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厨房里弥漫着油炸食品和香料那诱人垂涎的气味，侑明香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来回摆动着双腿，她津津有味儿地将一个炸鸡腿啃得一干二净。
　　侑雅棠坐在对面托着腮，她故作温柔地说：“我上次回来的时候你还不吃脆骨呢。”
　　“补钙。”侑明香言简意赅地说，她放下骨头后拿起一根鸡腿递给侑雅棠，“妈妈你不是也很爱吃吗。”
　　“你先吃吧。”侑雅棠说着将女儿的胳膊推了回去，她起身盛了一小碗米饭放在女儿面前，“也吃点饭。”她轻柔地说。
　　“爸爸不吃吗？”
　　“……他吃过了。”
　　侑雅棠垫着双臂伏在桌面上，女儿吸吮鸡腿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她的耳畔，除此之外唯有一片寂静。
　　“你之前没直接隔老远叫你爸是怕惊动他吗？”
　　侑明香抬起无辜的面庞：“嗯？”
　　“没事儿。”侑雅棠撑起身子抚摸着女儿的头说：“多吃点儿，长高点儿。”
　　夜里，侑雅棠为熟睡的女儿盖好被子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她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注视着空旷的房子，在这熟悉的场景里她却回忆不起什么感动或是快乐的瞬间。
　　她在一扇门前敲了两下便直接推开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堆满了书籍和纸张的书房，灯还亮着，侑天明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起来。”侑雅棠说着在椅子上轻踹了一脚。
　　侑天明整个身子一颤并迅速抬起头，他一手扶着脑袋一手胡乱在桌上摸着眼镜。
　　“雅棠？”当他戴上眼镜回过头来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过了一会儿侑雅棠手里端着两个杯子进来，侑天明从妻子手中接过水杯，脸上略显愧疚之意。
　　“明香睡着了。”侑雅棠靠在墙上抿了一口红茶说，“别紧张，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侑天明双手捧着杯子注视着升腾的热气说：“你总是这样冷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栓着我，还有明香。”
　　“那你呢，你是爱我还是那个狐狸精？”
　　“我……”侑天明抬起头，他面露焦急地说：“我只想要个看得见摸得着的老婆。”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数秒，侑雅棠说：“难道我想要个家庭就有错吗。”
　　“我妈早说了，不让我娶事业心重的女人，说不顾家。”
　　侑雅棠嘀咕道：“你根本不了解我。”
　　“废话！”侑天明猛地站起来，杯子里的水撒了一地，他紧接着又挤出委屈无奈的表情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会了解呢，咱俩结婚十年一架都没吵过，除了在床上你会强硬一点其余的时候从来不要求我什么，我就那么让你无聊吗？”
　　侑天明的酒味儿顺着口气飘进侑雅棠的鼻腔，她脑中浮现出自己的丈夫和狐狸精一起把酒言欢的画面，那明明是自己的位置。
　　“你想知道？我他妈上个月差点……”说到这里侑雅棠悬崖勒马，迅速将濒临爆发的情绪压了下来如同在舰上那般冷静，“抱歉，我差点死在前线还生了场大病，不过我当时要是真死了你就能如愿和她喜结连理了吧，活着回来了真是抱歉啊。”
　　明亮的灯光下侑天明看到妻子的泪珠滚落进茶杯里，他将两人的杯子全部放在书桌上并取了纸巾。
　　侑雅棠低下头抽噎着说：“我姓侑啊，你怎么能和外姓的野女人一起欺负我啊，什么错过的初恋，你是青春期的小屁孩吗？”
　　“对不起。”
　　“别说什么后悔随波逐流结了婚，还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是大人就坦荡地和错过的过去决别啊。”
　　“对不起。”侑天明说着伸出拿纸巾的手，下一秒迎来的却是妻子的拥抱。
　　“去他妈的海军去他妈的战争去他妈的十五年合同。”侑雅棠在丈夫的怀里哭诉着，“再等等我好吗，战争一结束我就能退役了，请只爱我好吗。”
　　“我也怕啊。”侑天明说，“你在外面和一帮男人同吃同住好几个月，我怕你先耐不住寂寞……”
　　“我说过没有爱的肌肤之亲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有你能排解我的寂寞。”侑雅棠说罢抬起头在丈夫的脖子上吻了一下。“所以为了我和她断了吧，我可不想明香被别人说她爸爸是因为出轨被军婚法判了十年。”
　　“她是我的责任编辑。”侑天明捋着妻子的发丝说。
　　“那就换一家出版社。”侑雅棠说着抱的更紧了，“我会去交违约金和道歉的，海军出版社那边我也会帮你沟通好，所以不要再见那个女人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卑微，错的明明是我。”
　　侑雅棠和丈夫四目相对，她说：“你践踏了我作为女人作为妻子的尊严还以为我会对你卑躬屈膝吗，这不是卑微而是维系关系的让步。”
　　“我不是……我没有……我……对不起……”侑天明摇着头说。
　　“你真的意识到错了？”侑雅棠说着离开他的怀抱，“你是作家吧，好好共情一下我啊，我在海上寝食难安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呀，要不是这次没来得及写信告知回程你就又瞒天过海了是吧。我看你是觉得错在被我发现而不是错在背叛我啊。”
　　“不是的！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你，我只是太寂寞了，刚好碰上新编辑是曾经的初恋女友，她说她也刚分手就……我发誓我只是想……”
　　“用手啊，”侑雅棠说着将他摁在椅子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做的。是你求婚的时候说让我只属于你的吧，破我处女的也是你吧，负起责任啊，我们有爱过的对吧，别再让我失望了老公。”
　　两人结婚前后的各种喜怒哀乐一股脑涌进侑天明的回忆，他垂头丧气地抹着眼泪说：“老婆，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原谅我吧，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
　　“这才对嘛，别管那种不知给多少男人开过门儿的脏女人了，”侑雅棠说着解开衬衣扣子露出黑色的薄纱情趣内衣，“这具干净的躯体是只属于你的，去床上吧，我会让你忘记她的。”
　　夫妻二人刚踏出书房就看见女儿蹑手蹑脚地走向她自己的房间。侑天明急忙转过身掩饰自己丢人的模样，衣衫不整的侑雅棠微笑着，那表情在透过窗帘的微光下显得有些阴森。
　　“真是好孩子，敢一个人摸黑上厕所。”侑雅棠说着走过来蹲在女儿面前，“明香能自己睡着吗？妈妈和爸爸接下来还有私事儿要谈，不可以来偷听哦，明早妈妈送你上学。”
　　侑明香使劲地点着头。
　　侑雅棠笑眯眯地拍了拍女儿的身体说：“乖，去吧。”说罢她起身打开门，看到女儿躺上床后才关门离开，紧接着她挽起侑天明的胳膊向卧室走去。“真好，相夫教子，”她轻柔地说，“你们俩就是我的一切，天塌下来我也不放手，尤其是你。”
　　“刚才不会被闺女听见了吧？”
　　“那又怎样，她才十岁能听懂几个词，就算觉得我们是在吵架也无所谓啊，她今后只会看到恩爱如初的我们，对吗？”
　　侑天明看着紧挨着自己的妻子说：“是啊。”
　　“我只想要爱，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你会满足我的对吧？”
　　“是啊，我和明香是你仅有的家人。”
　　“嘻嘻，满分回答。”说着，侑雅棠将双唇凑到丈夫的耳边，“我已经洪水泛滥啦~”说罢她推开卧室的门将丈夫拽了进去。
　　随着房门被“咚”地一声紧闭，谁也无从知晓在那幽暗的秘境之内究竟发生着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侑雅棠浑身挂着汗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着香烟，侑天明的呼噜声通过敞开的门不断地传来，丈夫和女儿都熟睡在柔软的床铺上畅游梦乡，可她却还没有什么困意。前线的舰艇指挥官因为要应付突发事件所以休息时间远少于下级水手，可能她已经习惯了少眠。
　　“他们睡得好香啊，”侑雅棠倚在靠枕上懒散地说，“只有这个是我决不能失去的，差点被那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把玩具抢走了，真他妈恶心。”路过车辆的灯光穿过窗帘短暂地照在她的脸上，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神转瞬又融入黑暗。
　　次日一早，侑雅棠挥着手将女儿送进校门，当她准备打道回府时却被一个妇人叫住。
　　“你是明香的妈妈吧？”那位浓妆淡抹的母亲打招呼道。
　　“是我，您是？”
　　妇人笑笑说：“我叫爱夏，我女儿和你女儿是朋友，明香来我家玩过几次，真的是很好的孩子呢。”
　　侑雅棠微笑着鞠躬道：“小女承蒙您照顾了，她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去拜访您了。”
　　社会上的人际交往是侑雅棠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但是开门过日子这样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她会尽量在避免麻烦事的前提下向对方回以善意，但倘若遭受恶意她便会化身为一只难以安抚的母狮。
　　“哎呀不必这么麻烦啦~”
　　这一听就是客套话，如果不去就会被嚼舌根说“不懂事”，真恶心。
　　这么想着，侑雅棠和善地报上自己的姓名然后继续说：“我常年在海外基地驻扎，基本没怎么参与过对孩子的教育，她能这么懂事都要仰仗你们这些身边人的照顾。”
　　那妇人含蓄地笑了笑，“你是什么职位啊，那么辛苦。”
　　“鄙人不才，只是三艘驱逐舰的指挥官。”
　　“虽然不是很懂但一定很厉害吧。我家丈夫是在海军陆战队，前年去的，已经一年半没回来了，不知现在可好。”
　　侑雅棠翻了翻眼睛说：“那您一定很寂寞吧。”
　　妇人一手托着脸颊面露思念地说：“多少是有点啦，但他也是一样吧，我会等他的。”
　　海军陆战队通常负责进攻岛屿和大陆沿海地区，攻下并占领那些区域后必然要与当地居民接触，巴不得和那些陆战队士兵约会的年轻的女孩儿比比皆是，不过利木军明令禁止与当地居民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尤其是已婚人员。
　　“能娶到您这么好的太太您夫君肯定是三生有幸，有您的保佑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谢谢你，我也是这么想的。”
　　侑雅棠回到家后又换上了笔挺的军装，一整套黑色的海军外套和过膝的包裙将她的身材线条凸显的淋漓尽致，军装的庄严也无时不刻塑造着她女性精英的形象。
　　“下次也穿这身跟我做呗，”侑天明咧着嘴说，“想想就刺激。”
　　穿衣镜前系着领带的侑雅棠微笑着回道：“是吗，我终于不是咱们家唯一的变态了。但是抱歉哦，就算是我也不想污染神圣的军装，只是意淫的话我不会拦着你哦。”
　　“昨天是谁说的‘去他妈的海军’来着？”
　　“两码事儿，”侑雅棠说着在镜子前来摆着各种角度，“有些东西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同你我的羁绊。”
　　侑天明凑了过来说：“真帅啊，里外都是。”
　　“我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满足的女人，你知道的吧。”说罢侑雅棠主动吻了丈夫，“我先走了，待会儿见。”
　　“在海军出版社好好夸一下我的名气！”侑天明站在房间门口向着客厅喊去。
　　“你有个屁的名气。”话音刚落只听得关门的声音清脆利落。
　　侑雅棠开走了家里的车，她路过了海军园区的大门却没有拐进去，而是前往了距家十五公里外的一处皇家近卫军哨站，在里面短暂拜访后她才又驱车原路返回。
　　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侑天明为她准备好了午饭，那是师承妻子的厨艺。饭后两人牵着手在附近散了散步还顺便买了些东西，在互相敞开心扉之前他们两个人都似乎已经忘却了如何去关心彼此。
　　当他们家的门铃作响之时，感情再度升温的夫妻二人正依偎在被窗帘隔绝了阳光的卧室中午睡，最先醒来前去迎客的是侑天明。
　　“来了来了。”
　　两个身穿黑色军装的男人在开门的同时举起证件，领头的那个说：“您好，我们是皇家近卫军，前来受理有关侑雅棠中校的社会案件。”在侑天明还满脸写着迷惑之时那男人又抽出一张照片，“您是她丈夫吧，这个女人您认识吗？”
　　“我的……责任编辑，希尔薇雅·奥汀。”
　　“您介意我们进去吗，这儿太显眼了。”
　　“……哦，好的。”
　　这时侑雅棠揉着双目走了出来，“谁呀老公？”当她看到来者是皇家近卫军的办事人员后便匆匆行军礼道：“长官好，敢问今日何故到访寒舍？”
　　“打扰了，中校，”军官回着礼说，“我们要找的是你丈夫。据匿名举报称侑天明先生和这名叫希尔薇雅·奥汀的女士私下有染，涉嫌分裂军人婚姻罪和侮辱军人罪，我们是前来取证的。”军官说罢面向侑天明道：“先生，您有什么要说的么。”
　　侑雅棠走到支支吾吾的丈夫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说：“长官，能容我说几句吗？”
　　“请便。”
　　“关于这件事我一直是知道的，是那个女人明知故犯来勾引我丈夫，但我丈夫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我不想因为责编闹出的丑闻影响到他的作品。他和那个女人只有曾经的孽缘，现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他很爱我的他没有错。”
　　说罢侑雅棠又转头向丈夫：“老公对不起，你当初不惜违约也要跟那个女人诀别可我却制止了你，怪都我。你快，快跟他们说你和那个女人没关系啊！”
　　“中校你冷静，情况我们了解了，还会再来的，先告辞了。”
　　在玄关送别了皇家近卫军的黑衣人后侑雅棠枕着丈夫的肩膀坐在沙发上，她将一个靠枕搂在胸前，享受着被包裹的安全感。
　　“你被她勾引，你和她没有关系，你只爱我，只要咱俩铁齿铜牙打死不改口……”
　　“她就会进监狱吗？”侑天明颤抖着声音说。
　　“不至于不至于，她最多只会被警告一次就放了，双方的证词对不上的，但是也足以让她在国内基本找不到工作了，下辈子别再当小三儿就好了。”
　　“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这还绝？”侑雅棠说着撇开靠枕整个身子一翻直接骑在丈夫的腿上，“那个外人的境遇比你老婆的感受还重要吗？”
　　再一次被刺激到的侑天明迅速伸出双臂将侑雅棠搂紧怀里。“是她勾引的我，我和她没有关系，我只爱你……”他说，“你也爱我的……对吧？”
　　侑雅棠直起身子，她的双手在下面解着丈夫裤子的绑带，紧接着她又伏了下去轻声耳语道：“让我怀孕吧，我想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面红耳赤的侑天明任凭身上的衣服被妻子一件件扒掉，紧接着四唇相合，湿滑的舌头交织纠缠在一起，那双健硕的大手完全覆盖住炙热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