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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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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锯从殷红色旋涡中伸出,发出‘卡飒’作响的锯条声,近在咫尺地朝他挥砍过来。另一边是一只胳膊。
  大概是在工人作业的时候,灾種用身上的‘灾异素’吃掉了他们。旋涡里的鲜血格外浓密,似乎将欲渗出。依稀听见那里面的惨叫和血肉被锯分的撕裂声,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面对它的迎面冲刺,程逸弦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有效工具可以抵御。
  他看向身体上的伤口,惊讶地发现,恰在这个关键节点,原先那些触手又不见了,身体又恢复到与普通人如若一致。
  如此及近的距离下,无处可躲。
  程逸弦只好挺直了胸膛,岿然站立。
  女恶魔必然对这一切尽收眼底,要是按她所想的露出畏怯,那就又中她下怀。
  所以程逸弦眼底窝火,昂然迎上这一击。
  反正他不会死——
  ‘飒’!
  带着几分瑰丽的狭长殷红色从他的手臂上切斩而过,紧接着捅穿了他的胸膛。
  如果是正常的人,身体在这个时候就会被‘灾异素’覆盖,铺满猩红的斑点,血肉被转化成新的物质,然后被旋涡吸收汲取,从旋涡中长出包含他们特征的新的肢体,名副其实的‘合体怪’。
  但怪物,是不会再变成怪物的。
  “一。”
  “二。”
  “三。”
  “......”
  “五十。”
  程逸弦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的伤口处长满了一道道电锯,有的是臂腕上的裂痕中延展出的一排锯齿,有的则更为恐怖,直接从他被切开的胸膛中贯穿出来,带着人体身上特有的血斑印记。
  它们大大小小,粗细各异,参差不齐,形貌十分丑陋。
  “原来是这样。”
  程逸弦终于有些明白。
  只要是杀死他的灾種,都能被他在接下来的生命形式中模仿能力,勾勒出对方的姿态。
  故而他刚开始身上长出触手,不是因为被雾感染成同类,而是因为她杀死得自己,于是复刻了她的能力。
  而第二次,从楼上摔下来,伤口不是因灾種而起,就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灾種的能力也是有高下之分的。‘雾’仅仅给自己加上了一个buff,就成为这群怪物无论如何也打不死的恐怖存在。
  挥了挥手臂上的电锯,神经脉络好像和全身感官牢牢牵连在一起。
  虽然这个样子让程逸弦感到恶心而别扭,但他好歹有了能够手刃这些灾種的一战之力。
  “来吧。”
  振振身子,强忍住疼痛,聚精会神地凝望着面前灾種。
  但灾種无知无畏,只知道攻击。
  程逸弦将电锯架在身前,不知道同样作为灾種的自己,实力如何。
  “哐当。”
  两者交汇之下,程逸弦身上的电锯似乎只是仿造的劣质品,被轻易斩断。
  一阵剧疼沿遍布全身,几乎不亚于将他几根指头剁碎。
  虽然仿造对方的能力创造出武器,但那些部位实则用他血肉和筋骨做出来的。一旦破坏将带给他难以抵御的创伤,他不可能像其它灾種一样毫不顾及疼痛地战斗。
  但是和这些家伙比,仍然保持着人类理智的程逸弦拥有一个最大优势。
  那就是脑子。
  引诱电锯灾種朝自己的位置刺来,而后一闪,让它的电锯没入身后厚实的墙壁里。动弹不得。
  程逸弦用锋刃对准旋涡的背面或者说‘后脑勺’,一点点地插入,翻滚搅动,有不断的血色从里面溅出。但它们不是血液,入地即散。
  ‘哒’。
  被彻底破坏掉的灾種,一点点地化为猩红的元素粒子剥离开,而后没入程逸弦的体内。
  随之而来的,一股充盈的力量和极致的享受填满了四肢百骸。
  那种享受仿佛发自他精神上的愉悦。即便他之前并不以此为目标。像是一种植入脑海的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开始明白了——灾種的本能,这便是攥夺。
  但程逸弦还没来得及缓下气息,头顶上落下的一颗硕大的爆浆焚烧了他的全身。
  临死前,他望着楼顶上垂涎着长舌宛若蛤蟆一样的灾種,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那种状态的器官......
  他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
  这一次的愈合,速度相比之前有了显著提升。
  程逸弦站起身来,眼中火苗跃动。
  他是抱着【死】然后尽快改变形态的目的去战斗的。
  于是,更加无所顾忌。
  ......
  杀戮。
  鲜血
  不断地麻木重复动作,似乎成了他在这黑暗中唯一可以仗养的信念。
  当程逸弦再一次地站起来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子的怪胎。
  他在一片炼狱中停驻。
  街道上鸦雀无声。
  只剩他浓密不断的喘气声。
  虽然干掉了全部对手,但他也死了数以百次,而且多数是以身体被撕开的、喉咙被割断的惨烈姿态,这其中的痛苦是不可忽略的。
  “哈哈,哈哈。”程逸弦突然抽搐大笑起来。
  笑得无比凄惨。
  笑得要疯了。
  好像要把所有冤屈,用以笑代泪的方式发泄出来。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她......
  金色的触须从窗户口伸了下来,将程逸弦裹住,拉回到屋子内。
  ‘啪嗒’一下,身体被肆意而随性地丢在地板上。
  再度看到那个少女好看的面靥,程逸弦毫不犹豫就是一拳打向雾。
  然而他的手臂还未接触到那个身影就被凌空搅碎,而后重新聚形。
  又失败了。
  实力的差距像不可逾越的鸿沟,甚至无法在雾的那双美眸中掀起一丝波澜。
  “想报仇也得等到自己有那个能力。关键是——现在的自己配不配你不清楚吗?”依旧是冷恃高傲的冷言嘲讽。
  程逸弦身体伏动喘息,像草原上的狼,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不错,还没疯掉,你很让我意外。”
  自己那么努力,为的居然只是让她高兴?
  雾用触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来,坐。”
  这明明是他家房子,却被像佣人一般呼来唤去的。
  但程逸弦也知道,这个时候即便自己不应声,也会被她粗暴地用触手直接拖过去,与其那样,还不如站着,起码比较有脸面。
  他摆着冷脸朝雾走近。
  虽然他不否认这个女孩模样惊为天人,是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地步,但是现在心里对于她只有无尽的愤恨与恐惧。
  雾依旧翘着一对尤然裸足,眉头蹙了一蹙。把杯中的咖啡猛地泼向了程逸弦身上。
  “用咖啡覆盖掉汗水的臭味。”她泠然开口说。“才不至于让我呕吐。”
  眼角下索,看着液体沿他颈脖间滑落,淡淡道:“不许擦。”
  耻辱!
  只感觉一种浓浓的不甘裹挟于身。
  手僵在半空,动也不得,放也不像。
  液滴划过身上,火辣辣的。
  雾的触手毫不犹豫地透着水珠刺穿了他的皮肤,在那里抽插,鲜红色的血液蠕动,沿着透明的触手壁管被抽取。
  过了一会儿,她眼瞳流露一丝奇异。
  “咦?进步得挺快呀。人类,没想到你的坚韧能力居然出乎我所料。”
  程逸弦厌烦地说:“抽够了没有?够了,就快点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哼。”雾一声轻蔑的冷哼,没对他的话语理睬。
  照着这样的速度下去,距离‘那个计划’的实现,应该就不算远了。
  “看在我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奖励你一个机会吧。”
  雾目光轻眯,微睐着面前少年。
  虽然不在意这个血宠的心情感受,但看他眼睑泛着血丝,脸上一副黑压压的表情,要是提前玩坏了就不好了。
  “我可以在限定条件下满足你的一个欲望。金钱、名声、美色、变帅,你们人类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那些。只要是在这座城池内我都能做到。”
  听闻这话,程逸弦的回答毫不犹豫。
  “我只想你把我变回人类,你能吗?”
  “呵呵,果然是不识抬举的家伙,内心还是那么固执。还没见识到吗?我给了你过去不敢相信的力量,为何如此封闭而愚蠢,非要囿于你们那副低级的躯干里?”
  “到底行不行?你不能的话就算了。”程逸弦不耐烦,同时也是激将。
  雾晃晃手上剩余的半杯咖啡:“喝光它,或许我能考虑赐予你恩怀。”
  就这?
  愣了一愣,明明感触到一股子不对劲,但还是抱着些许期待和侥幸,程逸弦伸手接去。
  下一秒,雾手指一歪,杯口下液体从半空倒了下来,正落在她翘起来的一只脚踝上,顺着趾间淌到地面。
  “舔。”
  程逸弦眸中怒气腾然升起,死死盯住她。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赏赐吗?就在眼前怎么又不去争取了?”
  衬着脸颊,依旧屈了屈白皙的脚背,雾的眸畔卷起好看的一缕笑。不为所动地继续戏谑。
  想要戏弄他有一千个理由,程逸弦知道只要不是雾真心想要答应他的条件,是无论如何也会有方法让他不能实现的。
  “闭嘴,这不可能......”程逸弦死也不从。
  雾微笑。
  “人类,很有勇气呢。”
  “居然敢拒绝我的‘恩赐’。”
  “你应该知道,不顺从我的意思来,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程逸弦紧盯着那些朝他伸来的触手,冷汗流落。
  但无论如何。
  他可不甘心做一个只能让自己仇敌愉悦的奴宠。
  见到他自始至终不加悔改的样子,雾停驻在中途。
  半天,撇撇嘴角:“无趣。”
  如果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强迫,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人类居然站直到了最后。
  “那么,换一个,我不想在低等的存在面前做到言而无信。”
  程逸弦心中微微讶然,随即坚定了目光。
  即便有怜悯,那也是微乎其微的。
  就好比揍他一拳,再递上擦拭的纸,他不可能因为这点虚情薄意,就动摇立场看法。
  “不许对于我身边的人出手,尤其是我姐!”
  “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在别人身上?”
  “这不是浪费,他们对于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
  雾对于他的目光有了一丝看傻瓜的怜悯同情。
  “行吧,我记住了。实际上,我也不会做那么降格的事。”
  “前提是,你不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关于我的事。把他们牵扯进来。”
  程逸弦赶忙点点头应答下来,生怕她反悔。
  看到他这幅模样,雾啼笑皆非,“可怜的人类。”
  当下的程逸弦虽然拥有远超常人的复生能力,但是距离‘那个目标’,仍有很漫长的距离。
  她不可能一直陪着,现在的她,还不能在这里待久。
  看到他这幅模样,雾啼笑皆非,“可怜的人类。”
  当下的程逸弦虽然拥有远超常人的复生能力,但是距离‘那个目标’,仍有很漫长的距离。
  她不可能一直陪着,在‘那项计划’到达前,自己必须蓄足精力沉睡,现在的她,还不能在这里待久。
  雾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那根缠绕着程逸弦金色的触手从她背后断裂,依旧贪婪地吮吸着程逸弦的血。
  “我毕竟不可能长久驻足于此。你的血液再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雾继续不疾不徐地解释,“这是一个‘容器’,会源源不断不断汲取你身上的血,这样便可存储数倍于你全身总量的血。待我再度降临,予以取回。”
  程逸弦看了一眼像藤蔓一样一圈圈缠在自己手腕上的细触,心情复杂。
  雾在地板上一步步踏去。奇怪的是,她虽然裸着双足,脚底却始终没有沾染上一丝戎尘。
  “做完这些,你必须把人类之躯还给我。”程逸弦提出要求。
  雾的嘴边划过不屑的一抹嗤笑。
  “虽然你现在对于灾種形态无比厌恶。但是不久之后的你,定会无比庆幸感激自己成了这幅模样。”
  “这绝不可能!”程逸弦脱口而出。
  他怎么会想要成为一只在常规认知中,被所有人类包括自己所厌恶的,残暴邪恶的怪物?
  “人的思想在特殊境况下是会改变的,就好比这座城池不久将要到来的那一天。”雾波澜不惊地说。
  “什么意思?不,你在胡说,我不可能一直想延续这幅灾種的姿态......”
  “所见之事皆为短浅,所闻之事未必真实。”
  “对于这个世界的预料,你们人类又命中几何?凡是不能理解的事,不代表它就不会发生。如果你们能早些明白这些道理,就不至于现在陷入枯鱼涸辙的地步。”
  程逸弦哑然。
  是啊,人类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理解他们不相信的事情,不等于不可能。
  “临走的时候告个别吧。”
  “城池中的人对于我的幻想和称呼很多,最多的就是‘阿茨零’,意味着‘覆盖天空的神秘未知主宰’,而我的形象在你心中,则更类似于一种‘X,谜,雾’一样的概念。”
  不顾程逸弦愈发惊恐和疑虑的目光,雾继续道: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便是了。因为人不论名字取得是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对方在其心目中的‘外号’和固定形象。相比之下,当两人仅限彼此交流时,那才像是真正的名讳。只不过我要在后面加上一字,以后便叫‘雾璃’即可。”
  【雾璃】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金光直接铭刻在脑海深处。仿佛历来程逸弦对它已经使用见惯,熟悉无比。
  “对了。既然我允许你用你定义的‘外号’形象称呼我,那么我也该用我顺意的名字来称呼你。”
  顿了一顿,雾璃泠然又说。
  “吾之呼喊,便是真实。”
  “从此以后,你就便叫......”
  她手指轻轻摁在少年额头上,显出金色的光纹。
  话语的出口,程逸弦骤然感觉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侵入脑海,冰冷封冻!让他就快要看不清自己原有的名字!愈是寻溯愈是迷茫!
  “我叫......程......不对,我是......奇怪,我到底叫......”
  但一切都在飞快地流逝,他抓握不住!
  不,她不能!
  程逸弦惊骇地放大了目光,死死咬牙喘息。
  至少不能连这最后的自由都剥夺!
  至少不能......
  “你叫......”
  不耐烦地看看两手抓在头发上神色痛苦的少年。
  “算了,既然‘神之眷者’那个称呼已经被沿用,那么你就叫本来的名字吧。一时还没想好。便由你低陋的名字,来决定我高贵的称呼。”
  ‘啪’!
  脑中那种神秘力量褪逝,三个字又回到他的映象当中,程逸弦手撑在桌子边缘,惊魂未定。
  再看去,雾已经在金色的光晕中散去,也不知道她是从何而来。
  电源重新亮起,路边映出一行行的街灯,一切秩序恢复井然,以至于之前的那一切,显得那么的迷幻。
  钟表上的指针,却已经指向到午夜十二点。时间的流逝,倒是分毫不让。
  整个客厅里,只剩了程逸弦和两个昏迷的女孩。
  程逸弦先把楚墨搬回到她的床上,然后带着臂腕上的触手回到房间,锁死了门,以防偶然被楚墨撞见。
  此时精神耐力疲倦到极致的他,再也忍不住,躺在床上沉沉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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