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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奥列翁的絮叨声从耳边传来，肖雨翎听不真切。唯一清晰的感受，就是他正躺在某个柔软的物体上。
等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死。
还没死？这不对吧。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要么死了，要么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啊。
难道说安打的那一针是假货？不是，这也说不通啊……
少年迟疑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苍白色的应急照明下，一名留着黑色长发，身着水手服的文静少女正从高处看着自己。
当然，这个表述并不准确。事实是，肖雨翎正躺在她的膝枕上。
少年注视着苍冽清冷的秋水眸子，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捏了一把少女的脸颊。
“我在做梦吗？”肖雨翎轻声问道。
洛珂抓住他的手。
“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她眯起眼。
少年看着她冷冽的眼神，哑然失笑。“洛珂。”他轻声念出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声音温柔而低沉。
少女的动作一顿。
“……雨翎？”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是我，”他扯了个微笑，“好巧的缘分。上次见面的时候差点没敢认。”
“谅你也不敢认。”
洛珂撇了撇嘴，默默扣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握。
“你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肖雨翎靠在她腿上问道，“来抓我的吗？”
“嗯，”少女点了点头，“我本来想直接带你走的，但来的时候给一个女人耽误了一会儿。”
肖雨翎这才扭头，看向不远处被开了个大洞的车库门。
“我昏迷了多久？”他平静地看着她。
“我估计没多久，”洛珂耸了耸肩，“我强行进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准备开车逃逸。”
“那就是几分钟内的事情。对吗？”
“我估计是这样，”她顺着他的视线，捡起落在手边的试剂，“这是……”
肖雨翎笑道：“冬青孢子病毒的……试剂。打了就会变成感染者的那种。”
“她给你注射了这个？”
“显而易见，”少年叹了口气，“我以为她没什么本事，就一直没下狠手，没想到正儿八经打不过她，被胖揍了一顿。还好有你兜底。”
“——咔啦！”
洛珂一把捏碎了玻璃试剂。
膝上的少年怔住了。“没把她留下来真是我的失误……”少女压低声音道。
“哈。”肖雨翎低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洛珂面有愠色，戳了戳他的脸。
“没什么……”肖雨翎眯起眼，“觉得你跟小时候变化不大。”
洛珂扭过头看了一眼地下车库的入口，没有接他的话。
“‘代行者’？”膝上的少年用了这个称呼。
洛珂面色一僵。“你知道了？”她问。
“奥列翁告诉我的。”肖雨翎平静地把某个AI供了出来。
耳机里原本还在猜测这两人关系的奥列翁立马破了防：“喂！不带你这样的！为了女人兄弟都不要了是吧！”
观察到肖雨翎的表情有些变化，少女轻轻歪了歪头：“他在跟你说话？”
“我把耳机……用多插口数据线接到了这里。”
肖雨翎坐了起来，给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走线。身着黑色水手服，打红蝴蝶结的女孩凑到他胸前，少女特有的香气迎面袭来。
“噢，我明白了，”洛珂一边顺着他携行具上的走线一边自言自语，“你是用的电台供了终端和耳机的电……这样奥列翁存储在你的平板里就可以跟你实时交流了，对吗？”
肖雨翎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笑：“奥列翁夸你洞察力敏锐。”
“油嘴滑舌，难怪阿蒂米斯成天嫌弃他。”洛珂吐了吐舌头。
“阿蒂米斯？”
“噢，奥列翁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教廷开发了两款他这样的？”
肖雨翎想起了当初刚离开安全屋时和奥列翁的对话。“所以，假如教廷迟迟找不到奥列翁，就会让……她？”
“她。”洛珂重复了一遍代词。
“就会让她来执行核弹打击计划？”
“嗯哼。”
肖雨翎叹了口气。“行吧，”他站起身，朝少女伸出一只手，“外面是什么情况？”
洛珂接过了他递来的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不料起身的时候腿软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栽进了少年怀里。
“……我是故意的。你信吗？”少女仰起头看他。
“我信，我非常相信。”肖雨翎低低一笑，下巴靠在她额头上。
“诶，等一下，说到锁定剂，”洛珂似是想起了什么，“你被打了那么一针，怎么没变成冬青花？难道你是免疫者？”
肖雨翎耸了耸肩：“有可能是无症状感染者。你知道的，就跟求生之路四人组一样。”
“那我是不是早该变了？”洛珂抬眼看他。
“咱俩现在半斤对八两，都没少沾病毒，谁也别笑话谁，”少年淡笑，“所以外面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乱成一锅粥啦，”洛珂轻声道，“你们那栋小楼里，那个亚历山大，就是潜伏在BDCU的间谍，给自己打了一针冬青孢子病毒强化剂，现在大概是追着人在咬。一会儿你出去找BDCU的人记得小心点。”
“那外面就，全是感染者吗？”
“我没怎么留意，”洛珂摇了摇头，“一心想找你来着。”
“找我干什么？”
“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你而已，”她转过来，靠着他胸口前说，“我这次任务结束之后还要回去的，估计之后就要蹲号子了。”
“犯事了？”
“……我把乔纳森杀了，”洛珂低低道，“主教用锁定剂的事情来威胁我，私底下给我发了信息。但是乔纳森的上司和我是盟友关系。这么解释你明白吗？”
“就是莱昂纳德，乔纳森是莱昂纳德的手下。”
奥列翁小声提醒道。
“有想过不回去吗？”肖雨翎想了想问道。
“现在还不行，”洛珂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我突然MIA的话，教廷会出动更多的人手来找我……对你更加不利。”
少年心中一动，面上却苦笑了一下。
“那什么时候……嗯，条件成熟？”他温声问道。
“你看起来对我很放心的样子。是不关心我？”不过洛珂突然耍起了小脾气。
少年摇了摇头。“Onseretrouvera,maispasici,pasmaintenant。”他这样说。
“肖恩，你在说什么？”奥列翁一时没捕捉到这句话的意思。这很正常，它甚至不是英语。
但这句话是洛珂教给他的，她知道其中的含义。
“奥列翁在问这是什么意思，要告诉他吗？”
“告诉他什么？关于我们俩的事情？”
——这个回答很模糊，它既可以是“告诉奥列翁关于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也可以是“告诉他我们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肖雨翎沉吟片刻，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翻译一下就好了。更多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