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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所有系统最后执行一次自检，十二点整将准时启动自我认知系统。”
星火大厦六层的工作大厅内，非核心人员都在吴教授的指示下提前下班，只留下了包括各组组长在内的十几人。吴教授与众人将各自的电脑也搬到了一起，围坐在中控大屏幕周围。陈逸飞陈总监远远地在一旁打电话，小声说着什么。
“模型训练系统自检完成，正常。”
“知识图谱系统自检完成，没问题。”
“搜集归纳系统自检完成。正常。”
“感知系统自检完成。正常。”
“自主反射系统自检完成。正常。”
“存储系统自检完成。正常。”
......
各组组长挨个回复道，大家也都明白启动自我认知服务的重要性，脸上都显示出凝重。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启动自我认知系统了，大概半年前第一次进行测试时，大家就发现了问题，启动前各系统一切正常，启动后所有的系统不仅无法进行交互，还同时拒绝外部访问，就好像自我认知系统的自闭症会传染一样。而各系统的设计模式也导致众人也无法使用常规的隔离举措，直到上周的会议中吴教授从新梳理了一遍阻断机制的干预原则，众人才重新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世超，你这边的应急预案都已经上报了吗？”吴教授问向一个瘦小的光头中年人。
“都上报给集团了，最紧急情况下的权限授权也已经完成，必要时我们可以调用公司在国内的所有计算平台进行对抗训练。”安全组长李世超说道。“不过吴教授，应该用不上吧？我们拿到的权限只有2小时。”
“嗯，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用不到，中低级的应急预案就足够了。”吴教授回答。
“还有一分钟。”
中控屏幕上显示着的各项资源占用数据依旧平稳，各个系统的监测数据也没有异常，所有人却都紧紧地盯着。
“这一周我们调整了感知触点的优先级，更换了模型训练系统的网格算法，在自主反射系统的加入了新的熔断策略，可为什么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吴教授还在思索着：“还有哪个地方可能存在问题没有发现？”。
十二点整，中控大屏幕上，代表着自我认知系统的三维模型从一个小红点瞬间扩大到半个屏幕，然后迅速缩小。
“还是有问题吗？”众人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几秒种后，代表其他系统的各色三维模型开始不规则的缓慢膨胀，然后渐渐趋于稳定，而红色模型也重新扩大，并保持与其他模型大小相同。
最后，十多个颜色各异的三维模型在中控大屏上微微抖动着，像是一个个鲜活而又不规则的心脏。
半年来数十次测试，第一次出现预演中的情景，所有人还在沉默，带着厚厚眼镜的组长程宇忍不住说了一句：“成功了？”
“吴教授？”众人将视线从中控大屏上移动出来，看向吴教授。
“程宇，继续检测系统连通性。”
“好的，现在没有问题。”厚眼镜回答。
“赵奇峰，发送测试样本数据。”吴教授的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声音中却有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
“明白。”赵奇峰的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啪啪声在这个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在远处打电话的陈逸飞走了过来，“十二点了，这次怎么样？”陈逸飞看了一下大家的表情，又看向了中控大屏。刚想恭喜一下又有点不确定的说：“所有系统都正常运行，这次测试应该通过了把？”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别吵。奇峰正在发送测试样本，”负责网络安全的李世超还在盯着中控大屏，不耐烦的说道：“打完电话了？接着去打啊，这不又有新消息汇报了吗？”
听着李世超的阴阳怪气陈逸飞也不以为意，只是和李世超一样盯着中控大屏。
陈逸飞在吴教授的团队中，一直扮演者比较尴尬的角色，说是技术总监却不参与技术事务，而大家也都隐隐知道陈逸飞相当于公司高层对吴教授的一种监督，一面是对吴教授的尊重和认可，另一边自然就成了对陈逸飞的排挤与怀疑。前两年大家还客客气气，随着去年流传出公司高层对吴教授以及其团队不满的消息，同事们对陈逸飞的不满也是越来越严重。
“样本数据已经开始发送。”随着键盘敲击声的停止，赵奇峰也抬起头看向大屏，“希望能顺利。根据之前的计算结果，发送完成需要三分钟左右。”
中控屏幕上，个个“心脏”开始跳动着膨胀与收缩，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规律，细看却又毫无规律。
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一切正常。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说话，厚眼镜已经摘下了他的眼镜揉着太阳穴，赵奇峰在自己的电脑屏幕和大屏幕之间来回转头，吴教授双手抱在胸前，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有多么紧张。
一个全新的物种，全新的生命形态要在自己手上诞生了？
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转折点就是现在吗？
无数个深夜，吴教授都想过这些，没有人相信他能做到，或者说没有人相信以现在人类的技术水平可以做到，可现在，他要做到了。当追寻了半生的梦想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突然，大屏上代表记忆存贮系统的紫色模型变成了灰色。
“存储系统又拒绝访问。”程宇飞速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有些绝望的叫到，随后敲起了键盘，“自主认知系统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它又主动断开了其他系统，而且还给存储系统下达了指令，取消挂载所有的在线磁盘。”
“又是这样。”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成功的喜悦来的快走得更快，几声叹息清晰可闻，砸在了大家心里。
“测试样本数据发送完了吗？”吴教授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一分钟多点。”
“启用二号应急预案，世超，将所有的远端地址映射到堡垒机，切换到对抗训练模式。”吴教授急促的吩咐道。
“所有？吴教授，你认真...”李世超话没说完，就被吴教授粗暴的拽了起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吴教授低头注视着李世超：“硬秘钥给我，有事我负责。”
吴教授身高接近一米八五，李世超只有不到一米七。
李世超不再说话，从兜里掏出一个扁方盒子，透过透明的盒盖可以看到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硬盘，吴教授抓过硬盘直接插入了自己的电脑。
“感知系统也挂掉了。”另一名盯着大屏的组长说道。
吴教授没有回答，继续命令道：“奇峰你立刻在测试样本后追加堡垒机秘钥。”
“是。”赵奇峰虽然不知道吴教授这么要求的用意是什么，还是照着执行。
“抓紧时间！程宇，关闭知识图谱系统！”吴教授的声音似乎有点控制不住，以往沉稳的嗓音变得有些尖锐，没有人见过吴教授这么情绪化的样子。
“无法关闭...怎么回事？”程宇一脸难以置信，重新执行了一边指令，仍然失败。
听到程宇的话，吴教授直接跑向六层最深处的机房，边跑边道：“我来关，你现在执行安全系统的全局自检。世超，帮我完成映射。”
程宇隐隐明白了吴教授的用意，沉默的执行着指令。李世超也没有废话，快速移到陈教授插着硬秘钥的电脑前操作起来。
只有陈逸飞呆呆的站在原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场只剩下了几人急促的键盘敲击声，样本数据发送的进度显示到了92%时，赵奇峰成功在样本尾端完成了秘钥追加。然后看向程宇：“我搞定了，你好了没有？”。
“可以了，已经开始全局自检。”程宇按下回车键，然后重新看向中控大屏，知识图谱系统的三维模型在此时变暗...吴教授原来是去关掉了电源！
“李哥，你那边呢？”
“马上马上，第一批已经映射完成，吴教授！”李世超朝着机房的方向喊，“确定要全部映射吗？”
“全部！”吴教授已经开始小跑回来。
陈逸飞此时才反应过来：“你去拔电源了？”
“只有关掉知识图谱，自主认知系统才会去尝试使用测试样本中的堡垒机秘钥。”吴教授向大家解释，“试试看吧，我们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在场大部分人心中满是疑惑，不过此时却没有再问，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所有远端已经开始映射。”
“样本发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