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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却很亮,像是被洗过一样。
“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随着一阵碾过铁轨的声音,一列由SX省开往西北种地SD省的绿皮火车缓缓出发了。在如今,铁路在经过几次大的提速之后,这种怀揣着一代人生活感情的绿皮火车已经很少见了,大多已经换成了更舒适和更快捷的“子弹头。”而乘坐这种稍稍落伍的绿皮火车的,要么是为了省那几十块钱火车票的,要么就是没什么要紧事任凭火车荡悠的。
火车发出的时间,是下午的两点四十分,此时正值最热的九月。整个车厢里的人群就像是蒸屉里的笼包一样,从里到外被热气萦绕着,特别是火车站的管理员为了多卖几张票,多赚几个钱,在这趟由SX省到SD省800多公里路程,中途只有一站停靠的长途列车上竟然安排了站票了,而且,就因为站票相对便宜的那十几块钱,最先销售告罄的竟然还是站票。看着此时列车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原本就窄小的过道因为行李的堆砌连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汗臭味和时不时飘过的一阵阵康帅夫方便面味充斥着,特别是一开厕所的时候,劣质烟味和尿骚味便一下子挥散开来,可是还是挡不住往里鱼贯而入的人群。而早已熟悉这一切的列车售货员还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闷热的天气中烦躁的人群眼前,小小的售货车在过道人群的挤压中东摇西摆,却还是挡不住售货员那在喧嚣的人群中同样突出的声音,“哎~~花生瓜子老鼠药咧。。。”
而跟咋呼着的列车售货员同样显眼的,是位于中间车厢里过道上一名安静立着的少年模样的身影,身上背着一个不知道多少年代之前的军绿色帆布包,清瘦的脸庞尚还显得有些稚嫩,当然,只有这些还不足以引起乘坐绿皮火车的这些大老粗们的注意,能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这个少年的穿着打扮和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气质。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长衫,下摆已经到了脚踝处,衣服的膝盖处和肩膀上还打着几处大花布的补丁,看起来有些滑稽,这种穿着就像早时旧知识分子着实少见,特别是脖子上挂着的一串发黄的珠子,黯淡无光,连沈阳道上的地摊货都比这光鲜。这一切,都不难让人联想一种人群,亦或在如今变得更像一种职业的人群——僧人。
僧人在庙宇,列车上就跟珍惜动物一样了。坐在一侧的人群发出指点和讨论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清。
但那个少年的脸上,始终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看起来有一种相当舒服的感觉,在这个炎热的午后和喧嚣的车厢内给人带来了一丝清凉。而且,他的身上还隐隐约约有一种出尘的气质,就像是他站在这里,你却感觉他像是站在一座万年不熔的雪山上一样,与现在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如果你再观察的够仔细一点,你会发现这个青年竟然有着一对褐色的瞳孔。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挺有味道的少年郎,虽然是一个僧人。这也引发了大家关于他的一些别的讨论,什么“僧侣应该都是衣光鲜亮啊,这个人怎么看起来穿的这么不好。”以及“现在的和尚都是假的,都是出来骗钱的,还吃肉。。。”还有“听说现在当和尚都得大学文凭”云云。不过旁边的少年对此充耳不闻,仍旧只是淡淡的噙着一抹笑容,平视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按说很少有人能一直盯着窗外重样的树和山看上几十分钟,可这少年却一直在看着,就跟我们看很新奇的东西一样。
“都TM的给老子让开!”
喧嚣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叫喊。接着,过道上原本拥挤的人群从另一节车厢开始就像潮水一样一下子飞退开来,真让人怀疑已经没地落脚的过道是怎么能空出这么大空间的。而紧接着,一阵剧烈的脚步和喘气声就从躲闪在两旁的人群中穿了出来,那是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女士钱包,手上还紧紧的攥着一把弹簧匕首的中等身材的寸头青年,边往前跑着边不停的往后张望。而他的身后,有一个一边追着一边凄厉的哭喊着的胖墩墩的中年妇女。
“你们前面的这些人呦。。。都是些天杀的。。。他偷了我的钱包呦。。。”很明显,这是遭贼了。而这个偷钱包的寸头青年已经横行无忌的穿行了两节车厢了,过道上的人群也不全是视而不见,但每当刚要有动作,要不就是被身旁自己的亲友皱着眉一个眼神拉住,要不就是看着寸头青年手上的弹簧匕首和脸上狠辣的神色不自知的打了个哆嗦。至于列车上的管理员,也一个没有出现,敢在列车上这种不停不靠的地方偷东西,很明显,绝对是已经跟某些人打好招呼了,这是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已经有了的一个通病。而且,时间发展到现在,还在坐这种早已落伍的绿皮火车的人,无非是一些生活在底段的农民工等穷苦人士,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丢,而且他们这类人法律意识淡薄,闹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闹,以至于这趟列车每回不出一两个丢包的都不叫一趟,上到列车长下到乘务员早都习以为常了,再者说,哪里还没几个毛贼啊,天安门广场还丢东西呢。
而这个寸头青年显然也是很熟悉这些情况,手中咋咋呼呼的弹簧匕首只是为了吓唬人,等甩开后面那个娘们自己往车厢随便的角落一钻,找个球去吧,最后再给在车上当管理员的自己哥们买两包好烟,闹也没地方闹,总不能让火车停下来找吧,那不用他说话,剩余的广大乘客们就第一个不答应。
“你们这些天杀的呦。。。我的汉子还在工地上躺在等着这些钱去救命呦。。。你们都该死呦。。。”被偷钱包的中年妇女看着已经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那个板寸青年,一屁股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同时指着周围的乘客破口大骂。而刚刚让过那个板寸青年去的乘客们,听到中年妇女的哭诉时脸上也有了微微动容的表情,可是无奈的是那个板寸青年早已跑到下一节车厢里没影儿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人在遇到危险情况下的身体本能第一反应就是躲避,而国人现在的麻木不仁,也早已遭到无数次的诟病了。
“MD,才两千块钱不到,至于追你爹追这么紧吗。”还在车厢里飞奔着的板寸青年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叫嚷声,知道自己已经甩开那个中年妇女,开始迫不及待的拽开女士包数起里面的钱来了。而向他张望来的乘客们,都被他恶狠狠的一样手中的弹簧匕首给吓的缩了回去。
“啪!”
低着头数钱的板寸青年只感觉到了自己跟一道身影擦肩而过,接着胳膊上便传来一股大力,差点拽了他一个趔趄。
“CNMB!”板寸青年恶狠狠的回过头去,手中的钱还来不及装到自己口袋里就看见牢牢抓住自己的是一个剔着光头,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的白净少年,正伸出一只手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再看下去,板寸青年“嗤”的一下笑出声,“和尚?带着几个佛珠子就是和尚?还有,你这大花布补丁是咋着?花和尚啊?”
没有回音,那个少年依旧是牢牢的抓着自己,依旧是带着一脸的微笑,只是板寸青年感觉胳膊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了。而这边引起的骚动,根据好心乘客的提醒,也传达到了正蹲在地上哭的中年妇女那里。
“CNM的,松手!”板寸青年听到身后传来的越来越大的骚动声,急了,“乒”的一声亮出了弹簧匕首,恶狠狠的喊道。
还是没有回音,还是那一张笑脸,只是身后那中年妇女的哭嚷声越来越近了。
“我CNM!”
在板寸青年挥刀扎过去的时候,他自己倒先闭眼了,平时他是没有这个胆量敢伤人的,只是做些小偷小摸的营生,只是眼前这个白净少年那一脸的笑容看起来就是对他一种轻蔑的讽刺,让他一下子冲昏了头。
“呼!”
“嘶!”
一道匕首划过空气的破空声和乘客们的倒吸凉气声。然后,大家只觉得那个和尚动也没动一下,还是保持着一脸微笑的立在原地,就好像是那把匕首自己故意扎空了一样。
板寸青年也感觉到手感不对,在刚睁开眼的一霎那,就被哭喊着跑过来的中年妇女一巴掌拍晕在了地上,一把夺过他手里自己的钱包,边骑在他身上不停拍打着边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不得好死的玩意。。。”
而为了阻止这名胖妇女把小偷给揍死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列车上的乘务员分开过道上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终于出现了,边拉起中年妇女安慰着边把地上的板寸青年拖了起来,同时还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着的那道身影。在板寸青年被带走的时候,流着血的嘴角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不是说出家人不管俗家事务的吗。。。”
。。。。。。
“谢谢你啊,这位。。。这位。。。”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像是怕被再次抢走的胖妇女感激涕零的看着帮助自己的少年,刚要称呼为小哥的她看到对方的装束不禁愣了愣。
而白净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那呼啸而过的风景,一脸的平淡如水。
“这位大师!”中年妇女终于找到了一个在自己看来最合适的称呼,“咱们都是在SD省下,你帮我找回了我家汉子的救命钱,等下了车我请你吃顿饭吧。”
“。。。”
“那我总不能连我们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中年妇女看着静静立着的那道身影,仿佛对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感到有点难为情一样,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
“你就叫我。。。妙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