般的失控电子幽灵,它极有可能已经发展到了能够直接影响现实的地步;而若是它成长到了这种程度,那它的威胁性就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电子幽灵能力犯罪者,而更该转交给追缉部处理。于民间组织破障联盟的业余人士们而言,这种级别的失控电子幽灵可不是他们应付得来的。
与之对比之下,另外一个可能性的可怕程度就要低得多了。这一木偶可能不是失控电子幽灵相关物,而是某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敲敲打打造出来的机器人,所以它才能直接影响现实。但现在看来,这一可能性的存在概率堪称微乎其微,以至于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灯灭,赫弋的视野立即转入一片黑暗。收了手枪的青年按照记忆“腾腾”地迈出了两步,踩回到了通往八楼和天台的楼梯台阶上,“精密套索”的滤镜模式也立即切换到了更加耗费算计资源的3D建模视图上——建筑物的线条很快就完成了勾勒,随之映入眼帘的则是那肩膀狭窄、体型消瘦的无机怪物。
随后木偶的胸前倏然滑过了一截捏着爪刀的纤细却又格外有力的胳臂;潜入影中的晴环已将铁片木偶的躯体也定义为了“黑暗”的一部分,所以得以攀附着它的身躯与其几近合二为一,而露在外界的握着刀的手则无情地划向了木偶的喉咙!
见此一幕,赫弋差点气晕过去,险些要条件反射地破口大骂:大姐啊,它是个木偶啊,它不会呼吸、脖子上也没有大动脉,你抹它脖子有什么意义吗?!
——咔嚓。咔嚓。咔嚓。
青年的瞳孔猛地一缩。在雷达视图之中,他亲眼看见了令他胆寒震惊的一幕:木偶动作机械僵硬却又极为精准地一把抓住了晴环的手腕;它死死地攥着少女的手腕的拳以自身手臂为轴心、缓慢却又坚定地旋转了半圈,将晴环的臂骨硬生生地拧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凄厉而掺杂着难以忍耐的痛楚的惨叫声中,赫弋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窜跳两步,腾跃到了三级台阶之上的高处位置;下一秒钟,木偶如横冲直撞的重型卡车那样硬碾而来,“轰”地撞击到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击飞出一阵烟尘,瓦砾碎屑噼里啪啦地淋了它一身!
压根就没时间去后怕、兴起“如果没躲过去的话,自己已经变成肉泥了”的念头,赫弋一边调整着站立的姿态以准备规避下一次撞击,一边歇斯底里状地大声呼喊:“晴环,晴环姑娘!你的状态怎样?能不能挣脱它的束缚、先撤回来?”
她没有回答,楼道里除了淅淅沥沥的流沙落地的脆响以外,就只剩下她痛苦而委屈到了极致的哼哼唧唧一样的抽噎和带着哭腔的沙哑的惨叫。当即做出了“晴环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以后,赫弋脸色阴沉无比地一甩手,露出了仿生手那虽是肉色但肌肤触感极度失真的外皮:他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尝尝林中帮的二哥的铁拳,如何!!
视图中的木偶再冰冷地向楼梯台阶碾去,沉重的脚步像是要将坚硬的水泥地和发黄发旧的瓷砖全部震成散沙与齑粉;但挽起袖子的赫弋已经不打算再退让、妥协于这块没有灵魂的木头了,他只是屏气凝神着,让手肘位置的外置的出气口“呼”地喷出阵阵白烟雾气。
随后是液压杠杆呼地送力,将恐怖至极的巨力自拳头的末端往外泵出去——左直右摆、同时出拳!
同样是闷响以后的咔嚓声,只是这次碎裂脆声来自目标的身躯之上。赫弋的左直拳挟裹着劲风轰然粉碎了木偶“脸”上的宣纸,将大片红墨连同着纷纷扬扬地飘飞的纸屑一并震散,也在那块象征着头颅的木头上留下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而右摆拳则重拍在木偶的头颅的侧面位置,使那片密布的裂痕之间噗噗地洒出稀碎的木屑,转瞬间就将这块木头砸得分崩离析!
如果是普通人的脑袋的话,赫弋的拳已经能将对方背后的墙染成花花绿绿的一片了,但这足够砸出脑浆子来的蓄能冲拳却只能拍得这家伙的脑袋寸寸碎裂;也难怪晴环的刀拿它没办法,它的硬度太高了!
更让赫弋毛骨悚然的是,不遵守人体行动规律的木偶人并没有因为这一击而停止前进的步伐;它的头颅部分诚然是被打得木屑簌簌地落、表面全是裂痕,但它的身体依旧不带迟滞地大步流星地前进,接连不断的清脆“咔嚓”声碾得它脚下的台阶崩得水泥碎片四射而去——它仍然在接近赫弋!
“嗡”地一声,过载运转的电子幽灵能力登时让赫弋头晕目眩,但他还是强撑着过热发烧的头脑以作最后的判断:他是否有能力阻止对方的突进?
答案显而易见:否。他的液压臂需要至少十多秒的时间以进行充能;况且如果他真的这么频繁地使用液压臂的冲拳系统,那这玩意的使用寿命将会大大地缩短许多,他可不想再动手术看着没有牌照的义肢科医生拿着电锯把自己的胳膊切下来……哪怕不是原装货。
“雷达视图切换……敌人的弱点位置!”
全绿,没有弱点,而覆盖着叮叮当当地响的铁片的躯干更是蒙着油油的深绿色——赫弋从头到脚地扫视了对手一眼,就迫不得已地再往后窜跳而起,再登上了数层八楼楼梯的台阶:对方仍在势不可挡地前进,要不是木偶的膝盖关节略显迟钝,它早就已经追上肉体凡躯的赫弋了!
不,不。在那片令人绝望的绿色中间,赫弋终于找到了一丝胜机:被晴环姑娘的匕首敲打切割过的木偶的脚踝位置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黄、而非千篇一律的绿,随着它的前进,这抹黄色还在不断扩大!这家伙的身躯并非不可摧毁,只要给予它足够的重击,赫弋仍然有可能依靠量的积累来将它砸成废品!
但这谈何容易?青年犹豫着,在继续后退之余再迟疑不定地握住了怀中的手枪;他不是晴环,没办法以极刁钻的角度从上朝下地袭击目标的脚踝,他只能选择用枪支去射击木偶的脚、亦或是持续不断地靠仿生液压臂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一刀!又是看不见任何攻击前摇的竖着斩下的一刀!
条件反射一样往后蹬出一步的赫弋知道,自己已经走到楼梯的尽头了,接下来的楼道于木偶和他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坦途。一旦他被继续逼退,那接下来的自己将失去任何进攻的机会:对方的攻击节奏将会比如今快上许多,他连躲都躲不及、谈何反打?
左肩的位置……先是冰凉的触感,随即是沾染了刺痛的温热,且这份痛觉还在随着时间不断扩散。这一次的赫弋倚仗着四分战斗经验与六分的运气躲掉了这凶险的一刀,那下一次呢?
“要是大哥在的话,他估计能把你这家伙按在地上一顿打,打得你不成原样……”
丰富的作战经验让赫弋立即作出了判断:他没有大哥那样堪称凶残暴戾的近战能力、也无法向阿柒那样隔着老远就把敌人打成筛子,仅凭着一面雷达就揣着手枪和铁拳就敢和强敌硬碰硬的自己有些托大了。他必须尽可能快地回到天台,回到宽阔的地方,这样他或许还能靠机动性和对手周旋一下。
但是,很快地,来自木偶身体内部的晴环的微弱呢喃与呻吟让他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不行……先生,不能到……亮的地方去……如果被光触碰到的话,我……我会死……”
这家伙……这家伙仗着自己的潜入阴影中的能力直接冒险跑到了木偶身上覆盖着的阴影上去、毫无意义地给了它的脖子一刀,然后就被对方轻松地拿捏住了命脉吗?!她的身体确实融化在了阴影中,露在阴影以外的手却被紧握着扭断了,失去了所有战斗力不说,还成为了自己的累赘!
但赫弋不会怪她。不会怪她鲁莽冒进,不会怪她擅自行动,也不会怪她脑子笨。她处理失控电子幽灵的经验再丰富也不过是个孩子,他赫弋不可能将失利尽数归咎在一个孩子身上。他的当务之急是扭转颓势。
“为了降低它的威胁程度,我必须先缴它的械——”
所以赫弋不再退了。他扶着楼梯的护手敏捷无比地扭转腰肢、朝着木偶的肩膀扫出一记回环踢;青年的凡胎肉体和附着了电子幽灵的坚硬木头“啪”地碰撞,这阵痛彻骨髓的剧痛与麻木让刚强的汉子都情不自禁地呲牙咧嘴起来,疼得几乎咬碎两排牙。
然后,他看着木偶原本握着晴环的手腕的手闪电般地松开、再捏住,紧紧箍住了自己的脚踝。
在这绝望至极却又充满希冀的一瞬间,赫弋在心里呼喊了至少五十次晴环——他眼睁睁地看着浑身上下都被黑暗覆盖的木偶抖索了一下,又一下,直至少女像海豚一样从它的体内鱼跃而出,轻盈地落入到了那只握着它的脚踝的木偶的胳膊的阴影间隙里!
很快地,赫弋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咔嚓”脆响。但这一次被折断的不再是他的脚、也不再是晴环的手,而是木偶的胳膊;被轻松折断的硬度如钢铁的木偶的手臂旋转着飞出落地,断肢处汩汩地喷溅出许多粘稠的黑色焦油,淋得一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