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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把棚子远远甩在身后,进了恭房,时怀山里里外外检查过,确定只有他和李怀山二人在,才开口道:
“李兄,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李怀山与时怀山忍着严寒交换了衣衫,幸好天气冷,恭房里气味不大,否则还得忍受恶臭。
“回到棚子附近后,李兄镇定一些,如此跟他们说……”时怀山一口气说了好几种应对的言辞,不放心地问,“李兄,你记住了吗?”
李怀山这时却意外地有些犹豫了。
他本是个普普通通的书生,经历过最大的事情就是不久前考取秀才,一下子要让他直接跟侍卫对上,还要背着欺瞒宦官的风险,他有些退缩。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终还是咬牙道:“吴兄弟,小生知道了!”
时怀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李怀山脑子那么不好,几句话都记不住。
回去的时候时怀山依然走在前面,李怀山穿着他的衣裳走在后面,作出看守他的模样。
来到棚子前,几名侍卫昏昏欲睡,抬眼看见了两人,于是让开路,让时怀山进去了。
李怀山内心直打鼓,压低声音道:“官大人,小的这就回去了。”
“嗯,去吧。”一名侍卫随口道。
李怀山庆幸自己如此轻易就过关了,转身准备离开。
“哎,慢着,出去一趟声音怎么好像变了?”另一名侍卫皱眉道。
不好,时怀山没教过他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李怀山硬着头皮道:“小的可能是染了风寒……”
“也是,天冷得耗子都冻死了,偏偏衣服又重又不暖和,这不是折磨人么?”第三名侍卫抱怨道。
“行了行了,没你事了,赶紧走吧。”
……
跨出时府大门,李怀山精神恍惚,他逃出来了?
深夜的街道上寂静无人,李怀山又不敢走大路,差不多快到天亮时才走回自己租住的地方。
他预备今年考试,刚过完年便动身进京,还在途中结识了一帮朋友。
与其他书生一同租下小院,想着出门买点笔墨纸砚,逛逛书肆,没想到被福安手底下的人逮住。
虽然只被抓过去几日,对他来说却恍如隔世。
李怀山回到自己的屋子,刚把火盆点上,旁边住的书生就来敲门了。
“李兄在吗?是你回来了吗?”
李怀山发觉自己还穿着时怀山的短打,心里一慌,扬声道:“丁兄莫急!小生外出时将衣物弄脏了,现在正在更衣,且稍待片刻!”
匆匆换下衣服,把火盆搬到后门处,将时怀山的衣服扔进火盆里烧着。
更换一身新的衣服,李怀山才打开门。
“李兄,几日不见……李兄!你后门好像着火了!”
“丁兄莫慌,莫慌……呃……是小生在烤一些吃食,可能柴不干,因此烟尘多了些。”
好不容易把隔壁的书生敷衍走,李怀山忙把火盆端回房里,被烧衣服残留的烟尘呛得咳嗽了几声,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吴兄弟此时怎么样了?”
时怀山此时很好,跟其他面首混在一起,棚子里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面容。
即使看清了他也不怕,因为这些天其他人根本没见过李怀山,李怀山又没有相熟之人在其中。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侍卫与他面熟。
平日开店卖肉饼,时怀山对真实面容有所遮掩,免得唇红齿白显得不像是干粗活的人。
不过他所掌握的易容本领甚为粗浅,是一个老乞丐看他可怜,老是要不到饭,教他用各色尘土锅灰抹一抹,装扮成吃不起饭的惨状,才慢慢有人给他施舍。
可惜当时时怀山过得浑浑噩噩,每日全凭本能活着,其他事情概不关心,根本不记得老乞丐的面容。
后来他开了店,想去找老乞丐回报一二,却发现他常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不知是离开还是已经故去了。
抹掉脸上的尘土,时怀山显露出本来的容貌,容颜清丽,堪称名门俊秀,大家公子。
因经历颇多,文质彬彬的气质中夹杂着一丝忧郁,又有看遍世事的成熟,若是让闺秀们看了,定然被迷得当场上门提亲。
要是让侍卫仔细去看,依旧能看出先前的影子,并不保险。
或许是到了时来运转的时候,福安不太放心四人的办事水平,回宫后另派了人接管此事,在卯时之前到达时府。
清点过人数,并无缺漏,便让四名侍卫走了。
至此,时怀山的心彻底放下来。
……
房间里共有二十二人,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边装饰摆设无不华丽,脚下铺的地毯格外绵软,温度比春日更加暖和。
时怀山垂着头,在一群面首中毫不起眼,他刻意收敛气质,生怕自己在一群鹌鹑中成了惹眼的鹤。
枪打出头鸟,他不想还没报仇,就因为些许疏忽暴露了自己。
不知等了多久,当今洛国最有权势的太监才姗姗来迟。
听到一群太监谄媚的声音,时怀山心神激荡,拳头握紧又松开,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
“人都在这里了?”声音很淡漠,仿佛房间里的人对他来说与地上的虫子没有什么差别。
他下令诛杀时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时,是否也是如此轻蔑的口吻?
时怀山定定看着地面,怕自己抬起头看到闫温茂,就会忍不住上去与他同归于尽。
闫温茂的脚步绕着面首们转一圈,“呵”了一声道:“画像的画师是年老体衰,老眼昏花了?”
画的人像与实际的人有三分像就谢天谢地。
福安也觉得画师画得不怎么样,但他以为是自己看不懂,没想到千岁也不满意。
“老奴现在就让画像的画师滚蛋!”
闫温茂不可置否地轻哼,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画师眼睛可能有问题,但福安没有。
挑来的人不说个个人中龙凤,倒也高挑挺拔,站在一处赏心悦目。
“第四排第三个,站出来给我看看。”
时怀山身体一抖。
怎么回事,他被发现了?
闫温茂见点出的那人低着头,一幅非常恐惧的模样,磨磨蹭蹭走出队伍,不满地道:“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