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幻梦

　　罗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
　　在这特殊的班级里，他实在不怎么显眼。
　　黑发黑瞳的常见发色，身高也并不属于显眼的那种。
　　家住国家首都，却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政治背景。
　　就读在九州联合国全国最顶尖的中学里，成绩却不好不坏。
　　家里不算太富有，但交得起高昂的学费，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
　　身体并非健壮，但也并非对付不了郊区常见的小混混。
　　没几个朋友，但也不孤独。
　　没有可爱的姐姐妹妹，也没有陪伴自己童年的青梅竹马。
　　过去并没有多精彩，未来也看不出会有什么变化。
　　罗维就是罗维，就好像这节历史课就是历史课。
　　鲁迅曾经说过，凡是历史课，必定是会让人犯困的。
　　看着历史老师那毫无生气的脸，他的眼皮也随着历史老师那毫无平仄的声线越来越沉重。眼前的画面迅速昏暗，罗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去。
　　忍住困意，他赶紧推了推同桌的胳膊肘。
　　班里男女同桌的概率小到可怜，罗维很幸运的是其中一员。
　　“罗维你干嘛？我坐着笔记呐，别来烦我！”
　　罗维的同桌叫黎轶绮，是一个有着粉蓝双马尾的标准JK少女。
　　“我困死了，睡会。老师下来就叫我。”
　　“呜哎？班主任的课就别睡了吧？太可怕惹~”
　　黎轶绮的话还没说完，罗维就进入了梦乡。
　　“哼，就知道欺负我。BA~GA!”
　　罗维可听不见，他已沉入无底的梦乡。
　　△
　　我发现自己正漂浮在空中。
　　眼前是一片“虚无”的大地。
　　唯一能与平整地面形成对比的，是空洞的天空。
　　那根本不像是天，而是毫无边际的空白。
　　我想要张开嘴，试着发出一点声音。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称之为身体部位的东西。
　　在平直地平线的包围中。我竟莫名的觉得，这个地方是一个沙盒。而我，是一个意外跳进来的BUG。
　　我不属于这里。
　　不知何时，地面开始隆起，形成一个个的球形。同时的，我感到我的身体也在随之解体。
　　或大或小各种颜色的“我”飘离整个空间。
　　现在，我的意识在极小的一块透明碎片中。
　　也许我不配拥有颜色吧。
　　碎片们分别飘进各个球体。我也不例外。
　　绮丽在我眼前显现。
　　溢满了整个空间的色彩在飘荡。混乱在缓慢的平静与凝聚。
　　一株纯白脉络的透明幼苗，在混沌中生机盎然得飘着。
　　它有着九片偏着光的嫩叶。
　　“醒醒！”
　　我将构成我身体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透明碎片。贴在最漂亮的一片叶子上。
　　△
　　“醒醒！”
　　黎轶绮看着老师那越来越黑的脸。推搡罗维的力道再次加大。
　　“快醒醒啊！老师看着你呢………”
　　看到罗维还是睡得死死的。黎轶绮狠下心来发动了肘击。
　　听起来很疼的撞击声与罗维的闷呼一同响起。
　　“罗维，刚才我讲的什么。给我复述一遍。”
　　看着历史老师火冒三丈的样子。罗维也顾不得思考那离奇的梦。
　　打开书随手翻一页，罗维念了起来。
　　“2019年4月15日18时，圣堂教会总教堂爆发“圣战”大火将无数圣物烧毁。而圣堂教会也自此失去政治力量和军……”
　　“那是上节课复习的!”
　　历史老师气得发抖。
　　“下星期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你还在课上睡觉！是你自己想死还是想让我死……”
　　在老师絮絮叨叨的责备声中，罗维终于挨到下课铃声响起。
　　“罗维，今晚你不许自己回家，我要和你家长好好聊聊。接下来的课程同学们自己复习。好了，下课。”
　　终于可以坐下的罗维立刻瘫倒在椅子上。他一边向黎轶绮道谢一边东张西望，准备马上就要到来的下一场狂风暴雨。
　　果然，连两秒钟的时间都没到。两个身影就来到罗维身旁。
　　站在眼前的是看起来很配的一对男女。
　　男的魁梧帅气。金色短发随意的竖着。远看就像明亮的火苗。精神的绿瞳映着满满的阳光。
　　他叫汤陈，是罗维的好哥们，也是罗维在这不简单的学校里唯几信得过的人。
　　而汤陈身旁的女孩，描述起来则需要更多的词汇。
　　绀紫色的过肩长发在脸的两边扎着细长的麻花辫，给人的感觉干净利落。像水一样的蓝瞳虽然漂亮的很，现在却正隐隐泛着怒色。洁白的双手正环抱于并不突出的胸前，眼看着就是要兴师问罪。校服的短裙与标配的黑色过膝袜展示着纤细的绝对领域。
　　但此刻少女那焦躁不满的气场却让人不敢浮想联翩。
　　她是岑兰，罗维暗恋的女孩。
　　“罗维，你真的准备这次考试直接抄吗？多多少少都得准备点吧。是不是。”
　　“明白明白明白，我这次是意外。下次一定不会这样的。”
　　罗维随意的回答好像并不能让岑兰满意，而一边的汤陈也为罗维辩解着。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考试吧。能搞清楚咱们坐哪吗？”
　　“艾米尔在家里算着呢。今晚就能搞清楚。”
　　艾米尔是罗维的个人智能AI。虽然在当今社会，民用服务型AI是可以无门槛申请且不限个数的东西。但由于除了性别之外，外貌特征都是完全随机的。所以在罗维看来。艾米尔还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存在。
　　时间匆匆的过去，应对完老师与父母的三重责备。疲惫的罗维终于能宅在自己的卧室里准备休息。
　　“主人。”
　　光芒在卧室天花板安装的投影装置上洒落，投出一个空灵的身影。
　　投影中，那是一个略显孤独的少女。
　　银白色的长发在空中无重力的飘忽，直到腰间才逐渐虚化分解成为像素。白色轻薄、简单点缀的连衣裙与松散白发一同轻飘，又增加了些许神秘感。
　　修长的双腿上，有着密集的拼接缝隙，但并不恐怖的，是在缝隙里流转着的，淡青色的微光。
　　她的脸颊白皙而细腻，淡色的细眉与缓翘的睫毛纤毫可见。柔嫩的鼻尖与微张的唇，仿佛下一刻就会露出让人暖心的微笑。
　　翠绿色的眸子却不似脸颊一样富有生机，它们用虽柔和却又明显无机质的眼神看着罗维。
　　她是漂浮在投影中的AI少女，并非真实存在的人类。
　　她张开嘴，发出平直机械的声线。
　　“主人，你来了。”
　　“我回来了，艾米尔。”
　　她，是罗维申请到的个人AI，初始名字就叫做艾米尔。
　　虽然家里偏向天主教，传统的父母比较排斥依赖现代科技。但罗维依然瞒着父母申请随机到了艾米尔。
　　谁不希望多个伴呢。
　　“艾米尔，运算结果出来了吗？”
　　“是的，全部结果为2305种可能性，已制作为表格，现在开始显示。”
　　连接地板和天花板的巨大表格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按概率正序排列，只显示前20位。”
　　表格在一瞬间缩小到手掌大小。显示着最精确的估算。
　　罗维记下这串数据。开始制定“作弊”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