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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文雨没睡好,于是第二天早上,手机在七点钟开始震动的时候,他犹豫着要不要起床。把闹钟关掉,他又躺在床上继续犹豫着,过了大概五分钟,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了。
他有点疑惑,定睛一看,来电的居然又是昨晚那个电话。虽然他想接起电话大骂对方一顿,但是怕吵到舍友们,于是忍住没有发作。
拒接了电话,早已睡意全无,文雨起床穿戴洗漱好,便下了宿舍楼。
到了一楼,文雨瞪大了眼睛看着路旁的身影。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就是两天前在校门口遇到的女孩。她手中拿着一个金属的圆柱形小盒子,看起来是一个饭盒,她正提着饭盒的金属把手,眼睛看着上方。宿舍楼围成的天井,把天空圈成了四方形,晨曦正从四方形的天空洒在楼下,而女孩正站在阳光的边缘。
她的一绺头发被照射成金色,白皙的侧脸透着些红色的光泽,她就是那个阳光的6号女孩。
下一刻,女孩注意到了文雨,她微微一笑,径直朝文雨走去。文雨想躲都来不及了,况且他也没打算见到她就要躲。
“起这么早啊!”女孩笑道。这句话很奇怪,因为现在已经是7:20了,女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文雨所在的那间宿舍所有人都还在睡觉,只有文雨起床了。
“你是沃岭学院的学生?”文雨心平气和地问道。这次他没发火,其实他不习惯发火,发火只是为了掩饰他的慌张失措。
“不是,你更喜欢学生吗?你喜欢学生的话,我也可以很快成为你的同学。”女孩眯上眼笑着。口吻尽是揶揄的味道。
这时候文雨才觉得,这个女孩没有半点讨好自己的意思,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现在再次向她发火的话,她就再也没兴趣继续陪自己玩这个游戏了。
游戏?这是在玩游戏吗?游戏规则是什么样的?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困惑,但是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困惑。
“我叫若·玛,很高兴认识你,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了”女孩坦荡地伸出手,没有羞愧或者难为情。
听到这话,文雨大笑起来,他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滑稽了。笑了几声,他还是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
从这一秒开始,他就正式加入了这个游戏,虽然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但是他心中却隐隐有一点期待。
“你起这么早,有什么安排吗?”若玛问。
“没有,只是不想呆在宿舍里罢了。”
“那就来跑步怎么样?”
早上是最适合跑步的时候,因为沃岭市的风很大,晚上跑步会让人被吹得头疼。只有早上,风平静下来,晨曦能照到运动场上时,暖烘烘的,气温又不高,才是唯一适合跑步的时间。
“好啊!”文雨点了点头。他想,一起跑个步总没问题吧。
今天是春天以来最晴朗的一天,一对刚认识的“情侣”在运动场上奔跑了起来。
跑了一圈之后,文雨开始加速,把若玛甩在后面,他有点得意。
但是十秒钟之后,若玛追了上来,毫不费力地超越了文雨。文雨想追上去,但是差距却越拉越大。过了一分钟,若玛从后面追了上来,她喘着气,但是说话的声音依然稳定:“控制呼吸,不要大口呼吸!”说完这话,若玛便又一次轻松地超过文雨。
跑了十圈以后,若玛停了下来,文雨这才追上她。他只跑了九圈。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身材纤细的女孩竟然有这么恐怖的体能。文雨觉得,她的水平,在体育生之上。
“你的体能不行!”若玛直接说道。
直接告诉一个男生,你不行。这是什么操作?但是从若玛口中说出来,显得非常自然。文雨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没有反驳。
“以后每天都要来跑步!保持身体健康,改善睡眠质量!”
听到这话,文雨的嘴微张。他只有十八岁,已经开始失眠了,若玛的话显然是针对他说的。但她怎么知道自己会失眠呢?
两人在体育场边缘喘了几分钟的气。
“我给你准备的爱心营养早餐!”若玛拿起放在体育场边的饭盒,打开之后递了一个小纸袋给文雨。纸袋里是一个蛋饼,接着,若玛又递过一个中号纸杯。
文雨木然地接过这些东西,却没有吃的打算。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害你吗?还是怕我做的东西卫生不过关?”若玛撅了噘嘴,从饭盒里取出另外一份,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文雨咧开嘴,扮出一个傻笑,然后开始吃这份精细的早餐。其实他刚才想问的是他账户上的一百万,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这个若·玛和“CILIGAPORE”里的那个若·玛只是刚好名字一样。他现在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工程师若·玛,游戏中的那个系统程序就是她编写的。
两人一起走着去了教室,到了教室门口,文雨才忽然想起来,她不是这个大学的学生。
“好了,我要走了,有时间再来找你。”她说。
“嗯。”
“有事打电话给我,想说什么也可以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
“不要只会嗯嗯嗯的!”
“好”
女孩走进楼梯口,消失在文雨视野中,文雨用胳膊夹着书走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他简直想打自己几个耳光。他几次想问他一百万,一百万啊!他此刻却没法因为那一百万而开口,他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受到阻力。
以后的的一个星期,若玛都会在宿舍门口等着文雨,和他一起跑步,他的速度开始提升,但若玛却始终能轻松赶超他。似乎她的真正体能并没有显现出来。若玛还是给文雨带早餐,文雨每次都千恩万谢,然后接受早餐,然后给若玛五块钱。开始若玛还有点不明所以,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文雨拿给她购买早餐的钱,但是若玛却觉得这样很可笑,首先,她的一份早餐光原材料就要花掉文雨至少一个月的生活费,文雨压根就不知道它的价值。其次,她都说了要做文雨的女朋友,文雨居然还保持戒备,生怕有一天若玛告诉他:赶紧还钱!这么多天的早餐,你以为白吃吗?
所以,虽然自己的早餐可不是什么五块钱就能买到的,但她还是接过文雨递来的钱,要是不这样的话,文雨恐怕就会拒绝那份早餐了。
有一天,若玛和文雨来到运动场上,若玛说:“你跑吧,我等着你。”
“为什么?”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跑不跑是人家的自由,不想跑就不跑了呗,但文雨忽然有点不习惯。
“因为我的月经来了。”若玛淡淡地说。
文雨转了转眼珠才把这句话反应过来。因为这样的表达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听到过最直白的表达是“生理期”,而且她说的是“我的月经来了”而不是“我来了月经”,因为这是最简单的主谓宾,但没有人用主谓宾的结构说过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文雨单独跑完之后,他们依然像以前一样,坐在运动场上吃早餐。
这几天,他们渐渐熟悉起来,虽然还是不知道若玛的来历,但是文雨更乐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她现在了解了文雨的一切,包括他身边的人,他几点躺在床上,几点入睡。她知道了她们宿舍的人哪些喜欢玩王者荣耀,哪些喜欢刷抖音,哪些在卖地下城勇士的账号。
所以她当然也知道文雨每天晚上都被舍友们吵得很晚才睡。
这几天,文雨觉得他的生活多了一点色彩。他终于有人陪伴了,虽然这只是一个玩笑,或者是一个游戏,但是每个人身处其中的时候,都会有点享受的。
他们只是早上的时候一起跑步,其他时候根本不见面,若玛似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并没有告诉文雨她从事什么工作。每次送到教室门口她就走了,没有再做停留。
但即使这样,他们走在一起的场景还是被同学看到了,大家都觉得文雨找了一个大长腿女孩作女朋友,而且还每天陪着他到教室门口,让人羡慕。
但文雨并没有把若玛当成女朋友,他觉得那只是一个开朗的、爱说笑的女孩,除了陪自己跑步,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而自己,只是有人陪了而已。
……
“喂?”若·玛打通了夏姐姐的电话。
“说吧!”他们的谈话一向不客气、不啰嗦。
“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夏姐姐眉头微皱。
“文雨现在得到了一百万,但是他的生活却没有半点改变,你说奇不奇怪?”
“嗯?”夏姐姐晃了晃脑袋,疑惑地说:“钱不是你汇的吗?”
“对啊,我用公司的账户直接就转了一笔钱。按道理应该两小时到账没错吧?”
“你用公司的财务?“夏晴愣了愣,然后轻笑道:“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公司的网上系统是善意集团最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所以说?”
“所以说,这会被系统判定为一次异常交易,需要核心人员检查之后才能生效。”
“核心人员,不就是你吗?”若玛表情呆滞地说,她现在给人一种傻小孩的既视感,要是还流着鼻涕,就活脱脱是一个懵懂小孩了。
“对啊,但是这几天,我都没有来过公司,所以当然也看不到那笔交易。”
“可是我看到这笔交易已经提交给银行了,要是没生效,银行根本就不会收到交易请求吧?等等……你不是董事长吗?几天都不去公司,你在搞什么?”
“这不怪我,我们的技术支持来了,我这几天都在学习呢!至于为什么银行收到请求转账却没有成功,那是因为……整个地球的网络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所以系统判定为异常的资金,就会被冻结起来,不可以使用。”
“技术支持来了?”若·玛失声道:“他们不是还要四个月吗?来了几个人?“
夏晴带着揶揄的语气道:“提前来了,但只有技术,没有人,一个人也而没来……只送来了一个数据库和一台超级电脑,这群家伙本来每天只工作一个小时,在刘离的催促下他们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提前三个月完成了”
“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若·玛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算是虐待吧!他们应该请求人道主义救援”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我马上就去处理那笔交易。”夏晴说。
“不用了!”若·玛说:“我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
天韵琴行是沃岭市最大的琴行,全市三分之一的琴童都在这里学琴,这其中就包括文雨,它每年都会举办数场汇报演出。今年的三月份将会举行春节以来第一场汇报演出。
陈老师让文雨上台去弹《献给爱丽丝》。对于他现在的水平来说,这算是难度很高的曲子了。文雨现在每天要花更多的时间来练琴,就是在为演出做准备。
到了二月底的时候,他手中终于拿到了节目单,他的节目被排在倒数第七个。
他快速地扫过节目单,看到了他陈老师教的另外一个学生的名字,他叫王欣乐。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生,他要弹的是《欢乐颂》。王欣乐算是文雨的师弟了。。
沃岭市天韵琴行总部,汇报演出现场。
文雨到场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这只是一场小型的演出,在一个舞蹈教室,这里能够容纳两三百人。来的大部分是家长,有的孩子带上来自己的双亲。在家长眼里,自己的孩子上台演出,这是天大的事。而文雨学钢琴,却是瞒着父母,偷偷学的。所以他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不用给人占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