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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身材高挑的绅士,就坐在她对面。
他近来有些心神不宁,在转角时不经意地展露出的焦虑眼神,在弯下腰头发挡住眼睛的瞬间无助的哽咽。
他沉默寡言,每每嘴唇嚅动却欲言又止。
于是她别有用心地关心他,恰到好处。
男人不敌,倒了下来。
然后,女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在某个特定的空间,在某个失去真实的定义里,某一分,某一秒。”
他嗫嚅,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
“……你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你。”
艺术家痛苦地抱着头,抵御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消极情绪。他知道他应该立刻起身去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和这个满脑子污秽不堪的妓女坐在这里闲聊——
可她爱怜的眼神竟带有关切的意味,仿佛在鼓励他诉说下去。
他真是疯了。
“当你低头洗脸的时候,他没有低头,他对着你笑。”
噢,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永远也不会产生共鸣,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为什么要浪费口舌和她讲话?
风情万种的爱尔兰姑娘撑着头,一反轻佻戏谑的柔和声音轻而易举地抚平了他所有躁动不安的念头:“你低着头,是怎么看到的?”
这简直是个奇迹。
“用眼睛的余光,我能看到。我的头没有动,他却正对着我。”
杰克深呼吸了一番,轻轻抿了抿唇。
“……他在笑。”
接下来他开口,词汇组织的非常快,余鲤毫不怀疑他以这样的语速说下去马上就会口干舌燥。
“因为他我很少照镜子,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最开始他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没有表情,也没有五官。在我照镜子的时候,他覆在我的脸上。我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可不论是擦自己的脸还是擦镜子都无法把他擦掉,最后我怀疑是我眼花。”
余鲤体贴地为他倒了一杯水。
他动作僵硬地拿起玻璃杯,目光却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可是近来,他变得越发清晰了。”
“他变成了一张人脸,他成型了,就在我的脸上。”
他说着,终于低头,想要喝一口水。
下一秒,他却面色一变,神情惊恐地将杯子猛地放下,在哐当一声脆响后有几滴水珠溅出在茶几上。
“你能看见他吗?”杰克优雅华丽的英伦腔里竟带着丝微不可闻的痛苦与脆弱,“就在杯子里。”
他佯装淡定地指向玻璃杯,苍白的指尖却在细微颤抖。
余鲤乖乖地探头去看。
她只看见了一个红发女郎的倒影,带着点哀婉的美丽。
她呼吸忽地有几分乱了,针刺般的疼痛从指尖传导而来,更准确点说是来自于皮下的毛细血管,开始发痒,甚至伸不直指头,这种感觉无比熟悉。
心脏抽搐般的疼,那种剧烈的空虚感叫嚣着向她讨要什么东西。余鲤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使她看上去就是一副完完全全为他担心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先生。”
她果然无法与他产生共鸣。
杰克闭上眼,失望地喟叹了一声。
“错了,一切都错了,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么多。”他的声线渐渐转冷。
“我想我需要静下心来画画。”
他睁开眼,毫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居然看到她表情浮夸到了扭曲的程度,双眼毫无焦距,像是精神病患者一样给人一种空洞的病态感。
她抱头尖叫,然后抽搐着流泪。
直直向后栽倒。。
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