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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了,就别在那里了,涯先生。”东阳的感知力相比之前更上了一层楼,也许是最近待在这片安静的竹林的缘故,他很敏锐地发现了隐藏的涯。
“你这种技巧,换做平时,是不是拿去偷窥女徒弟了。”东阳调侃道。明明他还想暗暗观察东阳,不过既然被识破了,他也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你的样子……变了。”涯一眼看破,不光是东阳的气势,甚至他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丝细小的变化。
东阳对于涯恐怖的观察力感到敬佩,不愧是自称活了三百多年的人。“009和我谈了谈。”东阳卸下防备,开始陈述。
“目前来说,就结果来看是好的,不过是有些不自然了。”
涯没有追问,而是开始询问关于战斗技巧的问题。“你虽然继承了缪霖的作战技巧,但是别人的东西始终是别人的,你需要掌握一套适合你自己的招式。不然你就是这样的结果了。”话音刚落,一阵罡风吹得东阳睁不开眼睛,待到反应过来之际,涯那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拳头已经抵在了东阳鼻尖。
东阳倒吸一口凉气,背脊之间已经挤出一排冷汗。若不是涯点到为止,刚刚那一下必定打得东阳七荤八素。
涯收回了拳头,身高差的原因导致他必须踮起脚才能够做到刚才的动作。“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修炼,地点还是这里。”
“那么缪熹呢?”东阳问道。
“啊?”涯周围的气场骤变,一度让东阳产生了将要打雷的幻觉。“你难道相对那个小妮子下手?我告诉你东阳,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就把你嵌在这块石头上,抠都抠不下来。”涯用极为恐怖的口气质问东阳,爆发出的阵阵敌意让他不寒而栗。
“我和她是一起来的,她还是核心执行者,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这些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看来你是还没有做好在我手下修炼的准备啊。”涯咄咄逼人的言词让东阳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既然你有底子,那么一个月之内应该就可以把你需要的教给你。”
世界历2030年5月25日,东阳跟随涯开始修行。
千川国,宫本家族本家。
樱花盛开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如霏雪般婉转而下,黛粉的花瓣遍布整片花香洋溢的天空,迎风而动,花枝招展,婀娜多姿。
小时候的男孩就曾经牵着姐姐的小手,在这片粉白的世界中嬉戏玩耍。那是他们最纯洁的时光。
“家女宫本蓉触犯家规,按家规处理,即日起逐出宫本家,从此不再冠有宫本之名。”高高在上的家主宫本茜面不改色地宣读了这条结果,家族上下,议论声不断,而当事人宫本蓉居然只是以一个土下座的姿势接受了家主的决定。
那个孩子——宫本尚一当时就站在离姐姐最近的地方,然而没有任何力量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说不出一句话,道不出一个字,更迈不出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接受命运?为什么哪怕一点反抗也不做?宫本尚一不明白。
“代代家主都背负着先祖的夙愿,尚一,就连你也不例外。我们将会不断地尝试,直到这份夙愿实现的那一天。”宫本茜将她的孩子紧紧拥入怀里,她能够感受到宫本尚一的颤抖,那是迷茫,那是恐惧,她曾经也是充分体会过的。
“你的姐姐她背弃了家族的理念,她忘记了世世代代的祖训,她不应该留在这里,她是肮脏的,她是家族的耻辱。但是你是不同的,你是最为光彩夺目的明星,是母亲以及世世代代家主的希望。”她柔声的语气穿透宫本尚一的理性,直直地冲击他的大脑。
为什么肮脏,那个笑起来最耀眼、最纯洁的姐姐居然是肮脏的?那个在雨夜给自己念故事的姐姐,那个唯一陪自己玩笑的姐姐,是肮脏的……那张笑脸,那副面孔,都是假的……这样的想法渐渐被植入宫本尚一的理念之中。
这是假的!这为什么会发生!
“说起来,自从姐姐离开家里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宫本尚一身着一套标准的蓝白校服,此时,他身处一件简陋的出租屋,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待姐姐的料理,乖巧地像个几岁的孩子。厨房里传出的做饭声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熟悉。就好像,就好像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诶,已经过了这么久吗。”姐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不过宫本尚一没有追问。
“我第一次来看望你,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尚一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其他人的痕迹,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居住么。
“也没有好不好的,至少还是能够生活下去。不过你今天来看望我,让姐姐我今天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好多好多。”不对,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她是不会改变的。
“姐姐,你的男友在哪啊。最近,你是独自生活吧。”厨房间传来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些。她的反应证实了尚一心里的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你被家族驱逐之后,就离开了?”
“尚一。”姐姐突然叫了一声尚一的名字,他也识相地闭上了嘴。“饭做好了,来吃吧。”她将一叠叠菜从厨房端了出来,并贴心地为尚一盛好了饭。
“好。”尚一放下肩上的背包,走到餐桌前准备和她一起用餐。
……“下周,我,我还会来的。”
“那我就期待着呢。”
“我带了一件礼物给你,是一个木雕。”
“雕的是,樱花吗?”
……“母亲撒谎了,姐姐不是肮脏的,姐姐依然是那个姐姐。”
“尚一,你为什么还要去在乎那个背负家族污点的女人,你是宫本家族的下一任家主,你要做的是为家族牟利,你的一切应该是属于家族的。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是家族的荣耀,家族的振兴缺不了你的努力。”
“我……我不明白,母亲,我不明白。”
“很快你就会理解我了,尚一。”宫本茜宽大的怀抱将尚一拥入,“你现在是母亲唯一的孩子,这份夙愿只有你能够继承。”昏睡的感觉刺激尚一的大脑,他的身体开始疲惫,在母亲温热的怀里,他像个宝宝一样沉沉睡去。
……“姐姐,我,我来了。”尚一再次来到出租屋门前,然而在他刚准备敲门之际,房门居然轻轻被打开了。
没上锁的门立刻让尚一背脊一凉,他心里不安的预感极速暴涨,在门口踌躇了半刻,尚一还是选择硬着头皮,推开半掩的房门,扑面而来的酒精和荷尔蒙的气味,让尚一感到阵阵反胃。
房间内的光线很暗,百叶窗拉了下去,里面的空气不免得有些燥闷。
门口玄关陌生的皮鞋,沙发上凌乱的衣物,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很难不让人想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尚一一步步挪动着,生怕发出一点噪音,他的内心产生了恐惧,然而,与其说是恐惧,更应该是逃避。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却害怕知道。害怕那个纯真、无垢的姐姐再也不在。
直到他在一点光亮之下摸索着走到了卧室门前,大敞开的门让尚一很轻易地看见了屋内的情景。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个陌生的男人和姐姐一起出现在了床上,浑身赤裸,污秽不堪。
那双眼睛,饱含震惊和悔意,姐姐的眼睛明明是光彩夺目的,明明是纯洁无瑕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是谁,她不是姐姐。
“你是谁……”尚一颤颤巍巍地开口了,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小,但是产生的的压迫感为什么如此庞大。无助,质疑,失望,憎恨,种种的负面情绪如同洪水一般将宫本尚一掩埋。
“等等,尚一。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宫本蓉本想辩解,但是当她开口说谎的那一刻,宫本尚一就更加确信了,眼前的这个肮脏卑贱的女人不可能是自己的姐姐。
“你是谁,你把姐姐藏哪去了!你把她藏哪去了,快把她还给我——”尚一的声音从质问到嘶吼,再到咆哮。从他震怒的脸上,他的姐姐第一次从宫本尚一身上感受到了愤怒,感受到了那双眼睛的威压。来自下一代家主的威压。
“对不起……尚一。”在尚一的注视之下,她再次回想起被宫本茜支配的那一日,记忆深处的阴影被唤醒,让她不由自主地挪动卑贱的身躯,摆出与当初同样的土下座姿势。跪拜在宫本尚一眼前。
“不,你不要这样……唯独你,不要这样……我不是……”尚一内心的理念悉数崩塌,他的精神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连他的灵魂也被撼动。
他试图用手挡住自己的视线,挡住那个肮脏之人,那个曾经是自己姐姐的人。不过空气里令人作呕的气味一直都在告诉尚一事实,在一阵阵的精神冲击之下,尚一不断地往后退,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最终像条鬣狗一样落荒而逃。
数日后,待到尚一再一次来到出租屋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