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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阿来继续叫骂，又有几个黑色的菱角砸了上来。每个都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砸中了阿来。直到对方好像把菱角扔完了，这才罢休。
阿来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这下的确吃了亏。等对方消停了，他又悄悄爬到牢笼边偷偷观望，这时才发现那艘小船不见了。
四下张望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看来那个送饭的人已经走了。
阿来有些扫兴地摇了摇头，坐在稻草上开始吃那团米饭了。或许是真的饿了，米饭配咸菜吃起来也很香甜。
不过，只有饭没有水，吃起来也是一种折磨。
阿来这才想起对方后来还扔进来一个绿色的棍状物，说不定那里就有水呢！
还好他刚才没有抄起扔下，回身一摸就找到了，拿在手中端详却不像是能够装水的器具，倒像是某种植物的果实。
那东西有两寸长短，像一根包着绿色外衣的玉米棒子，闻起来似乎还有一股清香。
阿来将那东西轻轻咬破，其中竟然涌出一股甘甜的汁水。接着，他像挤海绵一样，慢慢把那东西挤成了一个薄饼，而不断涌出的汁水，真的像是救命的甘泉，顺着喉咙熨帖五脏六腑安抚了四肢百骸，瞬间就让他产生了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接着，阿来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剩下的米饭团和咸菜都吃光了，奈何只是半饱，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渴也消了，饿也止了，阿来这才感觉到刚才被菱角扎破的地方有些疼痛。
一想到菱角也能吃，阿来顿时来了劲头。可惜这些黑色的菱角外壳十分坚硬，用手竟然掰不开。
这次还是牙齿管用，虽然咬起来很费劲，但好歹能吃到菱角肉了。还别说，这菱角肉又脆又甜，别有一番风味。
与此同时，他也对那个前来送饭的人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现在他也不心慌了，既然对方能来给自己送饭送水，那么赵岐山他们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待遇，最起码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他知道，想要找到突破口，还得从送饭的人下手。
不过，对方送饭的频率很低，阿来感觉好像又过了一天多的样子，才等到了那个送饭的人。
这次，他改换了策略，开始不停地夸赞对方，变着花样地夸赞玄水门，然而，那送饭的人依旧是不动声色地将食物扔了上来，接着就划船离开了。
凡事可以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阿来冥思苦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他认为可能会得到送饭者回应的方法。
阿来的鼻子很灵，他从包裹食物的荷叶上嗅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幽香，再联系起之前他因为骂了“没出息的老娘们”而被砸，终于认定送饭的人应该是一位姑娘。
又到了该送饭的时间，阿来早早地盯住了小船驶来的方向。
当小船刚刚驶入视野，阿来马上背过身子靠在栅栏上摇头晃脑地背诵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接着，就有一物从下方抛来，正中阿来的脑壳。这下砸得可不轻，虽然没有流血，多半会起个包的。
阿来呲牙咧嘴地扭过头来，接着喊道：“你们玄水门里是不是只有丑女人？”
话音未落又有一物抛了上来，阿来瞅准机会，一把接住了，却是一个馒头。
“吭哧吭哧”啃了两口，又向下面喊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或者你就是个喜欢涂脂抹粉的丑女人？”
好像这次对方没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并没有继续抛东西上来了。
阿来透过栅栏向下面瞄了瞄，突然发现小船还在，可是上面的人却不见了。
阿来四下观望了一番，仍没找到对方的踪影。正当他心下纳罕时，一柄bi shou从栅栏里伸了进来，刚好抵在他的咽喉处。
阿来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那bi shou的主人沉声道：“你想怎么死？”
“别，别，别啊！我不该骂你丑，我道歉还不行吗？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好不好？”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可是阿来的心里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盘算着该怎样一招制敌，反败为胜。
“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你凭什么看不起人？”那声音清冷，隐隐还有一股香味飘向阿来。
“女侠别动怒，你误会我了，那句话的本意是指不成熟的女孩和品质差的男人都很难相处，太过亲近了他们便会蹬鼻子上脸，太过疏远了他们就要怨恨你。我看女侠不是那种不成熟的女孩，对，对吧？”阿来加快了语速，连忙讨饶。
哪知他不这样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彻底激怒了对方，阿来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划破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答道：“很可惜，我就是你口中所讲的不成熟的女孩！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不成熟。”
“别！别！别！女侠饶命，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要是就这样杀了我，你该怎样向师父交待啊？”阿来嘴上求饶，手中却抓了一把细碎的稻草。
那人闻言顿了一顿，手中的bi shou也稍稍向后撤退了一些。
虽然阿来始终背对着那人，但从她说话的方向确定了方位。阿来的右手自下而上借着身体的掩护抛出了一蓬细碎的稻草，与此同时，左手伸出扣住了对方那只握着bi shou的手，他的右手跟上抽回，也扣了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人也没料到阿来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发难，虽然堪堪躲过了那蓬细碎的稻草，握着的bi shou却不能再动弹了。
只见阿来用力一扭，那人闷哼一声，bi shou已经被阿来夺了过来，形势发生了逆转。
纵使那人反应再快，也没了办法，她的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栅栏，如果松手多半会掉下去的。
倒是阿来的举动更加难以捉摸，他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bi shou递还给了那人，轻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一刀捅死我，要么和我好好地说两句话。”
bi shou失而复得再次被阿来交还到手中，那人已经很吃惊了，接着听到阿来提出这么怪异的要求，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未等那人回答，阿来倒是主动替人家做了选择：“既然你不舍得动手杀我，那就是默认要和我好好地说两句话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可以一问一答，只要是我清楚的事情一定知无不言。为了表示诚意，可以让你先问问题。”
那人抽回了伸进栅栏里的bi shou，隔着栅栏默不作声。
阿来的内心深处早已慌得不得了，他完全是在“诈和”，根本不清楚这些反常的套路到底管不管用，如果对方久经历练，应该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这不是想借机套取有用的信息吗？一个阶下囚还有资格和人家讨价还价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竟然真的提了一个问题：“你说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阿来本想着对方即便真的入套也会问有关他们此行来到玄水门是为了干什么，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一时有些张口结舌了：“这个嘛，这个嘛……”
“你还真的问对人了，我就是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生怕对方反悔的阿来赶紧转换了状态。
阿来伸出食指勾了勾自己的鼻头，接着说道：“你是不是看了庄周梦蝶？”
那人答道：“是的。你的问题我回答了，请接着回答我的问题，还有继续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怎样区分梦境和现实的？”
阿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啥都没问出来呢，就这样浪费了一次机会。
他表面还得强装镇定，接着说道：“庄周的梦境就是蝴蝶的现实，蝴蝶的梦境就是庄周的现实。换句话说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梦，只不过我们的梦境只能是别人的现实，我们的现实只能是别人的梦境。很多人喜欢用掐自己一下疼不疼来区分梦境和现实，其实，当疼痛也是梦境的一部分时，掐一下也只能是梦境的一个步骤。还有人喜欢用短暂的梦境和漫长的人生做对比，无论噩梦美梦，只不过是睡一觉而已，顶多也超不过一天时间。可惜，我们的一辈子也不长，在那些无声的参天大树和巨石山崖眼中，我们的一辈子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梦中的幻境看似在一瞬间破灭，我们的从生到死，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那一堆白骨，也不过是白驹过隙罢了。因为梦境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梦境，也就不存在怎样区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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