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章——“天使”

　　交锋，碰撞，无数次招式的攻防。
　　看似旗鼓相当，但实际看来，叶正卿明显有些落入下风。因为他每次的进攻与防守，都要比弗兰消耗的更多才能拼个不分高下。而为了避免收到红雾的影响，还需要不时施法来驱散那些给予人幻觉的东西。
　　在交战的过程中，有一瞬间的疏忽，叶正卿吸入了那充斥着扭曲神力的烟雾，而在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极速扭曲转变。
　　因激战而被破坏的残垣断壁，变成了高大圣洁的教堂，那血肉“天使”意义不明的诡异嘶吼，变成了圣洁的神之使者齐声颂唱的天之圣歌。猩红黑暗的天空，也变作圣光与彩虹。在这一刻，叶正卿理解了眼前的东西有多恐怖，在动用法术驱散这幻觉的同时，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了陈翎二人。而他能做的，却只有拦住弗兰，甚至连败他也做不到。
　　无法得出结果的战斗，让并未使用全力的
　　弗兰渐渐觉得吃力，一方面钦佩叶正卿的实力与斗志，另一方面则有些隐隐的担忧。他还不想使用全力，将底牌摊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敌人会比想象的多得多。
　　“你真的是。。。一个难缠的家伙。明明弱于我，却还要苦苦支撑，这是何必呢？为何不与我一同见证新世界的诞生呢？”
　　“你的新世界，只是幻觉构造的乌托邦罢了，那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不不不。。。”弗兰摇摇头:“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让这世人度过幻觉中的一生，即是给他们终焉前的恩赐，也是让我做事更顺利的一个措施。我的愿景，是将这世界的法则和现实毁灭与重塑，实现一个由我构建的完美世界的建立。逝去的人会重生，罪恶的人会变得善良，一切都会是美好的未来。”
　　叶正卿没有否认，也没有赞许。在一瞬间，他突然开始抱有一丝幻想:或许那个世界里，她会回来？
　　握着长剑的手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回归坚定:“我不会把一切寄托在不可知的未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来实现那一切。”
　　“你喜欢她。”弗兰不紧不慢说道。
　　“什么？！”叶正卿双目一怔，看着面前的弗兰。
　　“否则你不会做那么多事情的，半仙，无数次的失败的感觉并不好受。放下剑，和我合作，成为新世界的创世主。”
　　“不。。。不。。。我不会信你的话，我知道那样会发生什么，你做的一切都是在玩火！”
　　“我知道啊，那邪神的力量终究会引起反噬，所以我才需要成为神明，并将渊那创造的力量掌握在手中。这样的未来，你还未曾见过吧。”
　　确实如弗兰所说，叶正卿还未见过那样的未来，在无数的时间洪流里，他已见过太多。但这样的未来，不得不让他动容。
　　嚓——
　　清脆的声音，划破血肉，露出金色的血液。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愚昧的半仙。”
　　强迫着自己，叶正卿用寒霜刺中弗兰，但弗兰的表情上并无愤怒，而是一种无奈和悲哀。
　　“既然如此，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半仙，来见识下『上帝』吧。”
　　近千年的香火供奉，让弗兰已经有了媲美真神的力量，而这一刻，他终于释放了七成的力量。霎时间，天地变色，那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天空，被金色的光辉强行划开，弗兰张开双翼漂浮向空中，手中握着金色的光剑。
　　“『神罚』”
　　两个字缓缓脱口而出，长剑释放出无数的光炮，将整片区域轰成齑粉。
　　轰的一声，引起了核心区的陈翎的注意，看向叶正卿所在的位置冒出的滚滚浓烟，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但很快，这种感觉便不再存在，因为“天使”不允许陈翎有一丝的松懈。
　　“叶司，准备！”
　　接收到陈翎的指挥，叶司迅速施法，将手掌划开，用鲜血快速构筑出阵法。
　　一层一层的冰棱从地上窜出，踏着一层层上升的冰棱，并躲避着不停袭来的触手，陈翎一跃而上，跳到“天使”的面前。
　　“红龙——”赤色的能量在刀上汇聚，如同当时斩杀魔神一般，陈翎将锋刃对准了“天使”那扭曲的巨眼。
　　“嘎嗷——”发出奇怪的鸣叫，剧烈的声波迸发而出，方圆数百米的一切其他能量被驱散，在半空中的陈翎，也被震得肝胆俱裂。
　　“他妈的。。。糟！”看向还在地面上的叶司，陈翎不得不做出那不想做的选择。
　　“你终于，想起来吾了？”少女的声音，在陈翎那已经破碎的耳旁响起。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再真实，破碎的教堂和扭曲的天使也随即消逝，整个世界变成燃烧中的废墟，那是曾经燃烧着的江陵。
　　“是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陈翎低声说道。
　　“汝一直在试图拒绝吾，是怕吾成为主人，将汝取而代之吗？”
　　“我无法相信一个寄宿在我身体里的东西。”
　　小女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陈翎，汝何时才能超脱那凡人的束缚？”
　　“我本就是凡人，我也乐意做一个凡人，只是。。。”
　　“只是汝无法做到保护所有你想保护的人，也无法做到『改变』”
　　陈翎怔住了，不可否认，渊说的对，而正是如此，她才需要渊的帮助，握紧了那赤色的项链。
　　“真是个有趣的凡人，一方面忌惮着吾的力量，一方面还在保护着吾不被别人夺取。”渊缓缓走向陈翎，踮起脚尖。
　　“无妨，让吾帮汝这一次吧。”手指轻轻触碰陈翎的额头，一阵奇怪的幻觉涌入脑海。在幻觉中，自己站在高高的塔上，周围是扭曲的幻象，在模糊中，隐约听得到自己的名字。似乎是在赞颂，似乎是在崇拜。
　　轰——
　　碎裂，毁灭，守护
　　散发着不同以往的气势，“陈翎”站在叶司的面前，接下“天使”的一切攻击。从没有像这样，陈翎给予的感觉，让叶司觉得如此陌生。
　　“龙姐？”
　　“陈翎”回过头，眼神中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杀意。乌黑的头发变得火红，在四肢末端的皮肤上，长出赤色的鳞甲。
　　“汝就是要保护的人吗？如此的话，现在就让吾来暂时作为汝的『姐姐』吧。做好准备，吾尚且需要你得帮助。”
　　“啊，好的！”叶司愣了一下，随即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此时的陈翎已经不是陈翎，但也仍然是那个陈翎，仍然是站在和自己同一方向的亲人。
　　看着手中黑色的断月，“陈翎”运起力量，将赤色的能量缠绕在断月上:“啧，真是令人厌恶的东西。”
　　赤色能量散去，黑色的断月被渊的力量重铸，变作赤色的长刀——红莲。
　　“果然还是如此才顺手，小子，给我驱逐那些无用的东西。”
　　“了解。”叶司抽出自己携带的符箓，放出数十条火舌来阻挡冲向“陈翎”的触手。与此同时，“陈翎”在双腿蓄力，用力一跃而上。
　　“给我——下来！”没有其他触手攻击的干扰，“陈翎”隔空握住“天使”，将其从半空中硬生生拉下来。巨大的肉团身躯撞击到地上时，扬起阵阵沙尘，随着一阵闷吼，“天使”的血肉的双翼开始开裂，变成扭曲的肢体将身躯支撑起来。
　　“断！”红光闪过，“陈翎”以极快的速度砍断那新生的『腿』，没有理会“天使”那刺耳的嘶鸣，将几条腿迅速砍断。
　　“龙姐，小心！”几道雷霆轰向半空中对准“陈翎”，即将张开嘴的几个扭曲头颅，将它们尽数轰爆，喷出令人作呕的液体。
　　“做得好。”
　　浓郁的杀意瞬间升腾，将整个核心区的腐化血肉全部驱散，仿佛是在害怕得逃命一般。“天使”挪动扭曲的身躯，朝着“陈翎”低声嘶吼。
　　“斩——”
　　凌空一斩落下，将“天使”从中劈作两节，腐臭的血肉四处喷飞，但在渊的杀气之下，刚喷出来的扭曲腐化之物，瞬间就被消散。
　　刀气留下的痕迹两旁，一切腐化的痕迹都不复存在，转而长出细小的花草幼苗。但是在“天使”逐渐融化的尸体中心，一颗心脏还在持续跳动着。
　　“这是。。。”抱有一丝疑惑，“陈翎”走向那跳动着的心脏，越靠近，越能感受到其中的不满与悲哀。
　　站在心脏的面前，“陈翎”举起红莲，准备斩碎着亵渎恶心的东西。
　　在红莲力量落下时，一直由红色血肉组成的手臂从心脏内伸出，洞穿了“陈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