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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以为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不知晓平常女子哪有她这样言谈无忌，此话一出，不逊色戏文里有情人之间含蓄又暧昧的表白。
路曦先是一怔，随即耳垂如火燎原般红了起来。
他并非不知人事，也未曾少见露骨轻佻的女子，然而或许是氛围太好，也或许是时机场合都太过特别，他竟然仅仅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如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心跳如雷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转眼环视四周，摆设布局都无比熟悉，是他自己的卧房，引渡就站在他床前。
一回想起他方才曾把她压在床上路曦便有些心躁，退开些坐到了舆洗台前的圆凳上，轻咳一声道：“你坐会儿罢？”
引渡看了看他，心想也好，不知还要在这儿待着几时呢，说了声多谢，在床上坐下了。
路曦的脸便又红了红。
她不知世故，不知道凡间的床榻之上是不能随意乱坐的，大多只有结发的妻子才会随意地坐上丈夫的床榻。路曦强行忽略这些，想了想道：“接下来如何是好？等我梦醒吗？”
引渡点点头：“不错，我也不知该如何出去。”
“哦……”路曦跟着点点头，随即房中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他出身侯府，向来只有别人与他搭话的份，教他主动找话聊却是有些难度，何况还是孤男寡女。然而短短片刻，他已发现引渡也不是一个会主动与他搭话的人。
难道要这样对坐到天明？
他忍不住悄悄觑了引渡一眼，发现她长睫半阖，盘膝而坐，果然没什么再与他搭话的心思。
路曦于是又莫名地不痛快了，分明是她无端闯入他的梦中，却只两句话就想将他打发，如今竟还不言不语起来！凭什么？
“你总看我做什么？”不等他出声质问，引渡忽然开口了。
“……”路曦积攒起来的不满顿时七零八落，尴尬地抵唇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姑娘是哪里人？”
引渡奇怪地看他几眼，顺着他答道：“江南万安镇菩提庙中人。”
“菩提庙？”路曦怔了怔。
“嗯。”
“你，你是……”路曦看了看她满头青丝，尼姑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引渡察觉他心中所想，解释道：“我是修行之人，并非出家。”
“哦……”路曦有些心不在焉。
修行与出家有何不同他并太清楚，只是不由自主地想，未出家是不是说明可以随意婚嫁？但又很快回神，暗暗唾弃道：“打住！见色起意乃小人行径，不过梦中萍水相逢，岂能作真？”
想通这些，他整个人自在了不少，静坐片刻，终究还是无趣，抬眼瞧见枕边的几本书卷，便道：“长夜孤寂，你可要看看书？”
引渡摇了摇头。
他便起身自己到床边取了一卷书，离得稍近，鼻尖隐约闻到她身上独特清幽又带些香火气的一缕淡香，心跳微急，他连忙退回圆凳上，翻书静看。
月色如水，路曦翻翻书卷，不时不自觉地静看床榻上盘膝打坐的引渡片刻，竟也不觉得夜里的时辰如何难熬。一直到下半夜，他再次抬头望过去时，蓦然发现床榻之上竟已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他连忙站起，环视四周，轻声唤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