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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很卖力。”神父对我说。窗外闪烁的地平线就像无边的黑暗，我看到有鸟儿的剪影从黑暗的末梢中飞舞，随后融入满是浑浊的天空。
我没有感到惊讶，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快会融入夜里，成为这些剪影的一部分。夕阳红黯淡地埋没在视线的边际，老人颤抖着他的双手，他的指节像每一个常年劳作的人一样粗大：“你很认真吗？”
“我不知道。”
“不是你想的认真……我见过很多人，很多那种……‘联合慈善活动’的人，”他皱着眉头，“但都不像你一样。你很卖力，就像圣徒一样在救赎自己……你是犯下了什么错吗？”
尸体。
血迹。
微笑一样的伤口。
满是污渍的钞票。
我摇了摇头：“没有。”
……
也道尔也有港口，只是没有任何灯光。夜色下，锈迹斑斑的货轮宛如巨兽，庞大而腐朽的身躯随着海风的荡漾一起晃动。负责领头的我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的破碎钢筋上方跨过，长年的战乱使得港口如同垃圾场一样破烂和不堪，几乎没有一片水泥路面是完整的，乱石和深深浅浅的水坑一起埋没在地平线以下，宛如狰狞的陷阱。
除开主路以外的地方都是杂物和尸体，还有几只丝毫不怕人的老鼠，不知为何我从它们看我的眼神当中看出来猎人看猎物的气息。大部分尸体都已经像被爆破的气球一样瘪了起来，原先的肋骨扎破表皮，露出獠牙般的森森。
说是主路，其实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仅仅只是在垃圾堆中用车辙犁出了一条烂泥组成的大道，然后把尸体从主干道上挪开，让它看起来相对像话一些。与此同时，主干道也无人把守，让我怀疑暗处是不是存在一个狙击手。
不过附近没有合适的狙击高点，就算是有，也在远处的那艘轮船上。水面射击需要长期的训练和极高的天赋，不只是查卡巴伦，几乎所有也道尔的军阀都没有资源来训练这样一个人才——就算是有，这样的人才真的会呆在也道尔吗？
教会配发的四眼夜视仪比我们平常使用的要好上许多，清晰度和远观能力皆具，也没有像之前用的AN一样一股子油腻的绿色。因为是夜间行动，加上我以前的经验我在枪上仅仅只装备了一个Eotech全息瞄准镜。072中只有先前的季凌和江璃的SG552上使用了这种瞄具，近距离发挥出色。
区别于先前在克雷格的临时救援行动，这一次我没有打开镭射。虽然好用，但镭射实质上的注重点就是在室内以及不对称作战当中，如果是放到相同规格的特种部队作战环境下根据3F原则妥妥给人挨捶的料。如今的也道尔鱼龙混杂，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对手。
此次的目标就是眼前的货轮，虽然它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沉在海里头，但它却是查卡巴伦和祖鲁发的心头之宝，维护着他们势力的重要资源。根据情报，这条看上去非常简陋的运输线实质上是查卡巴伦为了维护他以及其集团统治的后勤线，上面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秘密。
我个人对于这条“珍贵的后勤线”存在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被人偷家保持了更大的怀疑，但现在它是我们搞事情最好的选择。作为查卡巴伦的接班人，航线归于祖鲁发管理，破坏或者是制造乱子都有可能会引出目标。
沉默地向船只前进。和我以前在072中的氛围不同，就算是在极端环境下我的队友都会尽可能在不会暴露的情况下小声地找乐子保持乐观心态，而现在这里只是沉默，诡异到极限的沉默。
“停。”我小声发出警告，慢慢蹲下，一辆满载的小皮卡从不远处经过，顺着车道奔驰，溅起的泥水沾了我一身。待车辆离开后我原地检查了一下枪支和眼镜，没有问题，随后又领头开始慢速移动。
暗到极限的灯光下只有两个人，装备了M16系的步枪，老旧的美式头盔和防弹衣，总装备体上来说比我以前遇上的那些虾兵蟹将要强上一些。他们腰间的武器还装备了一把TT33手枪，这种装备的762手枪弹实质上连击穿警用的防弹衣都很难，基本无法构成威胁。
一个姑且算是有趣的现象就是虽然大部分独立区的并不会把手枪普及性下发，但是在战乱地区的轻步兵都普及性地配备了手枪，甚至是像绝地求生一样同时配备两把步枪加上自卫武器地情况也不是非常少见。相对应地就是他们普遍性地匮乏重武器，甚至连RPG的破甲弹都很少见，也导致了他们对装甲部队缺乏攻击能力。
做出瞄准姿态后我偏过头，用眼神询问剩余二人的意见，直到我发现透过夜视仪我其实和他们一样互相看不见彼此的眼睛，只能通过手语交流。
“怎么处理？”
“解决，反正查卡巴伦手下就没好东西。”
“收。”
收到信号之后我掏出G19，狭小的手枪装上消音器还使得我有些不太习惯使用，毕竟我的使用习惯已经被塑造成了M1911那种较为宽大的自卫武器习惯，被强制要求更换的G19只感觉好小。
在我做出瞄准姿态的同时胡地和希尔也做出了相应的举措，胡地半蹲着转身瞄准后方，而希尔借由他的肩膀支撑着她的精确射手步枪，对准轮船上方。
热成像当中，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收到希尔的信号之后我马上动手，为了达到杀伤我还特意瞄准的脖子，被压抑的手枪枪声随同着闪烁留下血迹。第二个目标稍微有些失手，但是无伤大雅，面露惊恐的尸体最终还是落入了周围的水坑里。
肮脏的水坑荡漾起了血色的污渍，没过几秒又重回了平静。我的手枪射击不是很强，其实硬要说起来整个072我的战斗职能应该在中下，因为我学的东西中指挥和交流沟通占比较大。狙击手、观察员和第一突破手的课程当中有专门的CAR射击法教学，不过这些不是我比较了解的内容。
“没人了吗？”“没有动静。”“准备行动吧。”
说来离谱，唯一且有可能的登船方式就是通过船外侧的扶梯一格一格地小心登船，剩余的路空旷且有人把守，属于是狗看了都摇头的进攻路线。水面平台和普通的建筑物并不相同，摇晃，而且船的本身设计就导致它非常暴露且回廊极多结构复杂，走在哪里都有被揍的可能。
先在扶梯上试了试力，确定自己并不会因为这艘船表面上的腐朽从而掉下来之后我就开始向上攀爬。晚风带来着令人不安的宁静，明月高悬，月华却在阴暗里失去了原先的皎洁。向着头顶重复运动的过程中我的手心随着船只的晃荡微微出汗，又很快浸入手套中，只有心跳被无限地放大又放大。
最后几格时拾音降噪耳机里出现了聊天的声音：“抽烟吗？”
“不抽，”相比前者的嗓音，听上去更加稳重和沧桑一些的另一人回答道，“小心神枪手。”
两个人。男性。还不确定有没有其他人，说不定我是刚刚好撞上了巡逻队。不清楚还有没有别的人。
距离……五米之内。有可能就是专门盯着这里的。听声音我只能判断出他们在面对面讲话，隐约的烟草香气随着晚风一起向我吹来。考虑自己的体力没法支撑多久，我只是犹豫了不到五秒钟就抽出手枪，一点一点地向着正上方蠕动。
“叮！”
突然发出的敲击声触动了两人敏感的神经，顺道吓地我差点掉下去。“药丸”的念头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之后，我慌张又惊喜地发现那声碰撞并不是由我发出的，而是来自另一头船舱内部的声响。
在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下我听见了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大拨片滑动的声音，以及即便是被刻意控制但依旧清脆的脚步。
背后一片湿冷，我趁着这个机会用力爬上甲板，察觉到动静的两人马上转身，最后只是吃到了一记正宗的美式居合。
空仓挂机的G19露出毫无一物的弹仓，先抽出步枪警戒，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把新的弹匣换了上去，然后找个犄角旮旯处理了尸体。尚有余温的躯体在地上留下几条丝线般的血迹，
“可以上来。”我敲了敲自己的耳机，继续戒严。加班上没有任何光源，只有最顶上的船长室里有着就算是数百米外也可以清晰望见的灯光，夜视仪里那是一片一无所有的白色。
待胡地和希尔上来之后，任务正式进入了行动阶段，警方突击中……不好意思串台了。任务很简单，搞破坏而且不要被发现就行，如果是浥特兰主导的行动的话直接派无人机来就行，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人少就是我们最大的劣势。依旧是我打头，按照原计划往下走，上方的楼梯没有任何遮掩物而且很容易发出声响，所以船舱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之前的疑问……那声敲击哪来的？抱着疑惑我潜入了船舱，初入就是投鼻的腥气，纯正的铁锈味——这一次是真的铁锈而不是水，封闭的环境使得人一入内就感到头昏脑胀。
房间很多，但是没有搜索的必要。我推开第一个房间的门，没有人，是个宿舍，床上还摆着一把手枪和一个飞.机.杯。
至到第三个房间我才发现有人，他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借着灯和手电筒保养枪支。当我们走到他背后时他似乎是心有感应地转身，回头，三个装备得就像怪物一样的人盯着他。
我开枪了，手枪弹穿越毫无防备的躯体，就像穿过了一块豆腐一样自然。失去了神志的双眼很快没入了黑暗当中，就像它原本就是黑的一样。
“阿布，阿布。”走廊远处传来喊叫，“阿布！”
利剑般的光束突兀地划破了黑暗，挎着步枪的男子打着手电筒走来，他的右手还拎着一把崭新的M17：“阿布！”
“咻咻！”
胡地果断地开火，枪口发出暂时压制住手电筒的光焰之后熄灭，脸上还满是疑惑的尸体向后倒去。随着身体的倾泄，手电筒也落在地上，在算不上激烈的碰撞里散架，小零件落了一地。
“解决。”胡地收枪。
“这一层不能再待了，估计是住人的地方，货物不在这里。”希尔淡淡地说，“准备继续往下，过会儿这里就要暴露了。”
转向之后转由胡地来打头，我断后，希尔改走中间。和江璃相比希尔没有短突击步枪来作为自己的近战防身武器，远近都使用她的G28来解决人。她的步枪侧导轨上有一个小型红点，用来应对近距离的敌人。
下了一层之后我闻到一股猛烈的味道：“枪油？”
“是枪油，来对地方了。”胡地捡视着周围的箱子，“希尔，你来检查一下，我们两个戒备。”
“OK。”
寂静里响起翻盖的轻声，希尔打开箱子后透过夜视仪我看到了一抹冷冽的润色——那是枪械的反光，里面毫无疑问是熟悉的阿卡，卸下弹匣的步枪排列在枪架上，看上去没有半点杀伤力。
“仅仅只是武器。”
“找找别的？”确认周围没看到人之后，胡地也打开了一个武器箱，“这都给虫蛀了……手榴弹。”
“怎么处理？”我看向另外两人。
“IED。”“也道尔的军阀都非常喜欢用IED，所以说一般都会有雷管和C4，或者说其他的炸药。”胡地解释道，“这是他们除了AK以外，怎么说呢，必要的货源吧。分开找吧。”
“来人了怎么办？”
“他们看得见我们？”
即使是看不见，我也能感受到胡地投射在我身上奇怪的目光。
武器箱里的东西杂乱，阔剑地雷，NSG-10狙击步枪，AK101和C7步枪，虽然没有什么配件并且抹去了机匣铭文，不过从结构上来说我还是可以认得出来。
快开到最后几个箱子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一箱像是塑胶炸药的东西，正准备呼叫胡地和希尔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短促的风声——
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