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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露米卡，他很喜欢小时候陪他玩的爱丽丝姐姐，但我们一直没告诉他爱丽丝其实早就去世了。”
露米卡妈妈说着，同时也在给伊利斯身上的抹药包扎，疼的伊利斯直哆嗦。
“所以呀，小爱丽丝，能拜托你别告诉露米卡你的真实身份吗。他也已经三年没见过真正的爱丽丝了。”
“嗯。”
伊利斯回应着，乖巧地坐在板凳上。
被全身上下搓了一遍洗了个澡后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蓬头垢面，松松软软的淡金色头发从肩膀上披下来，末端还带点微卷。
多可爱的孩子。露米卡妈妈在内心感叹道。
“以及家里暂时没有多余的地方，只能委屈你先在客厅打个地铺了。等明天我先生找点木板子，给你做一张床。”
露米卡妈妈拿出绷带，一圈一圈缠在了伊利斯的脚上，确认绑严实了才拍拍手站起身。
“好了，穿衣服出去吃饭吧。这几天少走点路，注意别又弄伤了。”
虽说刚刚来的路上吃了大半截面包，但这会儿听到能吃上热饭，伊利斯肚子还是饿了起来。
他纤瘦的身子穿上白色的衬衫，披了件褐色小夹克。干净柔软的衣裳摩擦着洗掉污垢的肌肤，这比在外面捡来的因污秽而变得硬邦邦的大衣舒服了不知道多少。
这其实是露米卡的衣服，先拿来临时给伊利斯穿着了。过几天露米卡爸爸有空会再去买几件二手裙子给伊利斯。
“对了，小爱丽丝。”
一边收拾着卫生间，露米卡妈妈一边对站在门口发愣的伊利斯说道。
“从今往后，就叫我妈妈吧。毕竟，你也算是我和瑞克斯的女儿了。”
妈妈...
真的可以吗。
伊利斯鼻子有点酸，但强忍着又把这股感觉给憋了下去。
他曾以为自己再也喊不出这个词了。
......
晚饭是土豆炖豆子汤，一块白面包，还有两个鸡蛋。
这样好的伙食，伊利斯在家乡的时候都很少吃到，大多数时候都是吃的混着麦糠和胚芽黑面包，偶尔才能吃上一次肉或鸡蛋。
坐在餐桌上的时候，伊利斯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头顶上散发着光亮用来照明的东西并不是蜡烛，而是一个椭圆玻璃罩着的东西。
伊利斯知道那是电灯泡，但电力是很昂贵的，大部分人家都用不起。
尽管卡沙尼亚的首都塞维尔纳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电气化，街上的路灯不再需要凌晨爬起床来的点灯人，但对于绝大多数工业城区的平民来说电力仍然是奢侈品。
能住在这样通了水和电的房子，平时能吃的上口感细腻的白面包，瑞克斯夫妇似乎有着比较体面的收入。
【他们会是怎样的工作呢...】伊利斯猜测着，但并未多想。
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到来会不会给瑞克斯家造成很大负担。
在这个年代，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男人与女人都出去工作的话，也堪堪只能支撑得起家里的温饱。孩子在大些的时候，就要一边念着屁用没有的教会学校，一边去跟着父亲或母亲帮工了，或者自己出去找份活儿干。
街上卖报纸的基本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们，一天的收入甚至都不够一人分量的面包。
或者去当洗烟囱工，这一工种只能是小孩子去干，但经常会有孩子卡在烟囱里受伤或者死掉。
听说有人甚至卡在里面长时间没被发现，在烟熏和灼烧的痛苦中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的工作，却让包括伊利斯在内的孩子们都对其趋之若鹜。
“发什么呆呢，快吃吧孩子。”
露米卡妈妈的声音催促着，让伊利斯的思绪回到了吃饭上。
豆子汤徐徐飘起的热气，一阵阵扑在伊利斯的脸上，让伊利斯觉得好幸福。
他一路上见到了太多太多跟自己一样大却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孩子，然而只有自己最终被从溺水的池塘里救上了岸。
他默默地合上了双手，感激天上的圣神给予自己的救赎。
从小大人们就教育他，神是慈悲的，当世人遭受困难后，总会向那些信仰坚定的人抛出希望的橄榄枝。
爸爸曾花了很多钱买了个银质十字架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每当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总会去十字架前虔诚地祈祷，在度过难关后又会祈祷一次。
在伊利斯最后见到爸爸的那一天，他也是站在十字架前，亲吻了伊利斯的额头。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是道别。
虽然最后十字架也被来洗劫的兵寇们抢走了。
“今晚要不让孩子跟露米卡睡同一张床吧？睡客厅无论怎么想都有点不太像话。”
看着在慢吞吞吃饭的伊利斯，显得有些疲惫的瑞克斯先生对身旁站着的露米卡妈妈说。
“你说行就行。”露米卡妈妈凑到先生的耳边小声说道：“但你要知道，这孩子毕竟不是真的爱丽丝，让他先跟露米卡熟悉一下比较好。”
“唉，没有必要。”露米卡爸爸，瑞克斯先生摇了摇头，他对这事儿并不是很在意。
“露米卡不是小孩子了，他也到了跟我去车间学习技艺的年纪了。”
“人有悲欢离别，也得学着去接受才行。”
“我说你呀你个...没心肠的笨家伙。”露米卡妈妈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反驳不过就去揪了揪瑞克斯先生的耳朵。“这对孩子也太残忍了点。”
瑞克斯先生只是笑了笑，不为所动。
他们的对话伊利斯都听在耳里，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自己的家，听爸爸妈妈平日里吵架拌嘴的日子。
伊利斯看向窗户外面，清澈夜空中悬挂着明月，与路灯交相辉映。
这里是他新的家，他要对此格外熟悉才行。
而往后，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