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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和你说了?”甫进入东乡公主的营帐之中,少女冷冷的声音便从营帐中央传来。
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善,如果不是少女提前将军士支了出去,常陆差点都会以为这是一场审问。
常陆闻言一怔:魏主虽然给自己说了他们父女二人过去的事情,但是当时营帐之中除去自己二人外,只有一个内侍,莫非是她从内侍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但如果是从内侍那里知道的话,为何要在一个月后才找自己?
正在常陆胡思乱想之际,少女开口道:“你也不用胡乱猜测了,是他告诉我的。”
常陆登时心中大骇:这二人真不愧是父女,行事风格都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不过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了,那常陆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的确如此,不过既然公主已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询问末将呢?”
少女眉头微蹙,选择无视了常陆的问题:“你听过他的说法之后,现在是怎么想的?”
常陆不由哑然:你们父女二人的家事,为何要把我拉进来?虽然不知道这个行动力惊人的少女那日对魏主说了些什么,但大致也可以猜到肯定不是听过自己的一番“鸡汤”之后选择了原谅,最多不过是在人前会给魏主点面子之类的话语。
毕竟那二人之间可以说是有着杀亲之仇啊。
“末将虽不读诗书,亦知家中事、家中毕之理。末将乃是外人,实难指手画脚。”常陆向面前的少女拱手说道。
“哦?那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少女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颇有些挑衅的说道。
常陆眉头微皱,“公主此言差矣,先前末将所说乃是为了大魏江山,实为国事也;今日公主所问乃是与陛下之间的家事;国事与家事,岂可相提并论?”
少女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平南将军难道没有听说过“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的道理么?若是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又如何治理国家呢?”
这等道理,自然不是东乡公主临时想出来的。早在数日之前,她便从魏主那里得到了他已将过往之事告知常陆的消息,与那消息一同送来的,还有一道曹丕写就的诏书。不过那诏书上面尚未盖有玺印,做不得数,但曹丕的心意,却可从诏书之中见得一二了。
自接到那诏书之后,她便在思考要如何对付常陆了。为此,她还专门找了自幼便与自己相熟的夏侯惠请教一二。为了不让夏侯惠猜到自己的目的,她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欺骗他说自己最近对《礼记》颇感兴趣,然而真相是她一看到五经就想睡觉。
常陆不由一愣,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曹丕,那么东乡公主的话可以说是合乎情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导致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不过,若是他看到了曹丕的那道诏书,或许会理解一二。
“公主,以末将之见,陛下非是处理不好家事,而是青年时期经历过立嗣之争后必然的结果。公主试想,昔日太祖在时,陛下与雍丘王也是如此不睦么?现在天下三分,外有吴蜀两国虎视狼顾、内有羌胡二族兴风作乱,若昔日与陛下争夺嗣子之位的雍丘王真的怀有二心,那魏国江山可谓是危在旦夕,陛下此举,不过为了魏国江山的太平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罢了。待到天下一统之后,陛下自然可以与雍丘王推心置腹,那时定然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了。”
少女听得常陆的一番长篇大论后,不由得哑口无言。虽然她比常陆多了几天准备的时间,但基本都是靠死记硬背,并没有理解那些话语,遑论结合实际了。
常陆见得少女那与自己预料之中一般无二的反应,不由松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与她打过交道,再加上从魏主及张虎等人那里得来的情报,常陆心中已然对东乡公主有了初步的印象:她仅仅只是厌恶魏主一人罢了,连带着会厌恶那些与魏主交往甚密的人;但她对祖父打下的魏国江山有着很深的感情,为了魏国江山,她甚至可以短暂的放下对魏主的仇恨。
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能够说服她此事与大魏江山息息相关,她都会耐下心来细细思量,而且有极大概率可以获得她的支持。
果不其然,东乡公主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只有进入深思时才会露出的表情。常陆维持着拱手而立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少女最后的结论。
许久,东乡公主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逐渐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看重你了。”
紧接着,她如玉一般的小手缓缓握紧:“但我不会遂你们心意的。”说罢,她似是赌气一般的转过身去,只留给常陆一个背影。
常陆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苦于情报不足,便是好奇也无能为力。
“若是公主已无其他事情,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常陆向着她的背影恭声说道。
良久,公主都没有开口说话,等她再回过身的时候,常陆已然不见踪影。
东乡公主闷闷不乐的走到案前,拿起那道由上好蚕丝做就的诏书。
良久,她叹了口气,将它放回原处。里面的内容她早已看过无数遍,甚至可以分毫不差的默写出来,但其中的事情,却是她不愿去面对的。
“待到天下一统之后,定然又是兄友弟恭……”东乡公主看向营帐之中、空无一物的角落,似是无心的念道。
随后,她缓缓闭上眼睛,常陆的话语再次浮现在她的耳边:“这是陛下为了大魏江山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江山真的比自己的弟弟还重要么?
蓦得,少女猛然睁开眼睛,转身抓起案上的诏书,向着御营冲去。
昔日征西将军夏侯渊阵亡之时,太祖曾言:“渊本非能用兵也,军中呼为‘白地将军’,为督帅尚不当亲战,况补鹿角乎?”
但在夜深人静之时,少女也见过自己祖父一面口呼“妙才”、一面哭的老泪纵横的样子。
夏侯渊失了汉中,雍丘王便是有再大的过错,难道能比丢掉汉中还大吗?
不过片刻,少女便出现在了御营之中。
“东乡还请父皇收回徙封雍丘王为阳乐王的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