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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内疚什么。明明不管从任何法理上来说，那些死者都和我毫无干系。我只是犯了每个人都会有的贪婪而已。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许是无头无脑的复仇。或许就是维持现状不变。而并非对着一堆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伤痛。
可我又偏偏感到不安和悲伤，就像是我做的那样。
或许是像神父说的那样。
良心，和慈悲。
……
地道里都是尸体。不久以前的。很久以前的。红着眼睛的老鼠跑来跑去，胡须上都是腐烂的肉末。看到人硕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扑上来，然后在刀光一闪中分成两半,，融入地上的尸堆。
“你走前面。”虽然地道里有光源，但HK417上的LPVO并不适合室内的作战，江璃摆出了指向射击的姿势，紧盯着后方。我和她交替位置，把准心控制在右臂上，前进。
先前通过通道的队伍没有设置诡雷，应该是出于撤退的准备，虽然他们全部死在那里。我继续缓慢前进着，每当前方快要出现拐角的时候江璃都会提前提醒我，让我做好准备和切角。
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到后面我逐渐加快速度，小碎步前进，江璃也摆出节奏差不多步伐倒退着向我靠拢，着对她来说好像是很轻易的事情。但再到后面，我不得不又重新放慢了脚步，过多的尸骸使得我减慢了速度，有时候一脚踩下，可以踩碎被无限风化的白骨。
哪里都有的蟑螂满地乱爬，有时候我真的感叹这些顽强的生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总能再找到它们。
背后的江璃忽然停下，还没等我来得及询问，她忽然开枪，伪装成尸体的伤兵在临死之前猛地一抖，还是没有躲开子弹。他死亡的时候就像有什么被释放了一样，格洛克手枪摔在地上，发出“当当”的回响。
“走吧。”江璃向回收枪，“我们没有时间浪费。这里出于无线电干扰区，没有人会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确定吗？”我向江璃示意正前方，女孩微微一愣，看了过去，眸子里倒映着正前方的空洞和掩盖不住的诧异。
她突然说道：“怎么会……”
江璃突然跑了起来，拼命地跑，在墙上蹬了一步就从天花板蹿了出去。我没有她这么好的体力，只能慢慢在墙上爬了上去，所幸她就在洞口，一把把我拉了上来。
“怎么了？”我终于来得及问她，江璃的脸上带着一丝看不清的悲伤，就像在缅怀一样：“这里不能再走下去了……看来奥拉基尔和奥托比昂真的死了。”
我对她时不时说出奇怪的话基本免疫。看向四周，出口位于小巷当中，月光恰巧爬过了楼宇落地，映成先前我们投在我们面前的闪光。
公馆里还在战斗，只是强度已经低下很多，没有一开始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消音器的掩盖使得枪火也没有几分闪耀，使得黑暗的公馆中一切都成为了沉默的战斗。
貌似没有人会注意我们，我向巷子外看去……子弹擦着头发掠过，在墙壁上留下看不见底的深孔。
狙击手没有失误，千钧一发之际江璃拽了我一把，原先会命中我胸口的致命攻击最终擦了过去。没有任何思考，我马上举起步枪对着远处反击，匆忙间射出的子弹向着大致方向飞去，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走，他没这么多时间关注我们，顶多就是一枪。”江璃拽着我跑了起来，鬼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有体能在坚持这种高强度的作战，“跑起来！”
“我快，没力气了，”我艰难地承认着，“力气不够。”
“那也必须跑起来，”江璃继续拖拽着我，步伐没有软弱半分，“我也没有力气……但我们不能停下来！想想你还要做的事！”
这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得那样，江璃又一次加快了速度，翻进了新的楼房。躲藏起来的民兵诧异地看着我们，举起枪，我的子弹比他更快更准。
突击步枪的叫嚣从头顶响起，被角度限制的攻击没有打出他原先想要的攻击效果，只是擦出了一连串的火花。江璃马上抬头举枪，反射入的子弹命中了他的腿部，高装药的子弹直接打断了那里。
EF88的后坐力和重心和M16系列相差甚大，无托枪的室内优势又体现出来，在室内控制得当的枪身长度可以保持使得我速度控制枪口指向背后，在持刀者惊恐的目光中，一片弹幕覆盖了他的身体，变成黑暗里隐约的闪光。
AUG的子弹消耗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又有人扑了上来，想把AK直接顶到我的胸口再开火。距离已经不允许我换弹匣，我直接拔出战术刀，连续的挥刺直接朝着他脖子冲出，我似乎看见了鲜红的动脉血。
鼻子里满是腥味，又有人想要开枪，我从快拔枪套里提出手枪准备速射，等着他连中数枪逐步趔趄最后再冲击力下倒下的样子——
撞针击发，火药的力量使得机械结构猛烈地来回冲撞，吐出躯体上的连串子弹，此时我左手的刀还没来得及抽回。附身冲刺，一边前进一边单手射击，我单方面向着敌人的方向压了过去，拉近以获得更好的攻击精准度。
9毫米的子弹连续击倒了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弹匣存弹很快打空，我把手枪按回原样，之后躲进旁边的小房间里，寻找有没有机会把手上两把打空的武器找到填装的机会。没过一秒，江璃飞身扑了进来，但她的目标不是任何人。
“滴——咔。”
长久未经使用的电闸有些卡住，江璃连续掰了三四回才把它拉下，猛烈的火花和黑烟以电闸为源头像井口一样喷涌。江璃的所作所为就像引发了某个魔咒，远处的公馆再一次恢复电源，亮了起来。
世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之后，就是爆发的灭亡。光使得所有人不再小心翼翼地去搜寻近在咫尺的敌人，外围的支援射手们也纷纷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随后内界与内界，外界与外界，内外之间，激烈的火拼像魔咒之后的宴会般开始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被集中到公馆上，江璃示意我更换弹匣，整理装备再度外逃。
“你干了什么？”
“应急电源，这座公馆有应急电源启动，两个在里面四个在外面。”换了顺序之后变成江璃在跟随我的脚步行动，必要时由她向我指明前进方向，“我启动了其中一个，幸好它没有完全坏掉——前面的站住！”
低喝的时候江璃同样举起了枪，如她预料地那般，人影微微颤抖，僵硬地转身，露出夏洛克娇小的脸。看见是我们她大松了一口气，我有些意外：“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们也得想走啊！”夏洛克的表情一半恐惧一半幽怨，“我们跟本没有能力——你们干什么！”
“没什么，”江璃抬起刚刚击发的枪口，人影继续跑了几步之后在夏洛克背后倒下，“其他人呢？他们都在哪里？”
“我们在这，”路穷灰头土脸地从夏洛克旁边的石堆里爬出来，“还有德克萨斯。我们根本打不出去。”
“你们学校里就什么都没交过你们？”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江璃轻声说，打断了我的话，“任务指向不一样......我们得往外突围了。再这么下去，全部人都得死在这里。”
“啊？”路穷显得很诧异，“为什么？跑不久完事了吗？”
“等效理论。”夏洛克接上江璃的话，“只要有一方损失惨重，不管是为了复仇还是让自己的对手达到同样的损失，只要毁掉公馆就好了。这样大家就到了同样的起跑线上。”
“......我肯定得死，你也别想活着？”
“随你怎么理解就好。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伽马，这里是阿尔法，你们到达外围了吗？”
“差不多了，我们撤出还有些难度，不敢开车。”伽马马上回答我，“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走，处于N-4-5-9区域，我们在门口等你们，时间不多了，速度！”
“N-4-5-9......”“跟我走。”
平添的三人对我们来说依旧是麻烦，路穷和夏洛克，战斗力几近于无。德克萨斯战力不明，但从她之前可以隔着两三百米步枪准确打击目标的情况下，应该也算是一个优秀射手。
于是便决定由她断后，我和江璃开路。现在的争斗主要发生在公馆中以及周围火力支援的相互交战，或许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呼叫伽马，呼叫……”
无线电突然充满了杂音，像是千万条雷蛇在各个频道里上窜下跳，我一把关闭了无线电台。江璃则比我稍微慢一些，她试了试调节频道，最后皱眉道：“全频道强干扰。可能还不只这些……头上！”
或许是本身没有自动返航程序，又或许是遭到了干扰，失去信号的无人机在夜空中发出巨大的滑翔呼啸，一头向着几公里外栽去。原先细小的黑影从远到近变成巨物，最后变成更为绚烂和巨大的烟火，如火山喷涌般绽放。
我刚想吐槽这一摔又得多少钱，突然想起这里不是浥特兰或者阿克利亚，身后也不是我的队友，身后只有脸色煞白的路穷和夏洛克，除了江璃，没有熟悉的人。
墙壁上有人索降下来，看到我们，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早已举起的步枪比后至的手枪更快，无托步枪冲出的火流使得他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摔在地上，江璃路过又补了一枪。
下个通道光线很暗，我放缓脚步，地上没有诡雷。继续前进时我在走廊里找到一个狙击小组的两具尸体，都是刀伤而死。凶手一开始试图割喉，被防割喉片阻碍后马上更换入刀口为后脑，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两个人。
“不要靠近尸体！”江璃警告所有人，“可能会有设置诡雷，离远一点！”
“小心前面！”
尸体下方突然冒出隐秘的人影，就像是从土中突然暴起的尸体，逼近江璃。仓促之间女孩连举枪时间都没有，只能以后撤步连连速退，直到我压了上去。全自动火力在在狭小空间里打出了爆发性的优势，压了上去，把第一个人打成散爆的黑影。
第二个人也打了上来，如出一辙的攻击手段，打空了弹匣了我马上就体会到上一秒江璃的囧境，21英尺理论，我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现在有了。后撤步给了我机会，在他以为我还要后退的时候我猛地一腿踢在他大腿外侧，再是拼尽全力的舍身踢踹中他胸口，铁板一样，蹬得脚底生疼。打开距离使江璃得以有了发挥的机会，417对着大致方向就是一顿扫射，全尺寸弹的后座动静就算是有消音器也在小环境里显得震耳欲聋。
就算是这样的攻击里对方也表现出了我所不能及的战斗能力和反应速度，仿佛提前预知了江璃的瞄准轨迹和路线，绚烂的射击只命中了他一发。打空弹匣的江璃马上换出手枪，黑影却卡在我身后，掐死了所有射击轨迹。
紧急之中我想掏出自己的手枪，可他的刀口一直向下落来，毒蛇般的刀芒在周边围绕，逼迫我后退。不断减小的距离也在压迫江璃的射击角度，也同时压迫了后面所有人。
背后有风迎来，温暖，与身畔的震动。找不到方式攻击江璃当机立断直接贴了上来，把我右肩作为第二个支点，FN57吐出稍显柔弱弹依旧致命的炽华，于一片混乱中交织着死亡的蛛网。
“唔。”被击中的黑影发出痛呼，忽然往地上一撞，想要减少再次被集中的机率，再进一步找到办法逃走。他甩出了自己的刀，刀锋擦着我脸飞过，划开兜帽，削下江璃的几缕发丝，再从路穷旁边经过，最后插刀没入墙壁。
一切中止在霰弹枪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