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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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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陈君毅打电话给李仁翔,问他睡前有没有按自己说的那样去做?李仁翔回答说天天泡脚,天天听音乐,看喜剧,当时也放松了,也舒服了,也睡着了,可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照样恶梦缠身,那碧烟还是化成女鬼来纠缠他,他现在只能夜夜开灯过活,否则真怕直接吓死过去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君毅也有些沮丧,他只好再次安慰李仁翔道:“好了,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我为你找了个风水大师,他是道士出身,应该是你想找的那种人,我下班后就开车去接他,你在家等着就行。”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感谢,陈君毅也说到做到,一下班就将那风水大师接到了李仁翔的家中。
  大师姓黄,五六十岁年纪,穿着唐装,一头披肩长发像刚刷过一遍鞋油,乌黑锃亮中透着那么点油腻的重口味。当胸,一尺来长的胡须迎风飘着,那又是一派世外高人的气象了。
  主客三人在沙发上坐定,李仁翔先将好茶泡上,好烟递上,这才将装画的箱子搬到黄大师面前,并声情并茂地诉说了近日所受的困扰。
  “这都是冤鬼、怨灵在作祟啊,”黄大师分析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这种事可以说是天天碰到,你是买了古画,撞上了这冤鬼或怨灵,也有些人是参加葬礼,路过坟墓,擅闯古庙,张望古井……原因很多,但根本只有一个,就是刚才说的,是撞了冤鬼或怨灵,被这些脏东西给缠住了,所以说你的直觉是对的。”
  李仁翔向黄大师伸出大拇指,道:“大师,你说的真是一点没错,我跟你讲,这几天我因为这个事吧,人都快疯了,上班都没心思了。那我干嘛呢,我就利用业余时间,考证起碧烟这个女子的身世来了。”
  “考证?李总还懂这个?”黄大师惊奇地看着李仁翔。
  “仁翔是大画家,是‘松溪道人研究会’的会长,学术功底扎实着呢。”陈君毅替李仁翔完成了抢答。
  “哦,”黄大师若有所悟,“结果怎么样,考证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李仁翔神经质地往左右两边看看,好像周围有什么东西监视着他似的,这才压低声音,有些阴郁地说道:“考证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买的这幅画上,很可能带着碧烟本人的怨灵。”
  听到这儿,黄大师和陈君毅都惊呆了,而李仁翔便在二人惊诧的目光中,讲述起他对于碧烟这个神秘女子的考证成果来……
  据李仁翔所述,碧烟与松溪道人一样,都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人,她跟松溪道人本无交集,但她的未婚夫张寿亭,却与松溪道人的儿子是同窗。
  松溪道人本是朝中大官,后致仕返乡,专意于书画。他的儿子单名一个“荣”字,因自小腿瘸,所以乡人们背后都叫他“瘸荣”。
  瘸荣不学无术,本职工作是吃喝嫖赌,业余爱好是惹是生非,是个出了名的登徒浪子。在书院读书时,瘸荣见到了同窗张寿亭的未婚妻碧烟,因碧烟秀美绝伦,瘸荣便一见倾心。
  当时,松溪道人正攻侍女画,苦无美女供其写生,瘸荣看在眼里,从旁怂恿说,他认识一个名叫碧烟的女子,美如天仙,可请她来。
  松溪道人问碧烟是何人?瘸荣回答说是自己同窗好友张寿亭之未婚妻,松溪道人这才放心了,便给了瘸荣一笔银子,让他去请碧烟来府,供其写生作画。
  得到父亲的同意,又拿了父亲的钱,瘸荣便跑去跟张公子商量,许以丰厚的报酬,令其将碧烟请出。张公子与碧烟都认为此事极好,又不劳神费力,报酬又高,还能结交像松溪道人这样的名流,真是一箭三雕,便果断答应了下来。
  碧烟的来去由张寿亭亲自负责,头几次,碧烟和张寿亭都比较谨慎,张寿亭更是将碧烟送到松溪道人面前之后才算放心。送到了,也不走,就在门口干等。
  但一回生,两回熟,次数多了,也就放松警惕了,一个是写生耗时较长,另一个是张寿亭也有自己的事,到后来张寿亭将碧烟送到后,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等估摸着写生的时间差不多该结束了,他再来接。
  这样倒也省事,两不耽误,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那一天,张寿亭来接碧烟,却没接到人,瘸荣告诉他,碧烟等他不来,自己回去了。
  张寿亭奇怪道:“不会啊,以前她结束的早,我来的晚,她都是在府上等我的啊。”
  瘸荣道:“我留过她,她说没事,自己能回去,你来了跟你说一声就行。我拦她不住,也就没有勉强。”
  张寿亭抬头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不禁焦急起来。因为松溪道人喜欢清净,故而他的别墅就建在郊外,碧烟如果自己回去,那就得独自走一段远路,张寿亭还真不放心他这位美貌的未婚妻在荒郊野外独行。
  果然,到了戌时碧烟还没回家,碧烟的父母与张寿亭的家人满城乱找,到天亮也没找到,只好又跑去问瘸荣,瘸荣一口咬定,还是昨天那几句话。
  松溪道人呢,他是只顾作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碧烟一出他的画室,他就不管了,连碧烟的工钱都是让碧烟问瘸荣去要,他又哪里知道碧烟的下落。
  而其实,碧烟早就落入了瘸荣的魔爪,被囚禁在别墅的地下室了。
  这间地下室本来是一个酒窖,因松溪道人爱喝酒,因此他住哪儿都会想办法搞个酒窖。然而那几年,松溪道人正好患上咯血的毛病,各地的名医都请了,方子也开了,最后都只留这么一句话:“不戒酒,病就断不了根。”就因为这句话,松溪道人一狠心,还真的就把酒瘾给戒了。
  松溪道人戒了酒后,这酒窖也就算废了,刚好被瘸荣用来囚禁碧烟。
  按说别墅再大,但毕竟囚得是个大活人,时日一长,别说松溪道人,就连仆人们恐怕也会耳闻。然而事情就如此不巧,又或者那瘸荣在行动之前,便已全盘谋划清楚。
  原来这座郊外的别墅,只是松溪道人专为避暑消夏而建,不久,炎夏就过去了,松溪道人仍组织全家搬回城里居住了,瘸荣当然也回了城,但他却依然将碧烟囚在别墅,没有放出,等到对碧烟厌倦了以后,便连吃饭喝水都不再顾及,就这样把碧烟锁在荒凉的别墅内,任其自生自灭了。
  东窗事发已经是一年以后了,那一年,松溪道人的一位同僚以谋逆大罪被捕,锦衣卫于其家中搜出几箱信件,其中便有松溪道人的几封书信,信中,松溪道人对于当今朝廷也颇有微词,便被朝廷认作该大逆罪人的同党,一同拘捕,并抄了家。碧烟的尸骨就是在抄家时,被人发现的,而她尸骨上所穿的绿裙红鞋,也早已被老鼠咬得残破不堪了……
  李仁翔讲到这儿,也便停住了,黄大师接过他的话头继续道:“你们想想当年这松溪道人府上,是怎样一个景象。地上,挂着碧烟的画像,地下呢,是碧烟被折磨至死后,烂剩下的一堆尸骨。碧烟的怨灵透过地板,附着在画中,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既然如此,大师可有办法解决吗?”李仁翔问。
  “得用符箓。”黄大师坚定地说。
  “您是说画符?”
  “对,画符。”
  “什么时候画,现在吗?”
  “不,要等子时再画,子时阴气最重,但也是阳气初生之时,借着这天地阳生阴消的时机来画,才最灵验。”
  陈君毅伸了个懒腰,道:“那还早着呢,这下面的时间可如何消遣啊?”
  黄大师道:“也不早了,我们可以慢慢准备起来。画符不是单凭我手中一支笔就行,画符要灵,各种仪式不可马虎。等会儿,你们先在阳台摆好供桌,桌上放三盘果子,三杯清茶,三杯清酒,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去买。其他的我自有准备,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李仁翔道:“大师说的这些东西家里刚好都有。”
  “那就好……”
  整个画符的过程显得十分繁复,结束后的黄大师额上已是汗珠累累,口中也微微有些喘气,虽没有剧烈的体力运动,但劳心费神是难免的。
  “这是辟邪符,此符所到,一切恶鬼、邪魅、怨灵都不得靠近,不得作孽。”黄大师一面解释,一面将符贴在了画箱上。
  李仁翔问:“这符要贴多久?”
  “这符威力极大,只要贴上三天就足以驱邪了。”
  李仁翔自然满心欢喜,拿出事先准备的一个红包,塞在黄大师外衣口袋里。黄大师也不看,也不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已。
  陈君毅拍了拍李仁翔的肩膀,道:“我这就送大师回去了。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关灯睡觉了。”
  李仁翔握了握陈君毅的手,道:“老朋友了,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心里都有数。晚上开车容易犯困,你自己小心。”
  “知道,你放心吧。”
  说完,陈君毅便将黄大师的大包提在了手中,等到李仁翔与黄大师说完道别的话,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李仁翔家的门。
  陈君毅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比上一次还晚,但妻子叶晓梅却并没有太过生气。原因是陈君毅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把自己在李仁翔家中的见闻,拍了几个短视频,及时发给了叶晓梅,让叶晓梅打消了顾虑,避免了像上次那样的胡思乱想。
  “画符干嘛要三更半夜的,早点画不行啊。”叶晓梅披了件睡衣,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很平静。
  陈君毅道:“都是黄大师的意思,我跟李仁翔哪好说个不字。再说了,大师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人家经验丰富着呢。”
  叶晓梅说:“我有句话你别不乐意听啊。”
  “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说就是。”
  叶晓梅依然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以后最好跟李仁翔保持距离。”
  陈君毅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叶晓梅,问:“保持距离?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少跟他来往。”
  陈君毅对于妻子无端干涉自己的社交很是反感。而这反感也自然地流露在了脸上。
  “李仁翔怎么了?我怎么就得与他少来往了?我们买房子向他借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要与他少来往?现在人家中年丧妻,精神苦闷,生活出现问题了,你让我跟他少来往,这是朋友该干的事吗?”
  叶晓梅也急了:“他不是精神苦闷,也不是生活出现问题了,他是精神错乱,脑子出现问题了。他现在一天到晚尽搞些妖魔鬼怪的事,你也没脑子地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这个人太邪性,我怕他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好的影响。”
  陈君毅红着脸,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且都受过高等教育,我想对于如何交友,如何为人处世,都不需要再请老师来教育了。李仁翔这个人,我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怎么样的人,目前的精神状态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你就别操心了,行吗?”
  叶晓梅把睡衣一脱,重新钻入到背窝中了:“行了,你爱干嘛干嘛,我管不着,我睡了。”
  陈君毅看着妻子的背影,还想再说什么,但人家已经不理他了,他再嚷嚷也没啥意思,也就一声不吭地钻进背窝,把灯一关,把被子一掀,埋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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