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牛喷投胎

　　十牛喷投胎
　　商朝盘庚年间，殷城有一洹水部落，部落主浩瑟，统驭奴隶千余，部落有一男子，名唤牛喷。身壮，力大过人，行善良，日劳作时，喜助人为乐，一壮奴也。自幼眠时，打鼾如牛喷气，故父母为名牛喷也。
　　牛喷年近三十时，取部落女奴媞儿为妻，婚后不足一月，部落主浩瑟暴病卒，葬时选奴二十余陪葬，牛喷不幸选中。奴隶毫无人权，奴主宰杀，牛喷得顺为之。
　　牛喷缚之，埋陪葬，顿休矣，二鬼差至，押与奴主浩瑟二十余奴之阴魂上。上，见暗无日，阴魂成群结队，络绎不绝行之。环视两侧，于黑暗世界内，无丝毫阳间之光景，无花草树木无田园。再仰视空，见似云似雾似霾笼罩之，无东南北之分，亦无夜昼之分，谓黄泉也。
　　牛喷与诸阴魂行于黄泉上，虽死，念念不忘婚妻媞儿，思念之极也。媞儿虽皮肤黝黑，容貌昳丽，眸皓齿。二人于劳中结爱，媞儿难承力时，牛喷即刻出手助之。暗自发誓：吾欲返阳间，不见媞儿决不休也！
　　奴主称为会言语之械具，乃主之财产也，无丝毫之权，子女亦属主所有。主为有小奴繁之，允牛喷与媞儿成婚，媞儿需陪主寝三日。媞儿不从，遭主毒打，不得已遭主非礼。破身后与牛喷燕尔，二人婚后濡以沫，同甘共苦，孰不至一月，主暴毙，牛喷缚之陪葬，媞儿成寡矣，惨哉！
　　牛喷首望之，主浩瑟于队尾颓唐行之，恨主，咬牙切齿，暗骂曰：汝心狠如毒蝎，拆吾夫妻阴阳两分，汝整日骄奢淫逸，荒淫无度，焉能不暴毙乎？汝独断专行，世袭为主，绝不会久矣！若无鬼差押之，定会愤扑之，将主撕碎成魙孽，入幽之境，永世不得轮之。
　　牛喷胸挂一小圆红石，石如枣，晶莹剔透，媞儿从洹水河畔所得，钻孔线，婚后送，戴于颈，言能避邪保安。低首视胸圆石，见如见人，思绪万千，潸泪下，长叹一声，现落妻离夫亡惨景，小小圆石安能保之？
　　不行走多日，无水饮之，无饭食之，众阴魂口干舌燥，饥劳难忍之时，忽见面一高桥凌空而出，桥面狭窄，桥头有三鬼站岗，一鬼端瓢赐汤，二鬼持鞭稽查。牛喷于阳间时，曾闻一老奴曰，人死后，会上奈何桥，饮迷魂汤，忘掉世之经历，方能轮生。高桥定乃奈何桥；鬼端瓢内定乃迷魂汤也。不愿饮迷魂汤，恐忘媞儿之，三鬼焉能过之？欲下世仍托生成人，能见于世间之妻，迟疑后避之。
　　浩瑟与二十余奴皆饮汤而过，尚剩一即轮至牛喷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待剩一饮后将瓢之未稳，速跃上，将空瓢夺过，佯装举瓢痛饮之，将瓢内所剩无几润喉舌，后持瓢再舀汤，赐汤鬼速将瓢夺，一稽查鬼论鞭抽之，喝曰：“若饮之过度，下世成痴呆也！”另一稽查鬼抬腿踢之，踉跄几步，险从桥上跌下，桥下万丈深渊，有鱼鳖虾蟹候之，口吐泡沫，仰首待食，若阴魂落水，成鱼鳖虾蟹口中美食，休欲轮矣！
　　牛喷与浩瑟二十余阴魂过奈何桥，见距桥不远处有一宫殿，烟雾笼罩，影影绰绰，定乃阎王殿也！除牛喷皆饮迷魂汤，彼不识，唯记忆不忘，尾随入殿，见殿内阴暗宽敞，大殿中设有供桌，上有香炉，焚香袅袅，烛光摇曳，忽忽暗，供桌后高坐面若枣，浓眉大耳，双目如炬，定乃阎王也。供桌两侧站立判官小鬼黑白无等诸阴差，面目狰狞，阴森可怕，与诸阴魂跪倒，待令分发之。
　　阎王高坐，令御史阴差逐个查世之恶善以分发之，不多时，二十余奴之阴魂分发毕，依至浩瑟，阎王喝问：“殿下何人？姓名籍贯速报之。”浩瑟颤曰：“吾乃安阳洹水部落主，浩瑟也。”阎王令御史阴差查阅阳间生，瞬间查毕，御史禀报曰：“查浩瑟身为部落主，日专横跋扈，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滥杀无辜，遭无辜杀达百余，适才所发二十余奴乃为陪葬也。”阎王闻罢，怒喝：“浩瑟，汝于阳间罪恶累累，现将汝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役百载，待刑后再视分发之！”牛喷于一侧闻之大悦，暗赞：阎王善恶分，处罚恰当，君也！
　　浩瑟押下，后至牛喷。御史查阅后，报阎王曰：“奴牛喷，生大凡无恶，有愿助人为乐之善举，遭主浩瑟杀害，陪葬而来，与二十余奴同也。”阎王令曰：“与二十余同，分发归人间为人，念有助人为乐之善举，分至一富户投胎生之。”
　　牛喷出阎王殿，仍一阴差押之，行之短时，至一高山悬崖处。俯视下方，见黑洞洞，深不见底，忧如何行之时，阴差从后猛推背，飘而下，轰瞬间，突见光，哇哇落地，降生矣！降生于一富盈之户，“咦？吾为何至矣？”牛喷分娩后首言，母闻之大惊，又见颈挂一如枣红石，以为生一妖孽，速掐颈，喝曰：“妖怪！汝再敢言语，吾即杀之！”不敢再语，至始龀时，方唤娘，父为取名云，喻语也。。
　　光阴荏苒，转眼十八载，云将至弱冠时，出逃家门，背井离乡，独自远寻世之家。世仍记忆犹，殷城洹水部落。千辛万苦寻至家，拍门呼之，一老妪开门，惊疑问：“汝何人？何来吾家？吾不识之。”云细端详老妪，识出老妪即乃世之妻、媞儿也！惊喜曰：“吾乃牛喷也。”老妪惊曰：“汝休胡言乱语，牛喷三十年为主陪葬，早已亡矣！再言，汝之貌非牛喷也。”释曰：“吾亡后，投胎转世来人间，现名唤云，确也。”老妪疑惑问：“汝疯癫，勿言疯语，有何为凭？”从胸取出红石，曰：“媞儿，汝尚记否？石乃汝婚后赠之。”媞儿细视之，不，悲喜交之极也！
　　媞儿将云请进屋，愧曰：“三十年，吾亲眼目睹汝为主陪葬，吾哀嚎，痛不欲生。后主送一农户为妾，十月后，生一婴，貌极像汝，弃之，现吾已非奴也。吾将视汝为牛喷之弟，可亲戚往来之。”云闻罢，感慨万千，叹曰：“唉！吾来，为见汝一面，见汝安无恙，吾夙愿终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