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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冬青很快就重新冷静下来。
几个死掉的感染者,还有一个画风与矿场严重不符的金毛贵公子,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冬青是打死也不信的。
成群的死者……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脖子,这使冬青想起西德刚告诉他的那个故事。在故事中,最终一举镇压了矿工们的暴动,杀死了真正的康斯坦丁的,正是一位可以凭空扭断脖子的强大术士,似乎可以对上。
冬青还一度以为那个术士要么碰巧不在矿场,要么干脆就是是以讹传讹、被虚构出来的,不然怎么都不能解释他不出来抵御感染者、反而坐视守卫被杀光的行为。但他还是出现了,并挡在了冬青的面前。
冬青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无刃之刃”的剑柄上,手指轻轻地叩了两下,尽量不做出会刺激到对方的举动。对方看起来也有点紧张,可能是身体被控制期间做了什么具有威慑性的举动。那位不知名的存在控制自己的身体显然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在达成目的之前肯定不会让冬青挂掉。祂既然能控制冬青来到这里,想来也有对付他的办法……
这么一想,冬青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急着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应该等那位解决眼前这家伙以后再说的。那丹女士对祂的能力语焉不详,但怎么说也是高位存在,祂控制着冬青的身体,估计和王者上青铜号差不多,就算没皮肤、手感差也能吊打对面,可惜了。
那丹,你坏事做尽。
想是这么想,但冬青也绝不肯把身体交出去让那位不知名的大能代打。他好歹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估计那位每代打一次,祂对冬青的控制就会加深一分。躺地下的这几位兄弟虽然还没有加入整合军,但也是听了冬青的命令才会牺牲于此……于情于理,冬青都得替他们报仇。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自然也在观察着冬青。
怪异……实在是怪异,几遍看下来,眼前的这个黑发男子总给米哈伊尔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也许是因为那件廉价的仿羊绒大衣,也许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明明刚才还对地上的尸体视同无物,现在却又显出了悲悯的神色。原本他的那股子冷漠和诡异的气息让米哈伊尔都感到了紧张、甚至恐惧,可现在却荡然无存,仿佛……换了一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米哈伊尔不想再浪费时间,决定冒险试探一下。他抬起戴着戒指的左手,这个动作就像落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片羽毛,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状态,冬青毫不犹豫地拔出“无刃之刃”。在拔剑的同时,施法准备已经完成,剑身的刻痕上亮起红色的光芒,漆黑的短剑划出一道半透明的气刃,以迅雷之势向米哈伊尔飞去。
冬青瞄准的是米哈伊尔的脖子,可他既不躲闪,也不格挡,好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样,继续着抬起左手的动作。瞬息之间,那道锋锐的气刃已经飞至米哈伊尔的身前,下一秒就能斩下他的首级。
就在这时,米哈伊尔抖了抖左手,仿佛只是在掸去手心的灰尘。可正是这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令凌厉的气刃突然偏离了既定的路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下,在即将命中之前骤然转向。
米哈伊尔只是微微向右侧过脑袋,那道气刃就从他的耳边飞过,狠狠地砸在他身后的岩壁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划痕。
接着,他就把头转向正面,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冬青,像是不理解冬青的举动,又似乎夹带了些许轻蔑,
这个家伙,相当不妙啊。
冬青心下一沉。刚刚金毛男是怎么使气刃偏向的?是源石技艺吗?是的话,又属于哪一种?是防御、干扰,还是……念力吗?
结合隔空扭断脖子的效果,似乎是念力更符合一点。念力可是相当麻烦的能力,在不同世界观的作品中都属于强力技能。在《明日方舟》里的话,是……是谁来着?想起来了!游戏中的限定干员迷迭香就有类似念力的能力,不过迷迭香是人体实验的产物,算是人形兵器,和普通的术士不能同日而语。
那么,就比照迷迭香,按一定比例削弱来推测这家伙的能力。迷迭香能够劈开爱国者的装甲,甚至摧垮大楼,而这家伙目前仅表现出扭断脖子的能力。迷迭香的攻击范围很大,而这家伙应该要小不少。按照西德的描述,他要等暴动者靠近之后才发动能力杀人,显然是受了能力范围的限制,但这范围具体有多大还不明确。
冬青以更大幅度挥动短剑,发出一道规模惊人的斩击。这一次的威力超过了冬青平常的输出极限,与塔露拉的平A也不逞多让,正常情况下足以将敌人一刀两断,就算是护甲也不能完全抵挡。
然而,这样的一击也仅仅是能让米哈伊尔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稍稍褪色。他的脸色看起来严肃了些,不退反进,往前踏出半步,左手凭空一握,那道气刃就像撞在钢铁苍穹上的玻璃飞鸟一样,在他的面前直接破碎消散。
这个结果对于冬青来说并不意外,倒不如说他乐得如此。就在气刃破碎的瞬间,冬青就向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孤王之塔】!
技能发动的瞬间,冬青再次体验到了久违的灵魂离体感,意识移位,仿佛他自己变成了对面的米哈伊尔,被那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拖动着使用法术。
力量、源石的力量流向左手,严格来讲是左手戴着的戒指。那个戒指就像黑洞一样,无论注入多少能量都填不满,似乎永远不能满足。尽管冬青知道这只是技能的模拟,可他却也产生了体力被抽干的幻觉。
原来戒指就是变相的法杖。
在能量持续注入的同时,他也明显地感觉那枚戒指正变得越来越烫,仿佛要被烧红融化了一般。他开始想象出手指的皮肤在被烧灼,慢慢变得焦黑、卷曲,甚至冒出白烟的情形。
如果是现实中的情况,面对这样的高温,手指上的神经早就该被烧坏了。可不知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还是这个法术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能感觉到手指一边被灼烧着,一边却又在快速地恢复。这不断刷新的痛感如洪流一般,连番激荡着冬青的忍耐度,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大门。
可冬青还是努力克制着抽手的欲望,他很清楚那样做就意味着失败,至少、至少要撑到技能正式释放才……来了!积蓄在戒指内的庞大源石能量经过复杂的回路,骤然释放而出。
这个法术给人的感觉非常难以形容……你能想象出自己突然多长了一只手是什么感觉吗?把这种感觉复制个几次就是这个技能的直接感受。除了原装的左手和右手之外,冬青发觉自己的背上好像还多长了三双手,这多出的三双手与他的肉体和意识相连,可以依照他的意志自由地摆动、抓握乃至伸长,但是在实际的触觉上却有些介于虚实之间的模糊感,仿佛是幻肢一般。
正当冬青想跟着继续体会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这具身体反抗,仿佛是系统发现了错误的访问,立刻启动强制程序地将他排出。
法术模仿失败了。
但对面的那位都挡了他两发了,就是脾气再好也不能被动挨打,自然不会再给冬青错愕的时间。米哈伊尔将左手自胸前挥过,那颗红宝石戒指上顿时亮起耀眼的红光,不知道是出于戒指光的反射还是错觉,他的双眼竟也隐约泛起了红色的光芒。
看到红光闪过的瞬间,冬青就意识到:
“手”要来了!
他当即眨眼两下,全力释放【洞悉之眼】。但还要尽力收束【洞悉之眼】的范围,该死!还是好刺眼!
不行,必须再缩小范围、再缩小!
不行,不能是圆!得塑造成长方形,我必须看到前面!看到那些“手”!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冬青发现眼前已不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而是像普通环境下的能量视界一样,他的“触觉”和“视觉”紧贴着岩壁持续向前延伸,不但不再受周围矿脉发散的干扰,而且清晰度和灵敏度较以往更高。
他听到脑中响起“叮”的一声,一段简短的信息传达过来:
【洞悉之眼】lv.2—lv.3
技能在关键时刻升级,称得上是意外之喜。拿回身体之后,被控制时的记忆也渐渐地恢复了过来,那位存在曾经不顾环境影响、疯狂地使用【洞悉之眼】。如此看来,这一举动虽然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力,但也间接提高了冬青对技能的耐受度,为升级拓宽了道路。
不过,他现在是没空再思考这些利弊了。
在【洞悉之眼】的视野下,冬青看到的是极为惊悚的一幕:
金发男子的背后,六只畸长的、章鱼触须似的手臂正缓缓地扭动着。那六只手臂漆黑得就像是煤块,轮廓模糊,表面不停地涌动着黑色的雾气与烟尘,他甚至隐约看到有扭曲的、哭泣着的人脸不时浮现于黑雾之中,不管怎么看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