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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盖顶。
一场暴雨刚刚停歇,淮水略微犯浑,经验丰富的船家一眼便瞧出洪水将来的前兆。
“诸位客官,实在抱歉,一日暴雨,淮水上游水势已涨,无法继续行船,还望客官见谅。”
船家拿着长棍敲打着护栏,被叫醒的众人骂骂咧咧,被人扰了清梦不说,还得上岸走路。
且看从船舱里跑出来,手持刀棍的船夫,众人纷纷沉默,独自收拾行李。
船家扬了扬下巴,一群草民,还敢造反不成,对身旁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她生的肤白貌美,接待贵客亦或者名人,都是靠女儿出面。
船女托着个小托盘,亲自上至二层,敲了一会门才开。
“赵公子,淮水上游已发洪水,船不能再行,这是退还的船费。”船女小心翼翼偷看盘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前方便是三羊渡口,可遣小船送公子一程。”
“三羊渡口前往九江还有多远?”
小五板着脸,船到半路被赶下船,虽知缘由,内心终究有些不爽。
“尚有六十里路。”
胡蝶挥挥手,接下托盘,“无事便下去吧。”
将房门重新关上,拉开窗户瞥了眼淮水,“公子,水质却有变化。”
“一日暴雨,上游的大水恐快来临,走水路,若是万一……”
小五话到一半没有说下去,公子武学卓绝,自是有惊无险,可他与胡蝶便说不定。
“唉。”
赵凡心中叹息一声,睁开眼帘,“走陆路吧,冒雨而行。”
“是。”
二人闻言大喜,忙收好银子,足足三十两,人吃马嚼,船费也是旁人的数倍以上。
甲板上,船家搓着手,左等右等不见人下楼,看向女儿,“确信公子拿了钱?”
“从我手上拿过,如何会错?”船女心中苦闷,当时就不该走的那么快,“爹,再等等。”
他等的了,洪水可不会等,正与呵斥,望着下来的三人,阴转晴天,“赵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不必,去将马牵出来。”
胡蝶的脸比天空更难看,船夫不仅将马牵到岸边,额外赠了些精致草料,一叶扁舟立于淮水上,眼巴巴望着岸边的三匹骏马。
小白马甩着脖子,船舱真不是马呆的地方,闷得慌,畅快的打了个响鼻。
黄鬃马与灰马在旁抖着脖子,小五将四个箱子挂回去,三人疾驰而出。
道路泥泞难行,小白对得起四千两的身价,黄鬃马跟灰毛先后被泥潭困住的时候,它一个跃起,脱离泥潭,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般。
三羊渡口,传闻山中多山羊,山民在此贩羊,又因前朝禁食羊肉,每次只买三只,因此得名,小镇有白多户人家,人来客往倒也人声鼎沸。
客栈多样,商铺林立,借助航运便利,颇显富庶。
暴雨对跑船的船家而言是噩梦,对三羊渡口的店家而言却是好事。
天空又下起豆大的雨滴,小二们站在大门两旁揽客,一青衫少年骑马而来,与座下的黄泥马形成强烈对比。
衣着不染一丝泥水,颇显干净,背着两柄长剑,腰间还别着一柄短剑,翻身下马,“去清洗干净,喂些上好草料。”
“好叻,包爷满意。”小二点头哈腰,这等侠客打扮的少爷,最是得罪不起,动不动就拔剑砍人,“爷请去三羊人家。”
赵凡扫了眼黑云弥散的天穹,若是仙门中人,懂飞行之法,区区山川雨幕,安能困住步伐不等?
在三羊人家开了两件上房,盘坐床榻上闭目观想,无法如同上一次般进入内景地,其中规律已经摸清。
自主进出内景地,恐还需入了仙门之后才行。
许久,胡蝶跟小五抵达客栈,气喘吁吁,裤脚上尽是泥巴,顾不得休息,换了件裤子便出门打探消息。
暴雨敲打在屋檐瓦片上,又从边缘滑落,坠落在破碎的瓷片上,溅起的花落在廊道上摆放的花草中。
水汽渐升时已是夜幕降临,雨势愈发大,三羊渡口灯火通明,勾栏赌档食铺方才开门。
小五从茶肆跑出,嘴里叼着包子,蹿进三羊人家后飞快往楼上蹿。
推开门听到胡蝶的声音,走到一旁等着,心想来晚了一步,打听到的船家消息却是无用,绞尽脑汁,想到一则趣闻。
“公子,听闻三羊渡口暴雨起雾时至子时便会出现一辆诡异的马车,见过的几个更夫死的死,疯的疯,有好事者跟踪这辆车,它驶出镇子后却消失无踪;
人人皆说着马车是判官的座驾人面鬼车,从阴间而来,只为吃一口淮水的大河鱼。”
胡蝶翻了个白眼,这种小孩子都不信的谣言,小五是将魔头当傻子看待?
“有趣。”
公子发火了。
胡蝶心想着,往后退了两步,免得引火上身。
反应过来抬头看着魔头,他脑子进水?
三羊渡口的热闹持续两个时辰后,摆摊的小贩离去,商铺关门,连赌档勾栏这种彻夜笙歌的营业时间,也在子时到来之前关门谢口;
只出不进,让春风苑临街雅间内的赵凡更信几分。
人面鬼车一事,的确有出现的可能,品着茶水,吃着点心,歪头看着窗外的雨幕,对街角落有一卖对联话本的酸秀才。
两只靴子一高一低,长衫破的洞都打不起布丁,面色枯黄却潮红,极度兴奋,旁边摊位上的同村人早已回去,他却固执留在这。
黄二郎家境贫苦,晴天雨天都一样。
晴天时,他在屋内晾衣服,雨天时,他睡在房梁下,下雪时,只能紧裹在被子里借着雪堆上的光苦读。
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年考中秀才,拥有参与科举的资格,人逢喜事精神爽,纵然家贫,却志不短。
去年岁末时,偶然之间认识一位九江城大家闺秀,二人一见钟情,互有书信来往,约定每至暴雨午夜时再幽会一场。
昨天大雨,他书也不看了,带上些家当随着同村人赶来三羊渡口摆摊位。
望着鬼影都没一个的街面,黄二郎将香囊从怀中拿出,小心呵护着,他决定同龙姑娘一定终身,待高中举人,便入赘。
想来龙姑娘的父母也不会过多反对。
畅想着,肚中发出咕咕声,从包裹里拿出干饼硬啃,喝点雨水缓解口舌干燥。
三羊渡口外的淮水中,一辆纸马拉的车从水中冲到岸边,车身爬满水草,散发着腐朽味,内里坐着一具骷髅。
伸出一条白骨手,抓下树叶贴在车架上,摘了两颗松子挂着,骷髅探出个脑袋,嘴中吐出灰褐色雾气,脑袋转了一圈。
虬结的水草化为精美的纹路,树叶变为垂帘,松子变成两盏大红灯笼,白骨化为身着红裙的貌美女子,除了皮肤白了些,与常人无异。
她摘下手腕上的玉镯抛到泥巴中,泥水潮动化为车夫,坐在前榻上,挥舞一下鞭子,纸马扬起前蹄,化为一匹黑色骏马,往前而去。
纸马纸车本就不重,风一吹便腾空而起,犹如腾云驾雾般,泥偶人小心驾驶,防止树枝荆棘勾破纸车。
纸马纸车飘过泥泞道路,正在灌木丛里龇牙咧嘴的小白马竖起耳朵,好似听到马蹄声,忽见眼前飘过的东西,吓的它低下脑袋,瑟瑟发抖。
小玉掉进泥泞中,嘴里的鸟蛋顿时就不香了,扬起爪子拍在小白马脑袋上。
「没胆的东西。」
「腿短的东西。」
猫马互听懂了骂对方的一句话。
小白马鼻子呼出白气,刚刚没有准备好,谁怕什么纸马?
扬起四蹄追出,紧咬牙关,要让这只猫知道,马的尊严不容挑战。
小玉叼着鸟蛋,看着远去的小白马,抖爪抖脚往三羊渡口走去,以后再带这匹臭马出来,它的名字倒着写。
“二郎,我来了。”
黄二郎昏昏欲睡时,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耳边浮现如天籁般的声音,他匆忙而醒,望着奢华马车内的佳人来了精神。
“龙姑娘。”
他腼腆的笑了笑,马车内的龙姑娘羞涩一笑,泥人偶车夫往旁挪了挪。
黄二郎喜上眉梢,提起帘子钻入马车内,望着心爱的姑娘,多日未见,倍感思念,欢好起来。
二人欢好也不忌讳,车窗都不遮住,他上手极快,褪去龙姑娘的衣物。
赵凡悠哉当吃点心群众。
姑娘鹅蛋脸,腿白皮肤白,可惜正义小了些。
眉心眼纹散发一缕蓝芒,眼中所见顿变。
腐朽的马车内,黄二郎抱着枯骨又啃又揉,精气神不断被白骨吸收。
前榻上的泥偶人转身在黄二郎的翘臀上打了一鞭子,他兴奋的哼哧一声,皮肤上留下黑色痕迹,一只手被骷髅的肋骨卡着。
他想换上推车,手一缩,卡断骷髅的肋骨。
正吃点心的赵凡看的目瞪口呆,心中只有一个佩服。
是个狠人,比那几位跟蛇、鬼、神仙、毛毛虫厮混在一起的同道更胜一筹。
小倩见了瑟瑟发抖,小青都得避而远之。
西门庆见了都得叫大哥,豹子头恨不得把教官位置让出。
赵凡心中只有卧槽二字,奈何没跟鬼厮混,没有多余的文字来表达此刻震惊之情。
真的见到,不得不佩服,这些都是无畏的战士。
为降妖伏魔的大业不惜牺牲自己,为后世树立反面形象典范。
虽然精神值得敬佩,但他认为那几位同道能学习一二,眼前这位那是万万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