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钱镠鏖战富春江

　　钱镠，字具美，杭州临安人，以贩卖私盐为生。
　　乾符二年，镇海军狼山镇遏使王郢拥兵作乱，石镜都镇将董昌招募乡勇平叛。钱镠时年二十四岁，应募投军。
　　王郢之乱起因是镇海节度使赵隐对王郢等六十八员将领有功不赏，他们索取奖赏不得便发动兵变，以王郢为首，从武器库夺取兵器，劫掠附近地区，叛军很快扩大到万人，并建立舰队，攻占苏州、常州，在长江上下游和东海岸畅行无阻。
　　乾符三年，朝廷派出沿海水军都知兵马使高杰，率舰队对抗王郢，但并未取胜。乾符四年，朝廷任命右龙武大将军宋皓为江南诸道招讨使，率一万五千人讨伐王郢。王郢攻下望海镇，劫掠明州、台州，占领台州。朝廷命镇海、浙东、福建三镇提供战船对抗王郢。
　　乾符五年，当王郢劫掠到镇海时，他的部将遭到朝廷的诱降，部众开始散去。随后，王郢聚集余众，退到明州，遭到甬桥镇遏使刘巨容的伏击。刘巨容是徐州人，最初在武宁军任职，于咸通三年应朝廷诏令，去桂林戍边，咸通十年参与庞勋之乱，后归顺朝廷，拜埇桥镇遏使。刘巨容以筒箭射杀王郢，王郢之乱就此平定，刘巨容因功封明州刺史。
　　宣州、歙州一带盗贼群起，镇海节度使周宝命董昌率军讨伐。钱镠随军平定盗贼，因功迁石镜镇衙内知兵马使。周宝在杭州设立了八都，分别是临安县石镜都、余杭县清平都、于潜县于潜都、盐官县盐官都、新城县武安都、唐山县唐山都、富阳县富春都、龙泉县龙泉都，各都领兵数千余人。董昌领临安县石镜都，钱镠为副将。
　　周宝最初为天平节度使的部将，于会昌年间入值宿卫，与高骈皆隶属于右神策军，后被擢为金吾将军，赴任泾原节度使。黄巢攻陷长安后，周宝率军护驾。中和二年，周宝进位中书门上平章事兼天下租庸副使，封汝南郡王，调任镇海节度使。
　　乾符六年，在中原河南一带鏖战后，黄巢率军兵锋南下，直取淮南。朝廷任命高骈为镇海军节度使，一路讨伐追击黄巢贼军。黄巢屡次被高骈击败，手下将领毕师铎、秦彥、李罕之纷纷倒戈易帜，投靠了高骈。黄巢被迫继续南下，高骈为了保存实力，不再追及。
　　不久，黄巢率军过闽地、入岭南，攻占广州都督府。一个多月后，黄巢率军再次北伐，沿湘江顺流而下，很快攻占衡、永、谭、郎、饶、信、池、宣、歙、等数十州县。广明元年七月，黄巢率兵由采石渡江北上，横扫整个河南、攻破东都洛阳、进军潼关，攻破长安，立国称帝。大唐皇帝李儇在田令孜的安排下，仓皇逃入汉中兴元府。朝廷下诏高骈，立即率兵西进勤王，收复长安。
　　高骈表面上响应朝廷的勤王诏令，号召各藩镇节度使一起入关征讨黄巢。高骈邀请周宝到扬州，但周宝拒绝前往，只命董昌和钱镠率军赴扬州。当年同在神策军中，高骈以兄事周宝。此时，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充盐铁转运使，不再对周宝礼遇，且向朝廷诬告周宝阻止他进贡，周宝因此不再同高骈来往。
　　高骈兴师动众，从各藩镇上召集了八万精兵强将，两千艘战船，誓师准备西征，却又迟迟没有发兵。董昌见高骈拥兵自重，无视朝廷的诏令，并非真的想西进勤王，便和钱镠一起率军返回了杭州。广明二年，周宝表奏董昌为杭州刺史，钱镠为都知兵马使。
　　蔡州与许州、陈州等三州原本属于淮西节度使的管辖范围。安史之乱时，为了防止叛军南下，唐朝政府设置了淮西节度使，管辖黄河以南、淮河以西的数十个州县。平乱之后，朝廷吸取教训，把淮西各州拆分，防止淮西出现叛乱。许、陈、蔡三州被划为了忠武军。忠武军辖许、陈、蔡三州，治所在许州，虽只有区区三个州，然这一带民风彪悍，将士大多凶悍好斗。中和元年，许州牙将秦宗权趁忠武军内乱争权时，率兵占据了蔡州城，自领蔡州刺史。
　　中和三年五月，黄巢向南败走到蔡州，降服秦宗权。六月，黄巢与秦宗权合兵围攻陈州。七月，朱温赴汴州任宣武军节度使，时年三十二岁。因巢贼未平，天子李儇下诏书，加朱温为东北面都招讨使，去支援陈州。中和四年二月，黄巢围攻陈州数百天，却始终未能攻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率蕃、汉兵五万前来增援，会同许、汴、徐、兖等州军马向陈州进发。黄巢从陈州周围撤军，退至陈州北的故阳里，奔向汴州。在汴河王满渡口，李克用乘势袭击，大败黄巢军。黄巢麾下部将率万余人投降，黄巢率残兵散将近千人向东北逃去。李克用追到封丘，黄巢东奔兖州。六月，黄巢与朝廷军殊死一战，其众殆尽，在狼虎谷被军中投降朝廷的将领所杀。秋，天子李儇在成都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接受黄巢首级的进献。
　　李克用率沙陀军途径朱全忠的地盘汴州，被安置在上源驿客馆里。朱全忠尽地主之谊，大摆宴席犒劳李克用。谁知，李克用乘酒醉大发脾气，惹怒了朱温。这天晚上，朱温命令士兵火攻李克用的住地。恰好碰上大雨，雷电交加，李克用趁着雷电光翻墙逃去。李克用向天子李儇凑请出兵汴州，并出兵一万驻扎在河中待命。李儇从中调和，没有治朱全忠的罪，而是安抚李克用，加封他为陇西郡王。
　　黄巢既死，秦宗权接收其残部，纵兵四出，侵袭周围的城池，攻荆南，出山南，攻襄州，破洛阳，围陕州，略江南。短短数年时间，秦宗权麾下带甲将士数十万，控制了二十余个州县。中和五年正月，秦宗权收服了割据光州的王绪。
　　王绪本是寿州屠者，于广明元年趁乱率众起义，八月攻陷寿州，九月攻克光州。光州位于淮南道的最西端，辖下的固始县邻近寿州。固始县有王姓兄弟三人，老大王潮，老二王审邽，老三王审知，三兄弟加入了王绪的大军。秦宗权向王绪索取兵源和钱粮，王绪不能满足秦宗权的要求，秦宗权大怒，发兵攻打王绪。王绪举光、寿二州的全部兵马，附带将士家属，渡江南下。王绪的大军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出浔阳郡，到南康郡，过章水，取汀州，进入了漳州。队伍行军至南安的一片竹林时，王潮带领几个亲信将士发动兵变，把王绪杀死，控制了这支大军。王潮成为队伍的统帅之后，挥师攻破泉州城，逐据漳、泉二州。
　　中和二年，越州。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早已对浙西垂涎三尺了。其弟刘汉宥与都虞候辛约进驻西陵，欲吞并杭州。
　　刘汉宏原本是荆南节度使王铎的部将。乾符六年，黄巢率军由广州北上，由于江陵一带守军薄弱，不满万人，王铎便北上襄阳搬救兵，命刘汉宏驻守江陵。然而，黄巢大军还未兵临城下，刘汉宏就做好了弃城而逃的准备。在逃离江陵之前，刘汉宏下令全军在江陵城大肆掠夺，然后率军北逃。刘汉宏率军攻掠了宋、兖、申、光等州县之后，又被朝廷给招降了，受封宿州刺史，不久又迁为浙江东道观察使。浙江东道位于富春江以南，包括越、明、台、婺、衢、睦、温、处等八州，朝廷在这一带的驻军不多，并未设置节度使之职。
　　而浙江西道则是镇海节度使周宝的辖地，包括杭州、湖州、歙州、苏州、润州、常州。
　　七月，刘汉宏派遣弟弟刘汉宥、马军都虞侯辛约率兵两万，进驻杭州南边的西陵镇，意图渡过富春江，进攻杭州。镠率八都兵渡过富春江，偷袭刘汉宥，火焚其营寨。中和二年十月，刘汉宏命登高镇将王镇率军屯兵江干，再度威胁杭州府，结果已然大败而逃。
　　中和三年三月，刘汉宏分兵于黄岭、岩下、贞女等三镇，发动九十三所山洞之军，毎处皆千余人，大举进攻杭州。钱镠再度率领杭州八都军从富阳渡江进军，连续攻破黄岭、岩下及三十余所山洞，并成功擒获贞女镇将阳元宗、岩下镇将史弁。四月，刘汉宏亲自率兵驻扎于诸暨古剥岭、亭山、龟山之上。钱镠先攻破诸暨，获粮二万余斛，又破古剥岭、亭山等寨，刘汉宏率众大败而逃。五月，刘汉宏又派遣部将何肃、黄珪率兵布阵于萧山、诸暨等处，但结果钱镠大破之，生擒都虞候章公直。刘汉宏又命部将黄珪、何肃屯兵诸暨、萧山，而后亲自率军督战，但都被钱镠击溃。何肃、辛约战死，刘汉宏逃回越州。十月，刘宏再次挂帅，弟弟刘汉容、辛约、巴立、李万敌为部将，发动温、处等州兵，共十万余军队，从萧山、西陵乘战船而行，准备夜渡富春江。钱镠率军从新沙自鱼浦攻入，杀何肃，直趋萧山。在萧山一带，两军激战，刘汉宏溃败而逃。死里而逃生的刘汉宏收拢了四万残兵败将，再次发起了对钱镠进攻。钱镠乘胜追击，大败之，并斩刘汉容、辛约、巴立、李万敌、谭升等部将，缴获刘汉宏伪淮海招讨使印一枚，战船五百艘、马四千蹄、兵甲万计、俘虏千人。刘汉宏再次逃生，逃回了越州固守浙东。
　　中和四年，朝廷以宦官焦居璠为杭越通和使，命董昌与刘汉宏罢兵和解。刘汉宏表面答应罢兵，暗中却出战船、屯水军于望海，等待时机准备水陆并进图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