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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会惊醒。在凌晨。
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苏卡,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在梦境中就像鬼魅一样挥之不去。
在梦中我是一个病人,一个无法逃离的囚徒,直到被推入手术室中,他们取走了我的一切,只留下我的表皮。
于是剧痛中我苏醒过来,看着外面的天空,像是入目一片血色。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在白日间咆哮的武器们也逐渐低落,直至消声。
残缺的城市里亮起零星的光照,火焰自涂料燃料的棍棒或是刻意架起的小煤堆上升起,带着黑气向天空奔驰。而在相对聚焦的位置,由电子制造的璀璨掩盖了来自于星空的光辉,使得其成为城市里的焦点。
最引人瞩目的于哨塔顶端的探照灯,气势磅礴,是黑暗中最鲜明的利刃。两台探照灯来回扫荡,刺痛瞳孔,却没有引来反驳。
“这里是伽马,我们就位。”胡地在人物中同时担任了火力手和观察手的位置,希尔则处于另一个位置使用C14观察目镜下活动的生灵。
“贝塔就位,over。”
第二个呼叫到来,支援组已经找到自己的位置,随时待命。战斗力最弱的支援组主要任务就是提供周边情报,以及在需要时制造混乱。在前来时,胡地携带了不少烟雾弹,在加上安全屋里原来有的M18和一些原料,搞出这些不难。
“祖23,应该是和高光配合使用,四挺。”
江璃少有地没有带着狙击步枪或者是射手步枪,和我相同的MK18被她选择带入,明晃晃地悬挂在身体外侧。原先到来前江璃自己携带了M110和SG552两把武器,但发现我们有自携带MK18之后江璃也选择了这把枪,据她所说,实质上不管是佣兵团还是特种部队,几乎所有的军事组织或者是执法组织都会统一采购某一型号的枪械,而像浥特兰那样大部分人选择自己的枪的背后就是同样由自己承担的零件维护成本。
来这里对我们有利的一点就是可以明晃晃地把武器带进来。除了我们之外,在公馆附近同样以雇佣兵身份来回游荡的人也很多,他们大多都装备精良,把自己的AK或者AR佩戴在外头,就像是中世纪骑士悬挂自己的利刃。和他们相比,我和江璃打扮的并不是多么出彩,而且还带着面罩把自己盖在黑布下面,挺像反派的。
“别走路中间,偏左一点,减少其他人对我们的注意力。”江璃靠在我身边小声提醒我,在她身边我没有闻到往日里栀子花的淡雅香气,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应该是被她自己用什么手段消除掉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
雇佣兵的数量让我有些差异。把普通民兵和雇佣兵互相辨认出来倒是非常简单:如果有一个人同时符合强壮、好装备和杀气的三个要素,那边就是雇佣兵。也道尔常年的战乱导致就算是外界援助的食物资源远远不足,被军阀们当作亲儿子养的亲兵们都仅仅只是维持在吃饱的水平线上,更不用说被当作消耗品使用的炮灰。除此之外,民兵们的武器也往往五花八门:从当年前苏联于非陆留下的武器援助(AK系列和RPG系列)、华夏早期对于北非一带的军事援助(以56式枪族为主的武器)、“艾琳”行动撤退时留下的一系列北约体系武器(以M16系列和G3系列为主),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战利品。
虽然在情报中就有提出,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吐槽:“这就是没什么守备?叶凡那是什么贵族体系的评判标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是你自己太弱了。”江璃向我靠近了些许,为了让我听话她可以踮起了脚尖,吐息拂过我耳畔的鬓发:“人家军阀差不多一些的其实都是这种武器,已经算是比较薄弱的了。上学期我们的行动其实就是完全在和.毒.贩.干仗,在也道尔干了少说也有20年的查卡巴伦,你觉得是只有崛起仅仅只有半年的塔克留可以相比的吗?”
我无言以对。直到经过那挺作为固定点位使用的SPG-9反坦克炮时,我才吐出沙哑的文字:“就算死了那么多人吗?”
“不然呢。”江璃平视前方,领头走去,“没有敌人会是真正意义上的傻子.......又不是小说。对大家来说已经是新手局了。”
醒目的公馆使得前往那里不需要任何的路径辨识,并不汹涌的人群实质上也主要是向着公馆方向移动,烟草,毒.品.,加上毫不掩饰的荷尔蒙和.欲.望气息,使得一切都拥有着与现实强烈脱离的荒诞感。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兴奋的雇佣兵们相比,民兵们则是满怀着肆无忌惮和大大咧咧——这不是成熟,而是在过多的战争中深刻明半了什么叫做“早死晚死都得死”的绝望。
就像每一个人都是疯子,外界的旅人远远地前来眺望,又匆忙而狼狈地逃开。
“走吧。”江璃没有多看,催促着我尽快前进。
破落的路灯架子上还吊着尸体,几乎无肉,仅剩白骨。示众往往作为一种普遍的惩罚手段出现在各个阶段的社会,相比腐烂而残缺的尸体,更让人感到恐惧的则是下面人熟视无睹的态度。
至少我在阿克利亚时还能看到畏惧,这里只有只有幸灾乐祸。正在修整的重机枪后才是公馆,老干妈就被直接架设在公馆门口,作为最鲜明的武器。没有人关注我们,就算是有人看出了江璃的性别——似乎是在这里不论是发生什么都算不上奇怪。
入门,石榴花的腥狂气息在世界里充斥。
狂暴的气息让我回忆起我最不堪回收的任务——被囚禁的少女,带着崩坏的神智和纪律,以及和此时彼刻一样的味道。无处不在,无路可逃,来自原始的生理产物在建筑物之间发出完成任务的欣喜呼唤,和一同沉浸在此处的男女一起,如飓风一样在走廊里癫狂。
眼睛。伤口。红色。血。
眼睛。谁都不肯认同,谁都不肯相信,可又绝望到无力去做出任何反抗。
伤口。鞭挞的疤痕也好,解剖的裂隙也好,不论如何都是已经无法再去修复的痕迹。
血。无处不在的血,猩红的血,象征着生命和死亡的血。
头......又痛了起来。
一闪而逝的痛疼没有持续一秒甚至是几毫秒,江璃也没有发现,对于四周有了一个最基本的扫视之后她找上了里面看起来最像是头儿的人:“一个,鸽子。包夜。”
“新来的?”额头上满是皱纹的男人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我记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尤其是你这样的女人。有兴趣来加入我们来进行一些‘生意’吗?”
“我没有兴趣,做好你自己的事。”江璃冷冷地回答,“我想司库奇诺·阿布拉·萨沙里布要是知道你在现在这个关头还在四处招惹人的话,我觉得他会很乐意让你成为下一个吊在路灯上的人的。”
男人面色一变,他周围的人马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哄笑起来,但又似乎是因为江璃先前的话从而对我也连带多出了一分畏惧。随后一切的对话都结束在江璃交出了两百美元之后,男人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串钥匙并取出了其中一个,把它抛给江璃。
“走吧。”隔着衣物接住钥匙,江璃看了一眼,离开聚集的人群。
我忙在她身后跟了上去,就算是离开数米,身后人群充满忌惮和冲动的眼神依旧在我和江璃的身体表面上徘徊。危机预兆使得我的手无时无刻不想拿起任何一把武器,胸口的MK18也好,腰间的G19也好,甚至是插在胸口的战术刀也好,只要是武器都可以阻止我的不安,让我从现在全身涌动的冲动里解脱出来。
“走。”江璃扯了我一下,“不要冲动。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你现在就是见识太少。”
无视了目光之后我跟在江璃后头,随着她往前面走去。江璃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突兀说道:“我以前来过这儿。”
“嗯?”
“四五年前了,但那时候它还不属于查卡巴伦。好像我刚走之后它就易手了。”想起了更多之后江璃垂下目光,把它牢牢锁定在楼梯角落的一处,“原先它属于一个好人......一个疯子。”
在我以为江璃还会讲更多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话题持续下去,而是推了我一把:“你走前面,403。你觉得是你看起来比较像客户还是我看起来比较像客户?”
“哈?”
“快走!”
走廊里有几个服务员,打扮得稍微比外面的看守者正式一些,但腰间的手枪也说明此人不是什么善茬。见到我们,他露出一个晦涩又卑微的笑容,就像早年间电视剧里那种山贼从良之后当的店小二。走廊里的灯光就像所有这样的敌方一样昏暗,又在其中加上了暧昧的粉色,使得一切都沉没在看不起的光芒中。
“FUNK!FUNKFUNKFUNK!”
突兀出现的怒吼和打开的房门出现,职业带来的反应速度使得我马上带着江璃后撤,只不过因为后者比我拥有更快的反应速度从而显得像是江璃带着我一起往后跳跃,最后轻盈地落在两米开外。从房门里撞出了两个身影,肌肉雄壮的男人顶着和他相比显得较小而无力的女子,体态娇弱,手臂纤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病弱气息和独特的美感。视觉上的猛烈冲击使得我没有看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就看到男人突然拔出枪来,人与火气一同怒吼:“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话语间9毫米的子弹和火焰就在人的头颅上蓬勃,巨大动能下,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爆头——没有想电影当中的干脆和美感,有的只是像西瓜一样的破裂,白色的液体四下泼洒,在灯下闪烁着令人恐惧的闪光。
射击并未停止,虽然第一颗子弹已经造就了死亡,但是黑人男子还是持续扣动板机,火焰一次又一次在脸颊上留下烧蚀的焦痕。
做完一切之后,男子不顾自己裸.露.的下.体.,转向服务员:“多少?”
“5美元的清洁小费。”服务员赶忙迎了上去,“还有什么需要吗?”
“再送一个上来。”
满地的血腥里新的交易再次诞生,交出几张钞票后,黑人转身用暧昧而恶心的目光看着我和江璃。与之相对的是江璃举起了步枪,特意展示了自己已经打开的保险,摆出指向射击的姿势。
“啧。”雇佣兵无趣地哼了一声,离开走廊,留下服务员处理无头尸体。两种相似的腥味搅拌着冲入鼻子里面,让我又一次产生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看着面前的尸体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之前交的两百美元……”
“对,死活不论,只要两百美元,反正将近零成本。”江璃的声线难以判断感情,似是又低迷了一些,“大家不是都习以为常了吗?少数人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决定却可以让那么多人就陷入悲剧,却没有人需要为悲剧付出代价。”
“……太高端了,不是我该理解的。”
“也对。进去吧。”
跨越尸体之后我打开临近的门,厚重红木倒是被保养得很好,房间也比较洁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成不变的灯光。
脸上突然刮起了风,目视着冲过来的人影我想要后退,江璃双手推着我走入房内直面冲过来的女人,我甚至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就和江璃一起呗冲撞到刚刚闭拢的门上,发出乒乓声响。
指甲……指甲的划动在衣服上摩擦,向着深处落去。我一把把人推开,让她落在床上,压低嗓门质问江璃:“我超,这和你之前和我说的不一样啊!”
“我怎么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再说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江璃面色也带着一丝难堪,她上前抓住那个女人:“你……怎么回事!?”
被推倒又被重新抓起来的女人马上也抓住了江璃,开始撕扯起她的衣物,马上露出了斗篷下的迷彩和白皙的手腕。江璃几乎是本能地翻身把女人压在下面,拉直她的右手:“回答我!”
“呜……”
还未等我看清江璃面色骤变,一把打晕了女人,后脑缺氧导致的昏厥使得女人马上失去意识,两眼一白趴在床上。
“靠,”江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脑袋估计是出问题了。我们需要去找别的人。”
“别人?”
我和江璃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她指代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