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儿

　　拍摄算不上顺利，但也在孟小腾的意料之中。
　　曾蓝毕竟没受过专业培训，但她的潜力在上一世就得到验证。
　　三天来，孟小腾无数次亲自下场做示范，本来这是副导演的职责，但他现在就一个名不其实的副导演刘德奇。
　　对于表演，他不能指望刘。
　　而且，刘德奇不仅是副导演，还是剧务，场记，执行导演等等。
　　如果要说剧组最忙的人，一是刘德奇，二是女主曾蓝。
　　第一天拍摄完毕，曾蓝累得走路都几乎要人搀扶。第二天皮肤浸泡到有些浮肿，硬是熬到下午，才软手瘫脚的被板着脸的包柏花扶走。
　　几天相处下来，在片场，无论是包柏花还是曾蓝，都对他服服帖帖。但结束拍摄后的私人时间，两女对他是尽量躲避，唯恐接触。
　　孟小腾自知前身的毛病不轻，臭名远扬。
　　他也干脆，晚上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来构思剧本，二来考虑后续运作，比如有关部门的申报审批。
　　这个任务他交给了郭筱华。
　　郭筱华在第二天离开了海岛，直京都，跑审批。
　　还有后续的剪辑和特效，发行等等。
　　特别是特效制作，是演片成功与否的关键。
　　这个时代，国内还没有出彩的特效制作公司，最早要到2006年，也就是两年后，才有天工异彩这样的民营后期制作公司。
　　目标很单一，梅国当然有出色的数字特效公司，但他想都别想。
　　湘港倒有1998年便成功制作风云雄霸天下特效的新桃数码，包括少林足球，大片英雄等等。在他的记忆力，今年新桃数码还将制作一部3D大片《功夫》。
　　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湘港新桃数码。只是，特效制作费，最低也得两三百万港元，这笔钱从何而来？
　　如果是上一世，以他的口碑和声誉，别说借区区叁佰万，三千万都洒洒水。
　　还有件事情困扰着他。
　　昨天晚上大约八点半，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却被电话吵醒。
　　如果是清醒时间，陌生电话他一律不接。
　　但睡得懵懵懂懂之际，习惯的抓起电话，“喂……”
　　里边却传出一道稚嫩的童声，“……粑粑！”
　　孟小腾糊里糊涂说，“是不是打错号码了。”
　　但对方没挂电话，怯生生道：“……姥姥和郭姨不让小鳅鳅给粑粑打电话，我现在是偷偷……”
　　孟小腾没听完，摁下关机键。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被遗忘似的。
　　但片场的工作让他暂时忘掉一些烦心事。
　　直到中午郭筱华抵达总局，递交申请和备案后，给他打电话汇报。
　　他才疑虑的问了句，“小鳅鳅是谁？”
　　一股杀气几乎从电话你蔓延而至。
　　“孟小腾，你王八蛋，你人渣……”
　　孟小腾移开手机，等郭筱华骂的没力气了，他再移近，沉声道：“注意你的身份，郭经纪。”
　　本来快熄火的郭筱华再次暴怒，一番毒骂。
　　孟小腾干脆结束通话。
　　但郭筱华不依不饶的连续拨打。
　　他无奈的接通，告诫道：“你再这样无理取闹，随地大小便，劳资开除你。”
　　“开除，好啊！先还我钱，我马上走人。你还以为谁爱跟着你似的，你有啥本事……”
　　孟小腾叹气，把手机移开。
　　终于骂没劲了，郭筱华声音半嘶哑道：“你真不记得小鳅鳅是谁？”
　　孟小腾低头稍微思索一下，疑惑问，“我……女儿？”
　　“玛德你记得，你记得还装无辜，装孙子……”对面又开始嘴喷了。
　　“我是真记不清楚，不是你说我有个私生女吗？”对她的骂声充耳不闻，孟小腾越想越憋屈，“她妈是谁？”
　　“你快活地连她妈都不记得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要认识她妈，让她赶紧把她女儿带走……”想到女孩那晚甜甜的粑粑的叫声，他忍了忍，语重心长道：“我一大老爷们，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能照顾好三岁的孩子，何况还是是女孩儿……”
　　“你特么的拿了她大笔养育费，钱糟蹋光了，就要甩驼子了？你想得美，姓孟的，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吃软饭吃油你嘴了……”
　　孟小腾：吃软饭？
　　“姓孟的，当初你可是签署了协议的，白纸黑字，你甭想不认账……”
　　“不……我……你说说清楚……特么的窝心……”
　　“你还敢骂人？”
　　“我是骂姓孟的好不好……”孟小腾说完自己拍自己一脑门，姓孟的可不就是他自己。
　　“你要人渣道这个份上，不管自己女儿……”郭筱华忽然哭了，“小鳅鳅多可怜，你知道吗？妈妈不能曝光，也不能接近她，你这个禽兽父亲又不管她，把她扔你不靠谱的爹妈身边，她想跟你打电话也不敢，怕你烦她……你王八蛋，你去死。”
　　郭筱华说着挂断电话。
　　麻痹的——孟小腾头疼地打开电脑，搜查孟小腾的名字，后缀带个私生女三字。
　　2004年的网络资讯不是很发达，但还是有几十条关于他和私生女的消息。
　　他一条条打开。
　　越看脸色越沉。
　　桐城籍歌手出道三年，成为娱乐圈软饭王！
　　孟小腾夜店骗炮无数，据称某顶级女星，被其蒙骗，产一女……
　　不折不扣的渣男孟小腾，要挟自己女儿的母亲索要三千万封口费，以不曝光其母身份和抚养女儿为名，成功勒索三千万……
　　我本人就在桐城，特别了解孟小腾。此人高中时就擅长哄骗女孩……后来靠勒索女儿母亲的三千万，投资了一家腾飞影视公司，从一个十九线的无名夜店驻场小歌手，摇身一变成为大老板，导演……
　　我绝无假话，孟小腾就是我邻居，他根本没管过他女儿，是孩子爷爷奶奶在照顾。而且，孟小腾他爸也是极品……
　　孟小腾看得手脚瘫软，骂人都没了力气。
　　这样的极品人渣，他怎么才能帮他洗白？
　　上天对他何其不公。重生也好，穿越也罢，哪怕重生到一婴儿身上，重生到一穷光蛋身上，他也有信心扳回人生。
　　扛着极品大人渣的头衔，他干什么都比别人费力啊！
　　“咚咚咚！”
　　孟小腾有气无力，“进来。”
　　刘德奇拿着文件夹，兴奋的推门而入，“孟导，我和海岛市政府联系过，他们领导对宣传推广，提升海岛知名度很有兴趣……您这是？”
　　直到刘德奇进门，孟小腾还在恍恍惚惚、似梦非梦地蜷缩在墙角，脸色铁青，眼神颓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