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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朝雾垢影 / 14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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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漫过指缝,洒在脸上,逐渐清醒和安宁下来。抬起头,看到她粉红色的连衣裙包围纤瘦的蛮腰,胸前扣子间隙下蹲时形成自然褶皱,可以窥视到她粉白色内衣蕾丝边角和白皙但不甚饱满的显露着静脉血管的粉白相间肤色的胸部,光洁的小腿下,小巧可爱的脚丫蹬着米黄色低跟凉鞋。她的手仍撰在我的手心里,微微湿热,手臂上细微的汗毛挂着细密汗珠光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柔和的融化冰雪的让人不由自主亲切的微笑,浅浅的小酒窝煞是可爱,头发较曾经长了许多,麻雀尾巴欢跳似的一小撮翘在脑后。
  有行人侧目行走,眼光余出开阔的扇形空间,复杂,疑惑,惊讶。好像正看到一对吵架的小情侣,而事实,我们两人的感情经历大概确实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有距离,有暧昧,有关切却陌生,明明是彼此都知道,但谁都不会故意提起,任一团糨糊状的感情置于两人中间,忽长忽短,忽近忽远。
  这奇妙的触觉,第一次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皮肤下面轻微不可闻的脉动心跳,心中暖意大团大团的柔软棉花般撑的满满的,阳光此刻变得不再那么火热,平地旋起微风吹来,每一刻钟,都觉得过了很久,某种感觉渗透,深深的涌入。
  我想起那多年前仅仅不到一秒间的触碰,仿佛隔了很远,而今眼下的真切却显的虚无,如同假象。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她抽出微湿的手掌,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忽然退却的涌流带来微乎其微眩晕,一阵漩涡悄悄浮现,盘旋,上升,带着仓促的破风声席卷大地。
  “要不我们走吧,去里面找个地方坐下”
  她指着医院里面,伸出葱白光洁的手指,手腕手一根红绳子穿过几粒细小的金黄色转运珠。
  在门诊楼的三楼大厅里寻得一处坐下,望着门口玄关似的隔墙,一面大大的落地玻璃清晰明亮的溢入阳光,两株枝叶繁茂的盆栽植物卫士般拱绕。到了这里,好了放开我的手腕后,我有些失落似的怅然。沿我身边坐下,她伸手拉展裙衫遮住小腿,取出遮阳鸭舌帽戴上,长长伸出的帽沿下,漆黑有神的眼睛,她侧头看我,发现我正目不转睛的盯她,迅速脸红,嘴角泯起一条线,小酒窝浮现出动人的弧度。
  “你在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呀”
  七八年过去,我再没了最初的羞怯和胆小,针锋相对,看人,女生再也不会脸红,直视略带轻佻的看她,忘记了适才的痛苦和无助。
  她噗嗤一声笑了,低下头,脸上浮现一朵绯红色,完全没了开始看到我时的那种称之为勇敢的东西,现在的她娇小孱弱,羞涩婉约,却是小女人味儿十足。
  往事成风,飘向远处,再次相见,那怦然心动的一刹那,还在浮现吗。
  我不知道。或许。大概。
  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升高,室内清冷的感觉向后退缩,这时,一颗脑袋伸过来,晒的红红的皮肤,挂着纸巾擦过后留下的些许水渍痕迹,鬓角的头发有些散乱,细细的绒毛垂下来,眼睛里有无奈,急切和怒容,柳叶细眉飘似的缀在上面。
  我吓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姐姐回来了,大概在门外没有看到我正着急,四处打量。
  “我好找你啊,外面转了一大圈,说好的让你在那坐着等我的,回来看不到你,打你电话也没人接,还以为你丢了,吓坏我。我把咱爸送回到车站,给他买票一直等到上车就赶快回来,可累的够呛。”
  她一口气说完,在我右边一屁股坐下,凳子发出吱吱的关节摩擦声。
  “诺,给你买了瓶水”
  丢给我以后才发现,原来身边还坐着一位,刚开始以为是其它的病人家属,结果发现有点非同寻常,最直观的感觉是坐的太近。另外好像进来的时候俩人正在说说笑笑的,顿时气氛开始尴尬,不过姐姐毕竟是姐姐,俗话说吃的盐比我的饭都多,年龄到了一定时候,经历的事情自然够多,应对能力也相应提高。
  “这位是......”
  她眼睛左右扫了扫,在我俩身上停留片刻,心中疑惑不解,却猜不出来什么。我是个能够深藏自己内心故事的人,特别是私事,是除了正常的外在交涉,汇报,了解的东西之外,属于自身内在的感情,想象,意识思维,都只属于我自己。除非必要,才会对特定的几个透露模糊笼统的没有边际的表相,任他们去猜度,不肯多说一句。自然,与她的关系,她个人的存在,家人一概不知,犹如深埋在金字塔几百米地底下的秘密。
  “呃......同学”
  我想了想,还是说同学吧。毕竟曾经那点有名无实的关系,不过是青春萌芽的懵懵懂懂,到最后连手都没正式的牵一下,有的是柏拉图式的纯粹精神爱恋。
  “哦......你们怎么认识的?”
  姐姐歪起头想了想,有点不放心似的试探性问一句。
  “初中同学,初一就认识的,咱们同校,都是二中呀,你们应该是同级不同班,见肯定是见过的,估计你忘记了。”
  “二中!”
  她瞪大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叫什么名字呢?”
  “许清”
  估计是没有印象,姐姐眉头努了努,略为吃力的搜索遥远的记忆,溪流中摸索一阵,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块鹅卵石安静的躺着,小鱼嗖嗖快速游动。
  “没有印象,你是哪班的呢”
  “二班,我见过你的,那时候你成绩很好,外面的表扬栏里也经常有你照片的”
  许清歪着脑袋靠近一些,很确定的说,姐姐讪讪的笑,留级两次,才有这么个成绩,说起来倒有点脸红了。不过这下可好,抛开其它来讲,至少也算是校友,这么多年前的人有幸的聚在一起,也算是在这显的阴沉的时间里带来一丝丝欢快。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了呢,小林告诉你的么”
  许清看看我,用商议的眼神传递信息,询问我该如何答复,我会意,马上接话。
  “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呢”
  姐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仿佛在说,小家伙,隐藏的够深啊,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能坚持,真是佩服你了。
  我读懂她的表情,心中兀自苦笑,这哪跟哪的事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解释又有谁信呢,没有关系人家能在你生病的时候大老远的跑来看你,还一眼的温柔似水。
  “对了,有没有给什么确定的诊断,我跟我老师通下电话问问他怎样”
  清这时忽然对我们说,睁大眼睛,姐姐我俩对视一眼。
  “还是那样,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新的确认,只有一个问题,蛛网膜囊肿,还有是一直伴随的头疼,这一点一直得不到解决,说是吃药会好些,吃了这些天,仍然没有消去”
  “嗯,那稍等下,我打电话问问再说”
  她打通电话,低声描述病情,慢慢的向前走几步。我站起来手扶侧面护栏,脚下人来人往,大大的显示屏上不停闪过各样就医信息。
  “还是没办法,他说需要见到诊断的片子才可以下判定,单凭口述只能说大概,不能下切实的结论”
  “没事,反正已经过这么长时间,先不想了,要不找个地方先吃饭吧,这都马上过中午了,怎样”
  我征求二人的意见,姐姐木然点头,甩甩头发转换心情,走过去拉住许清的胳膊,向前走去。我有些无奈,这还没说几句话就跟认识十多年一样。
  沿着马路走了一阵,看着路边水泥混合物的满地狼藉,小心翼翼的垫步,走进一家秦镇米皮店,我点一份凉面,她们一人一份米皮,再加几个小凉菜。这段时间里,这么近的距离,我呆呆的看着清,回忆和想象。她微微低头,一只手放在腿上,脸上小小酒窝随嘴角的张合不断隐现,如丝的发梢,白皙青红的皮肤,心中隐隐作痛。
  犹记离开的前一天,她打几次电话我都不在,疯狂的跟小伙伴们四处游荡,寻欢作乐,家人接听后替我转达,她孜孜不倦的等待,终于说上一段话默默挂断,当时的不忍和失落,到后来的淡忘与无视,某种衔接的枢纽似的东西无法再去承载它原本该有的重量,直到这次受伤回来,她依然如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毫无保留的不顾一切的出现。
  失去了曾拥有过的,而今重现,我是否能够义无反顾的紧握和珍惜。
  吃罢饭,姐姐付帐,我们三人离开。
  “去哪里走走吧,寻一个凉快的地方坐坐”
  姐姐提议,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
  高大的松树,打扫洁净的青砖路面,些许枯松针叶散落在石凳上,时间侵蚀后留下块块的斑黄,凳下角落里,微微的青苔冒出头。我们三人默默无声的走,路边成排的单车俨然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的排列,时不时一辆汽车从身边缓缓驶过。阴影的尽头,一对老年夫妇慢慢踱步,每一步都要分成几次来走,老爷爷牵着老奶奶的手,两只干枯的树皮样的手掌在阳光树影剥落的时光里紧紧连接,融为一体,她的拐杖每一次都坚实的拄在地面,坚定而执着的敲击木鱼,一声声的清脆低沉,满头银发用黑色细发夹拢在后面,佝偻的身躯巍巍峨峨,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路途转角的鸟鸣声中。
  我们在走,沿着阳光与树影下的小路,那里没有时间,没有无常,路仿佛在永无止境的延伸。
  清停下来,扭过头略带谦意的对我们说。
  “我得走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在一片恍惚和混沌中我清醒,意识到她要离开。看着她,光滑的侧脸,细细的汗毛被汗水打湿,倒伏着紧贴在脸上,心中翻起了五味瓶,有多不舍,姐姐看我一眼,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呃,嗯.....那......行。”
  蚊子哼叫似的细微声音,我底气不足,心里空空的,姐姐向前踏一步遮住我渐渐黯淡的目光。
  “你在哪里坐车”
  “前面就可以”
  “行,走吧,我们送你”
  她拉拉我胳膊,示意我跟上。蓝白相交的公车驶来,稳稳的停在站台,车门打开,人流泄洪似的涌上涌下,终究还是到了离开的最后时刻。
  “呐,我走了,你......保重”。
  粉色裙子舞动,画出优雅的弧度,登上汽车,回头看我一眼,颔首,轻笑。我怔怔的望着,那一抹笑意停留在眼前大片大片的空白上,消失在人影攒动的玻璃倒影中。
  有什么突然撅住了似的,将身体里某一部分带走,随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同时隐没在光影里,剩下一小段撕裂的模糊不清的残缺依然在原地挣扎,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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