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州被杨行密占据，嘉兴正遭受淮南军的围攻。湖州刺史李师悦病逝后，其子李继徽继任刺史，有投靠杨行密的迹象。浙西一带，钱镠能够掌控的只有杭州。而浙东一带，钱镠虽然打败了董昌，但能够掌控的只有越、明、睦、台四州，其余各州的刺史并不完全以钱镠为马首是瞻，比如婺州刺史王壇、衢州刺史陈岌、处州刺史卢约、温州刺史朱褒等。
　　乾宁三年十一月，杨行密派出田頵和安仁义攻掠婺州，围困东阳，婺州刺史王壇率兵固守。钱镠命年过五旬的行军司马杜稜率部救援东阳。
　　杜稜七年前在常州城被田頵等人于自己的寝室被擒，回到钱镠的身边后，被任命为镇海军的节度副使。大顺二年，为了防御淮南的进攻，杜稜受命修筑家乡东安城，东安城位于杭州的西南，是抵御淮南军从宣、歙两州进攻杭州的重要屏障。越州平定后，杜稜被任命为两浙诸军都指挥使、行军司马。虽然年过五旬，但杜稜不减当年，如今再次领兵救援东阳。
　　东阳位于浙东内地，杜稜到任后，相险易，度资用，因山为城，环地为池，用十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东阳新城的修筑。东阳城附近紫溪、保城、建宁、静江四镇因无险可守，军民纷纷聚保于东阳城。新城无法撼动坚固，杜稜击退田頵的多次进攻，田頵转而攻掠睦州，但杜稜在后面紧追不舍，田頵只好撤军。
　　此时，嘉兴城已经被淮南军围困了将近半年，城中的守将是曹圭。曹圭原s歙州人，因父亲曹信曾任嘉兴监事，所以全家由歙州迁至杭州临平镇。从乾宁二年十一月开始，嘉兴城便开始被淮南军进攻。苏州城失陷后，嘉兴城除了南边的海通以外，其余三面都被淮南军团团围困了。乾宁四年四月，钱镠命顾全武救援嘉兴，钱镇、屠环智等随军出征。
　　援军走海路，渡钱塘江而北上，来到了嘉兴城外。顾全武率军在嘉兴城外连破淮南军的十八座营寨，嘉兴城中的曹圭顺势率兵出城，内外夹击之下，大败淮南军。随后，顾全武得知田郡驻扎在嘉兴城以西的驿亭埭一带，便立即率军突袭驿亭埭，并大败田郡。淮南军被斩者无数，田郡落荒而逃，由嘉兴逃往宣州。
　　乾宁四年七月，顾全武又率兵北上攻打苏州，鉴于苏州城防御坚固，顾全武采用了“除其羽翼，重重围困”的战术。顾全武先后攻破松江、无锡、常熟、华亭等四县，最后把苏州城重重包围。光化元年三月，杨行密命令猛将周本、秦裴率兵救援苏州。七月，苏州城已被围困近一年，粮草耗尽，援军无望，守将台濛和李德诚弃城而逃。顾全武攻破苏州城，并乘胜追击，在苏州城西的望亭镇大败周本，又在昆山县擒获秦裴。曹圭被任命为苏州刺史。
　　婺州刺史王壇原本是孙儒的部下，孙儒兵败身死后，王壇流窜到了睦州一带，准备投靠睦州刺史陈晟。陈晟没有收留王壇，王壇领着一帮残兵败将赶走了婺州刺史蒋坏，自领婺州刺史。光化元年，当钱镠重新占据了苏州时，王壇便乘势而动，进攻东阳。十一月，衢州刺史陈岌归附了淮南的杨行密。光化二年正月，顾全武率兵在龙丘一带大败衢州的陈岌，陈岌落荒而逃，躲入了衢州城中。此时，婺州的王壇也归附了淮南的杨行密，并请求救援。四月，杨行密派遣部将率兵驰援婺州，并在龙丘大败钱镠派出的主将王球。光化三年正月，淮南军又纵兵攻掠睦州。八月，钱镠派遣从弟钱銶出征，在轩渚大败淮南军。失去了淮南的支援，婺州的王壇仓惶逃往宣州，投奔了杨行密，而衢州城中的陈岌无处可逃，只好向钱镠投降。历时两年的衢、婺两州之叛乱结束，钱镠终于控制了浙西诸州。
　　天复元年，杨行密派李神福攻钱镠，战于杭州，大败钱镠军，擒获钱镠的将领顾全武而归。次年，冯弘铎叛变，袭击宣州，等到田頵与冯弘铎在曷山交战时，冯弘铎战败，准备逃入海中，杨行密带领十余骑，亲自到东塘邀请冯弘铎，以冯弘铎为节度副使，以李神福代冯弘铎为升州刺史。十月，李神福率兵攻击杭州府。顾全武临危受命，负责阻击李神福。双方在杭州附近展开相持对抗战。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李神福决定采取诱敌深入之计策，故做撤退之姿态。顾全武在追击李神福的过程中，在青山一带遭遇李神福部将吕师造的伏击，兵败被俘。顾全武和之前在昆山被俘的秦裴进行交换。之前，在常州被俘的杜稜，后来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杭州，在苏州被俘的成及和淮南的战俘魏约交换。
　　光化元年，朝廷以马殷为武安军留后。当时武安军治下七州，除潭州、邵州外，杨思远占据衡州、唐世旻占据永州、蔡结占据道州、陈彦谦占据郴州、鲁景仁占据连州。不久，大将姚彦章请求收复五州，并推举李琼为将。马殷命李琼与秦彦晖、张图英、李唐攻取衡州、永州。光化二年，马殷又命部将李唐攻取道州。不久，李琼取郴州、连州。至此，武安军全境皆被马殷控制。光化三年，马殷又盯上了楚地西南方的桂州一带，目前是静江军节度使的地盘。静江军节度使刘士政屯兵全义岭，防备马殷。马殷命李琼攻打静江军，进军静江军治所之地桂州，拥有桂管九州之地的静江军节度使选择了开城投降。李琼俘虏刘士政，尽取其治下桂州、宜州、岩州、象州、柳州。光化四年，马殷被正式任命为武安军节度使。
　　光化元年，朱温派遣葛从周攻下县、洺、磁三州。光化二年，朱温派兵攻破承天军，后又攻破辽州，到达榆次。同年秋季，李克用派李嗣昭夺回泽、潞两州，李嗣昭是李克用之弟李克柔的养子。光化二年，幽州的刘仁恭南征，被朱温的宣武军和罗绍威的魏博军联合打败，其后刘仁恭即依违于朱温及李克用之间。光化三年，李克用又派遣李嗣昭出师山东，攻取洺州。朱温亲自率军讨战，并派葛从周在青山口设下埋伏。李嗣昭听说朱温亲率大军来了，弃城离开，在路上遭遇伏兵，大败。不久，镇、定两州都脱离李克用而依附朱温。
　　光化四年，即公元九〇一年四月，大唐改元天复。
　　天复元年，李茂贞升陇州防御使为保胜军节度使，仅辖陇州一州。天复元年，宦官幽禁唐天子李晔，以凤翔李茂贞为外援。十月，朱温带兵赴京师，率兵七万由河中攻取同州、华州，兵临长安近郊。天子李晔被劫持到凤翔，朱温追到凤翔城下，要求迎还天子李晔。宦官韩全诲将天子李晔劫持到凤翔，被朱温的大军兵围在城中。
　　天复二年三月，天子派江淮宣谕使李俨，拜杨行密为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封吴王，使统兵讨朱全忠，又加加武安节度使马殷使相，令即日起兵勤王。五月，钱镠加封食邑千户，封越王。
　　李克用率军进攻晋州、绛州，在蒲县被朱温大败。朱温乘胜夺回晋州、绛州、河中，四月，夺取泽、潞两地，攻破承天军，辽州守将、汾州守将投降，攻破汾、慈、隰三州，并围住太原。这时，朱温大军发生大规模疫情，退兵而去。五月，李克用大军再次夺回汾，六月，夺取慈、隰两州。
　　天复二年，王建被封为西平王，派养子王宗涤和武信军节度使王宗佶北上攻打李茂贞控制的山南西道。王宗涤率军围攻山南西道首府兴元，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密投降。王宗涤入屯汉中，王建终于得以兼并山南西道。
　　凤翔镇被围日久，李茂贞无奈，于天复三年正月杀宦官，与朱温议和。天子李晔回长安，对朱温唯命是从。不久，朱温杀宦官七百多人，长期专权的宦官势力受到了彻底的打击。朱温进爵为梁王。
　　天复三年，杨行密任命李神福为主将，舒州团练使刘存为副将，率领水陆一万多军队，攻击驻守鄂州的武昌军节度使杜洪。李神福很快攻占永兴县，兵临鄂州城。杜洪于是向朱温求援。荆南节度使成汭救援杜洪，召集十万水陆大军，派出数百艘战船，每艘战船载披甲战士数千人，军粮数千石，声势浩大，直扑鄂州城。杨行密部将大败荆南水军，攻破鄂州，吞并武昌军的地盘。朱温军攻青州，王师范来向杨行密求救，杨行密派王茂章救援，大败朱温军，杀朱友宁。朱友宁是朱温哥哥的儿子，朱温大怒，亲自率领号称二十万的军队进攻王茂章，又为王茂章击败。荆南富庶繁华的江陵府防御空虚，西川节度使王建趁火打劫，攻占忠、万、夔、施四州。马殷遣将率领水师战船出征，路过岳州府时，岳州刺史自觉归顺武安军。
　　七月，武勇都左右指挥使徐绾、许再思趁钱镠出巡衣锦城，起兵叛乱，攻打杭州内城。钱镠偷偷潜入杭州，派马绰、王荣、杜建徽等人分别防守各城门，又命顾全武前往东府备变，以防叛军占据越州。顾全武则担心叛军会向淮南求援，建议钱镠与杨行密联姻。钱镠遂让第六子钱传璙随顾全武前往广陵，向杨行密求婚。而徐绾果然向淮南将领，时任宣州节度使的田頵求救。顾全武到广陵后，游说杨行密将女儿嫁给钱传璙，命田頵回军。田頵只得带着徐绾、许再思返回宣州，但却将钱镠的儿子钱传瓘留为质子。田頵背叛杨行密，袭击升州，捉住李神福的妻子儿女奔归宣州。杨行密召李神福讨伐田頵，田頵派将领王坛迎击，又送信给李神福，以其妻子儿女招降他。李神福立即斩杀来使自绝退路，军士听说后都很感动振奋。走到吉阳矶时，田頵拿着李神福的儿子李承鼎用以招降李神福，李神福呵叱左右射杀其子，并在吉阳打败王坛。杨行密另派台濛攻击田頵，田頵战败被杀。徐绾被淮南军俘虏，随即被杨行密装入槛车，送交钱镠。钱镠命将徐绾处死。
　　八月，王建进爵蜀王。
　　天复四年，李茂贞派他的儿子以数千兵保卫京师，宦官们依仗岐王的大军，更加骄横难以节制。王建与李茂贞修好，将女儿嫁给李茂贞的侄子李继崇。
　　朱温诛杀了丞相、京兆尹等人，再上奏表坚决请求天子李晔到洛阳，天子李晔不得已听从了。朱温便下令长安百姓按籍迁移，拆毁长安宫室、房屋，将木料顺渭水漂下，在洛阳营建宫室。天子李晔到达洛阳时，唐廷的六军侍卫之士，已经散亡殆尽。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组成联盟，以兴复唐室讨伐朱温为名，倡议天下共伐之。天复四年，即公元九〇四年，八月，梁王朱温迫使天子李晔迁都至洛阳，改年号为天祐。朱温迫使天子改元天祐，王建仍使用天复年号，并在成都设立行台，自行任命官员。钱镠上表朝廷，求封吴越王，却被朝廷拒绝，后因朱温斡旋，被改封为吴王。不久，朱温派人乘夜暗之际，以入宫奏事为名，进入内宫，杀天子李晔，年三十八岁。天子李晔死后，朱温立天子李晔第九子李柷为帝，时年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