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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东已经打听清楚了,船上并没有正式的早餐,饿了就去伙房拿一块馍馍,喝上一瓢水,完事儿。
听人说,连沈燕青都不例外,只是没人见她早上在伙房出现过。
郭东去伙房的时候,倒是见到另外一个女人。
吴婶儿,吴运升的老婆,她在伙房用山里红熬汤。
山里红就是山楂,马一真只找到这种山楂干,他也不知道山里红到底含不含维生素C,希望对吴运升有帮助吧。
吴婶儿皮肤白皙,尚有几分姿色,憔悴的面容,丝毫无损她成熟的风韵。
给人的感觉,就是在B站,不少人会把‘有内味了’齐刷刷地打在公屏上的那种。
相比之下,刘婶儿身高马大,但她就是刘婶儿,很难让人产生遐想。
吴运升不幸得了败血症,尚能医治,又有美妻相伴,且他们两口子膝下儿女双全,也算不差了。
吴婶儿乍一见郭东,异样的惊讶,郭东还暗自得意,没想到他对中年妇女也有杀伤力。
“吴婶儿。”郭东微笑着点头示意,显得很礼貌。
船上就三个女的,除了沈燕青,不是刘婶儿,那就是吴婶儿,郭东没认错人。
吴婶儿轻福一礼,颤声道:“你就是马神仙的徒儿,那个叫郭东的小公子么?”
“正是小可,吴婶儿莫要担忧,有我师父在,吴管事不会有事的。”
吴婶儿没有顺着郭东的话,而是追问道:“小公子今年可是十六岁?”
“嗯。”
郭东附和了一句,难得他还想着货舱盘点的事,并没有在伙房逗留太久,闲话几句,便离开了。
身后的吴婶儿看着他远去,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深深的迷思之中。
......
郭东立在皮货舱门口,迟迟不肯推开门。
好吧,这又不是上刑场。
就是味道臭一点,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习惯就好。
崇祯时代是个什么年月,郭东再清楚不过,万马齐喑,山河呜咽,绝望的时代,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奋斗吧骚年,不要拉胯。”
郭东遇到难事,习惯默念,以此来自我激励,这算是前世带来的习惯,偏偏他的执行力总是很拉胯,所以到头来,还是拉胯。
这么做,仪式感很强,至少能整理一下心情。
默念已毕,郭东猛地推开舱门,恶臭并不会因为他的默念而消失,依旧扑面而来。
好消息是,他有了改造好的账册,清点起来,会轻松很多。
郭东还是低估了工作的难度,皮货实在太多了,一张一张地清点,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郭东而言,体力上亦是个巨大的考验。
先从牛皮开始,牛皮堆放在较低的位置,清点起来方便。
花了近两个时辰,总算把牛皮清点完毕,四千八百十二张,郭东把牛皮的分类账目拿出来核对。
这一核对不打紧,郭东惊出一身冷汗,账册显示牛皮总数是五千七百五十九账,整整少了九百四十七张。
草...
郭东怒火中烧,抬脚便踢,可惜他不是斗牛士,对方也不是公牛,而是一摞一摞没有灵魂的死牛皮。
可以想见郭东有多沮丧,无奈之下,只好再清点一遍。
玛德,牛皮还是少九百四十七张!
郭东终于冷静下来,立在原地,捋一捋狂乱的思绪。
他的账册不会有问题,因为他只是把吴运升账册上的数目搬过来,换了个做账方式而已,总数能对上,大体不会错。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会不会有什么猫腻?这可是近千张的牛皮,值不少银子呢。
“呵呵..”
郭东一激灵,突然有一种身处犯罪现场的感觉,别特么羊肉没吃着,惹得一身骚,赖到他头上,就不好了。
不行,这事儿得尽快让沈燕青知晓。
念及于此,郭东不再耽搁,转身走出货舱,正要锁门,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叫。
“小兄弟...”
来人自称姓童,叫童大,这个名字郭东有印象,曾经反复在吴运升的账册上出现。
童大是个灵性人儿,能说会道的,说等下了船,要带郭东下馆子,大家交个朋友嘛,一起去倚红楼找乐子。
“倚红楼?”
“小兄弟莫非还是个雏儿?”
童大嘻笑道:“就算是雏儿也无妨,大不了哥哥帮你找个新瓜,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任你挑。”
郭东闻听,心情立刻好转,显然这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但他不是雏儿,虽然出了校门,混成个屌丝渣男,郭东也有优势,他有一张帅逼脸,也算阅女无数了,
郭东两眼放光,轻笑道:“小孩子才挑,咱们不挑,咱...都要。”
反倒是童大听完一愣怔,而后狂笑不止,正笑着,却突然变了脸色,笑声也戛然而止,不停地冲郭东眨眼睛,小声道:“大小姐...”
“童兄,你是说沈燕青?我正要去找她呢。”
郭东正说着,童大却一溜烟儿似的逃了。
“无耻之尤。”
身后传来沈燕青的怒骂,郭东扭头观瞧,不是沈燕青又是谁?
郭东讪讪地道:“大小姐,嘿嘿...”
沈燕青冷眼看着郭东,这人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竟然也如此浪言浪*语,真是好贱啊。
船上都是些粗鄙汉子,粗话俚语沈燕青也听得多了,早已见怪不怪,这会儿心底却生起一股无名火。
“郭东,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呼本小姐的名讳...”
沈燕青厉声喝道:“你可知晓,这是要掌嘴的?”
郭东额角顿时起了黑线。
“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要掌人嘴,这样好么?”
“谁说我要掌人嘴的?我要你自己来。”
沈燕青解下腰间的长刀,拿在手里扬了扬,嘴角勾起一丝戏虐的笑意,“又或者,我叫个人来?”
“刚才不过是男人之间吹牛打屁,大小姐本就不该听,又何必在意?”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何况他一个大老爷们儿。
大老爷们儿之间吹牛打屁再正常不过,谁让你跟鬼似的无处不在,你自己无意听到,怪我咯?
“士可杀不可辱,若是这个我都能忍,还不如就呆在海里做个千年王八,你们当初又何必救我上来?”
“....”
这死孩子,哪来的这些古怪的说辞,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沈燕青险些蚌埠住了,嘴角牵了又牵,瞬间又正色道:“你...你找我做什么?”
“禀报大小姐,大事不好,牛皮少了近千张。”
郭东提高了嗓门儿,这是他的高光时刻,嗓门儿就是要大一些。
沈燕青一愣,说道:“什么?”
郭东递来一张纸头,沈燕青接过一看,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
“你没弄错?”
“当然。”
郭东略得意,傲娇道:“我清点了两遍,绝对不会错,如若不信,大小姐只管派人来查证。”
郭东很夸张地拍着前胸,架势让人侧目。
货舱出了这么大的事,沈燕青自然要派人来核查。
果然,沈燕青立刻叫来两个人,安排重新清点,郭东借机向沈燕青介绍他的记账方法,这样以来,他就不用亲自清点了。
郭东用的是借贷记账法,这在后世都是常识性的东西,尽管郭东没亲手做过,但画出来的表格,也是像模像样。
让郭东意外的是,沈燕青对阿拉伯数字并不陌生,都认得,只是从来没写过,说是从番人那里学来的。
沈家跟番人也做生意?
郭东用的表格,横着从左到右的书写方式,沈燕青倒是第一次见,郭东费了不少口舌,才让沈燕青弄明白这么做的好处。
“你...这记账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师傅教的。”
郭东说得理直气壮,他和马一真已经对过口径,这是他的底气。
有马一真做师父,好处还真不少,不方便让沈燕青知道的,一律推给马一真,沈燕青待马一真颇多敬重,也不至于去逼问,再不用担心一不小心露馅儿了。
沈燕青瞥了一眼郭东,疑惑还是有的,道长和沈家往来,有些年头了,沈燕青就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当然也也没人问,所以就算有疑惑,也不知从何说起。
“大小姐若是有兴趣,等此间事了,再与你详解便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船身一阵剧烈晃动,郭东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沈燕青怀里,如果那样,就很不好了。
沈燕青恼羞不已,忍了又忍没有抽刀,只是怒斥道:“船到港了,皮货尚未清点完毕,你该当何罪?”
“大小姐,我也不想啊。”
郭东一摊手,不是我拉胯,是出了意外。
有人走过来,抱拳禀报:“大小姐,查过了,牛皮确实少了九百四十七张。”
沈燕青挂不住了,俏脸涨得通红,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大小姐,还有不少货品还没清点呢,不如趁着人手还在,把所有的货物都清点一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异常,然后再行定夺?”
郭东不失时机地向沈燕青提出建议。
沈燕青不耐地一摆手,竟然转身离去。
船已经到了云台,沈家的船不止一艘,而是一个船队,到了港,岸上有人来接货,沈燕青也要和商户见面,哪有工夫一直守在这里,偏偏这个节骨眼儿出了岔子。
沈燕青走了,郭东也乐得清净,两个帮手很得力,很快将所有的货物都清点了一遍。
杂货,诸如譬如锦鸡毛、粮食、军械、牛筋、熊掌等等,没有问题。
但狼皮也少了一千多张,而黄鼠狼皮和兔皮的数目不仅没有短少,还有多余。
而多出的数,正好和牛狼皮短少的数一致,皮货的总数和账册上的数都能对上。
蹊跷?
皮货的总数不变,货值差别可就大了。
猫腻就在于此,有人用了狸猫换太子之计,将一定数量的牛皮和狼皮换成了黄鼠狼皮和兔皮。
这是一桩调包案。
谁干的?
郭东只是一个打工人,轮不着他去操心,他只管把自己摘出来,把任务完成,便万事大吉。
脚下再无飘忽的感觉,船应该靠岸了,货舱的舷窗开的很高,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什么。
外面发生的一切,郭东一无所知。
货舱管事是个很磨人的岗位,轻易不得脱身,但郭东也该出去透透气了,身体都发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