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12月23号。
卡沙尼亚全国各地传来的消息已经全部汇入皇宫之中，来到了国王的耳朵里。
情况并不如贵族们普遍想的那么乐观，不少地区的暴乱已经失控，甚至行政机构与军械库被占领。更不好的消息是，个别地方部队似乎也站在了暴动者的一方。
而一份姗姗来迟的报告也终于送上了他的办公桌。
那是一份关于近期军械库的武器频繁失窃案件的报告，之前一直没有被受重视。而今天老国王突然想起来，于是让手下专门重新将信息整理到了一起。将这份报告与最近一个星期波及全国的暴动情况结合起来，老国王逐渐意识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去想的答案。
有什么绳子，在暗中将一切力量串了起来，企图颠覆自己的统治。
说起来，似乎政府内的反对派声音也小了很多，之前自己一直以为是自己引爆森普兹矛盾的作用，但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尤金国王长叹一口气，瘫坐在座位上，缓缓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股危机感，比莱明特战争那时来的还要严重。
“陛下。”尤金国王的心腹，大臣斯维登说道：“我建议将前往森普兹的部队召回来，塞维尔纳现在的形式十分危险，我们必须确保对首都的控制。”
“我知道，亲爱的大臣，我知道。”
尤金急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森普兹的战事很难看，那帮狗娘养的将军估计一早就开始密谋背叛了。我想我们应该把这帮贵族先都抓起来，老老实实控制在家里...”
“宪兵队一直是忠臣的，陛下。我的儿子和侄子都是宪兵队的军官，他们能确保控制。”
“好，很好。”尤金眉宇间的焦虑缓和了一些。“圣诞节后我还需要宣布一项新的法令，他们必须知道...”
“父亲！”一阵咚咚咚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要说如果有谁敢不敲门突然闯进国王的办公室还不怕国王陛下生气的话，那就只有他尚在花季的女儿，索菲公主了。
“小索菲，你怎么来了。”不顾及大臣在一旁，尤金国王立刻换下了之前的愁眉苦脸，挤出笑容迎接自己的女儿。
“明天平安夜了，父亲，我们会出去玩吗？”
索菲公主像个调皮的八岁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
她以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爸爸，美丽的脸庞如同年轻时她的母亲——沙尼亚皇后那般让人心生怜悯。
“亲爱的女儿，这是当然的事情，我怎么会放弃往年的惯例呢？”
圣诞节前一天，国王一般会带着车队在塞维尔纳的核心地带进行一圈巡礼，以揭示此年的结束与即将迎来新的一年。
人们会在这时举行规模盛大的典礼与庆祝，那将是贵族们最为欢庆的好时刻。
尽管今年情况特殊，但尤金国王仍然没有放弃这一传统。
“但是，陛下，塞维尔纳现在并不...”
一旁的大臣斯维登似乎反对这一点，但尤金却用眼睛瞪了瞪他，示意先别说话。
“公事归公事，作为传统的庆典我们还是得办的。”
“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高新的索菲给予了她的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他的脸庞上亲了一口，然后对大臣做了个鬼脸。
“那我先去找戴丽娜她们玩啦！”
这样说着，索菲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尤金国王散去了脸上的笑容。
“陛下，您知道的，塞维尔纳现在并不安全，甚至可以说十分危险。”
大臣继续接上了之前尚未说完的话。
“我也想得到，不用你说，斯维登。”尤金回应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出去，站在全国人民的面前，更是站在他们的面前。”
“我要告诉他们，我的地位仍然稳固，我有从容不迫的信心。这是威慑，斯维登。”
“但是派出去的部队往回赶还需要数天时间，在此期间的安全问题...”
“宪兵队会做好一切的。”
老国王自信地说道。
“我会让女儿紧跟着我，并增加往年两倍的安保强度。我也会让魔导部队部署在暗处清理所有可疑的危险，所以安全问题无须担忧。”
很多地方已经趋向于混乱，说明环境也愈发地凶险。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仍然选择为了庆典而巡游，尤金并不单纯是为了女儿的心愿，也是为了稳定人心。
尤金的举动就像在钢丝上跳舞。但权力斗争自古如此，他必须去这么做。
国王陛下笑了笑，走到窗户边上，居高临下地检阅塞维尔纳的风貌。
这是自己的城市，这是自己的国家，永远都是。
------------
在皇宫的偏远角落，仆人们所居住的地方，茉莉一个人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坐在书桌前，默默地看着手中的两张照片。
那是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幼时自己与逝去父母的合影，已经卷边泛黄；而另一张崭新如初，似乎是最近才拍摄的。
身旁书架上，有一本书被刻意地拉出一角，与其它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总是被拿出来阅读。
《静静的多瑙河》，记录着并不久远的一场战争，就发生在卡沙尼亚的边上。
那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战争，就如人类历史上发生过的无数次残忍厮杀。茉莉记得爸爸曾给她讲述，自己的祖辈就是因为战争从多瑙河的上游被迫迁徙到塞维尔纳附近。
爸爸时常夸赞爷爷的英明举措，保存了一家人的性命。因为等战争结束后，多瑙河上游的许多城镇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无数村庄与田野被焚毁劫掠殆尽，只剩下埋藏着村民尸骨的大坑。
那些地方的人口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几百万生命的消亡。没人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爸爸依然没能逃过去。”
父亲逃过了一场战争，却在下一场战争中丧命，留下自己和重病缠身的妈妈。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生命如同肆意生长的野草，被烈火一次又一次席卷。
茉莉拿出一张信纸，小心翼翼地将它碾平，然后拿起笔在上面写道：
“自古以来，凡是战争所践踏的地方，昔日美好的一切会化作尸骸遍地。那里没有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因为她们已变成暴晒在荒凉大地上的骸骨。没有人能想象她们在死前所经历的一切痛苦。”
“我的爷爷，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哥哥，他们丧命于这般黑暗的年代...或许马上就要轮到我了，但我已经感受不到绝望，那是愤怒与希冀。”
“我找到了太多太多世间存在的美好，那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正义与怜爱；我也认识到了想摧毁我们的真正的敌人：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丑陋的、散发着恶臭、贯穿了人类历史的庞然大物；我也第一次...有了想要去守护的东西，我愿为此付出生命。”
“我相信人类苦难的历史终将迎来终结，我相信一切战争终将结束，届时我们将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一个...一定会实现的乌托邦。”
“如果我的所作所为，能够成为这一切苦难终结的开端的话...如果我能作为第一个拉响警报，为旧世界敲响丧钟的人的话——那我是也必将是新的时代第一个品尝那抹幸福的人。”
“这么说来，我是何等的幸福呀...所以，请赐予我勇气吧。”
茉莉将几张照片紧紧地贴在胸口，眼泪滴落在上面。
仿佛这样就能让心连接起来一般，温暖化作力量。
她已经不能停下来了，所有人的希望都聚集在了她的肩上，一名15岁小姑娘瘦弱的肩膀上。
卡沙尼亚的环境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关头，首都纸醉金迷之下隐藏的是足以炸翻整个国家的火药。
工厂里的暴动早已开始。一些工人已经分发到武器，他们赶走了以往欺压自己的工厂主，成立工人委员会并为工团武装生产物资。
而军队中所有的士兵委员会都陆陆续续接到消息，他们胁迫或架空了自己的长官，为即将到来的革命擦亮枪膛。
不光是卡沙尼亚工团，全卡沙尼亚反对皇权派的势力都在暗中紧密联合起来了，随时都会发起对旧政权的冲击。而那唯一让所有人在屏息等待的是，一颗点燃导火索的火星。
而这颗火星，茉莉会亲自将它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