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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闽东襄城陈家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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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家千金名叫翁贵妹。翁贵妹先与林仁旋有婚约,后双方都撕毁了婚约,再与王继昌有婚约,如今王继昌篡位失败,不仅婚约再次被毁,恐怕翁家也难以从王继昌的篡位事件中全身而退。尤其是翁家老爷,明明已经提前知情,却仍然放任王继昌,而没有及时制止。除了翁家千金翁贵妹和翁家老爷翁乾度翁家知情外,六兄弟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通过王继昌这次的篡位事件,翁家已经对将军府抛开了成见和误解,在推选新的闽主时也选择站在了林仁旋的一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翁家为了从王继昌篡位事件中全身而退,想必一定会继续向将军府示好的。
  林仁旋与张皇后的侄女张霞已有了婚约,因此,林仁旋也算是张皇后娘家的半个女婿了,张皇后自然会对林仁旋额外的信任有加。幼主虽小,张皇后又只是一个女人,需要来自军中的力量支持。将军府在福州城的军中是有一定号召力的,而目前的禁军统帅陈诲又是国舅张廷晖的发小,可以控制大部分来自建州的兵力。张皇后的亲兄长张廷晖是北苑茶商号的当家人,茶业在普天之下都是非常值钱和必不可少的东西,对闽地的财政必然有一定的经济支持。
  曾经的丫鬟清儿,现在的公主王乐清。清儿的外祖父是福建观察使陈岩,如今家中还有一个舅舅陈晦。陈岩病逝之后,陈晦举家迁到了位于通京古道旁的柘洋村头,筑襄城,安营寨,称陈家营。假如陈晦还愿意认陈金凤这个妹妹,那么清儿的家人里面在世的就还有一个亲娘舅。
  老太太让林仁旋陪同清儿去一趟位于闽东的襄城陈家营,为清儿寻找亲娘舅陈晦。事关清儿的身世大事,林仁旋自然是当仁不让,决定当下立即启程去了闽东的拓洋。这日,林仁旋带着清儿一起离开了福州城,他们要乘坐出海的商船北上前往闽东的襄城陈家营。
  这是清儿第一次乘船出海,所幸天气风和日丽,海面风平浪静,所以刚开始,她并没有感觉到不适。然而,当船只已经驶到福州湾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风雨大作。
  海平面波涛汹涌,狂风巨浪纷纷朝着船只拍打过来。船只摇摇晃晃,清儿越发感到头晕目眩,险些跌倒在了船板上。林仁旋还算熟悉水性,也坐惯了船只。
  海上开始烟雾弥漫,船只摇晃得更加厉害。雾气中,一只非龙非鱼的水怪若隐若现。水怪越发逼近船只,突然一阵浪潮打来,船只瞬间被掀翻了过去。紧接着又一个浪潮拍打过来,船体瞬间四分五裂。
  就在这一瞬间,林仁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清儿的手,两人齐齐落入水中。而在落入水中的生死一瞬间,林仁旋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一块甲板。
  清儿此时已经昏睡过去,林仁旋把清儿托上甲板,自己则泡在水中,推着甲板朝浪潮前进的方向游去。林仁旋紧紧抓住托着清儿的甲板,身体吃力地在波浪中游动着。
  风浪渐渐停歇,而林仁旋的体力也渐渐不支,但他不能倒下。直到看到前方出现的一座小岛,此时的他终于可以安心,趴在甲板上,像清儿一样昏昏入睡了。
  当清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微亮的夜光洒落在人间。虽然感觉到身上都湿透了,但她并不感觉寒冷。原来,在她的身旁,有一个火堆。在火堆的另一边,有一个男子,正是林仁旋。
  “醒了?”
  “嗯,这是怎么了?”
  “船只遇上了海啸,我们都落水了。”
  “那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太确定,我们的船只已经驶到了福州湾,这里可能是位于闽江入海口的琅岐岛吧。”
  原来,林仁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清儿俩人一起随着甲板被冲上了海岸边的岩石边。林仁旋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把清儿抱到了干燥的地方,然后到树林里找了一些干柴,生起了一堆火。
  林仁旋脱掉湿漉漉的衣裳晾在火堆旁,见清儿的衣裳也已经湿透,但碍于男女有别,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等清儿醒来。
  “衣裳还是湿的吧,脱下来烤一烤吧。”
  清儿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红起了脸来。林仁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多有不便,继续说道:“我去周围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林仁旋说着,走向了海边,沿河海岸寻找起海味来。走得稍远了,林仁旋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清儿,却见清儿仍然纹丝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方向看来。看来还是不够放心,林仁旋这样想着,便走进了树林里,消失在了黑暗中。
  林仁旋穿梭在树林里,却不见一点野味,有些失落。突然,耳边传来清儿的惊叫声。林仁旋迅速跑出树林,奔向火堆旁。
  “怎么了,怎么了?”
  “脚!我的脚!我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林仁旋朝地上一看,只见一排排横着走的东西,从海水走上了海岸上,他激动地说道:“螃蟹,是螃蟹,看来我们的晚餐有着落了。”
  林仁旋抓了二十几只的螃蟹回到火堆,他们一起烤起了螃蟹。螃蟹烤着吃过之后,两人靠着火堆旁静静地躺着。他们并不知道,这海中的螃蟹不比河里的。这海中的螃蟹含有大量的高蛋白,吃多了可以补足精气神。而他们各自吃了不下十只螃蟹,此时哪里能安然入睡。火堆渐渐熄灭了,林仁旋和清儿两人内心的火却悄然点燃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清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林仁旋的怀抱中。此时天空大亮,林仁旋终于可以看清自己的周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此地为闽江咽喉、门户要隘,为闽地水军和造船基地,积累并具有很强的船舶修造能力,拥有众多的造船、航海技术。早在春秋时期,盘踞在江浙的吴越王遣兵入闽,泊舟于吴航头。吴王夫差曾派人来闽地督造船只,为吴主航程之起头,而取名吴航头。此前,太祖皇帝王审知命凿海口甘棠港,以刘山甫董其事,设有官衙临河务,负责海上贸易。
  原来,闽地三面群山环绕、一边依靠大海,太祖皇帝王审知对海上贸易尤其重视。要想大力发展海上贸易,必须大力把福州发展为海港城市,但在闽地入海口的海道之中,有巨石横亘其中,经常导致商船撞击受损,给商船的出海带来了很大的隐患。某天夜晚,王审知梦见金甲神,自称吴安王,并许诺帮助开凿巨石。王审知梦醒之后,立即设置了临河务,遣派威武军节度判官刘山甫,负责凿开横亘于黄崎海道的巨石,又聘请了开闽进士薛令之六世孙薛念和水利大夫黄鞠家族的黄岳协助刘山甫。
  威武军节度判官刘山甫来到黄崎海道后,并没有立即着手安排开凿巨石工程,而是举办了一个祭拜神灵的仪式。原来,刘山甫信奉神灵之说,早年跟随到岭南做官的父亲乘船回家,船只停靠在岸准备过夜。临睡前,他来到一座毗沙门天王庙,看到寺庙的庭院破败,香客很少,便作诗“自是神明无感应,盛衰何得却由人”,借以讽刺寺庙里的神仙不灵验。夜里,回到船只上入眠后,他梦到一个神灵问他为何要侮辱自己?恰时,水面突然刮起大风,扬起波涛,船的桅杆和缆绳几乎要被吹断。刘山甫惊醒,赶紧走下船只,向神灵陪罪,并捣毁诗作,风浪这才停止。有过这样的经历,又联想起王审知提及的梦境,刘山甫面对海中巨石,犹如面对神灵一般小心谨慎。在祭拜仪式中,刘山甫向神灵诉说了王审知关于金甲神的梦境,三次祭奠后,大海开始出现灵怪,刘山甫登高远望,发现海中有黄鳞赤鬣、非龙非鱼的神怪。神怪显灵三日之后,海上的风雷终于平息,而横亘于海道中央的巨石也随之消失了,闽江入海口的海道变得宽阔畅通了起来。在水利专家薛念和黄岳等人的协助下,刘山甫经过了栉风沐雨的六载,终于开凿出了一个优良港口,太祖皇帝赐名为甘棠港。
  竟然有官衙设置在此地,想必只要找到官衙就可以得到援助。于是,林仁旋在小岛的海滩边找了一艘破旧的木舟,再次启程。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借用这只木舟,顺利抵达了甘棠港,找到了官衙临河务,并在临河务的援助下,继续乘船前往闽东襄城。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一路顺风,终于抵达闽东襄城,并在陈家营见到了清儿的娘舅陈晦。清儿知道了自己是前皇后陈金凤之女,又找到了亲娘舅陈晦。原来,自小离开福州城之后,陈晦就一直躲在闽东陈家营。此地几乎隔绝外界,宛如世外的桃花源。陈晦听说了闽都福州这几十年的情况,这才有了回福州城看看的想法。因此,在清儿的亲娘舅陈晦的亲自护送下,林仁旋和清儿随陈晦一起从闽东回到了福州城。
  阔别数十载,陈晦终于再次来到了福州城。陈晦隐约记得,当年他的父亲陈岩病危,只有几岁的陈晦随生母一起被护送着离开了福州城,匆忙之中,抛下了刚出生不久的异母妹妹陈金凤。如今,他再也见不到那个妹妹,所幸他这个妹妹还留有一女。
  回到了福州城,陈晦见到将军府的老太太,第一件事就说,要替清儿在福州城内挑一个好人家。老太太却说心里早已把清儿当成了儿媳妇,具体来说是林仁旋的媳妇。陈晦听了老太太的话,这才和清儿一起安心地在将军府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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